黑风寨山匪的喊杀声刚刺破空气,为首的独眼匪首就挥刀砍倒了石岗村的木栅栏,二十多个手持钢刀的匪徒蜂拥而入,直扑圈养鸡鸭的晒谷场。
“把这些活物都抢走!敢拦者,杀!”独眼匪首的吼声带着血腥气,吓得几只母鸡扑棱着翅膀往角落躲。
林大山立刻带着十个村民举着锄头冲上去,与匪徒撞在一起。
可村民们手里只有农具,哪是手持钢刀的匪徒对手?没一会儿,就有两个村民被砍伤胳膊,倒在地上呻吟。
商队头领吓得缩在红薯粉堆后,声音发颤:“林姑娘,咱们打不过啊!要不……要不把鸡鸭给他们吧?”
林小满却盯着晒谷场边撒落的红薯粉——刚才为诱杀蝗虫撒的粉还没清理,甜香正顺着风飘向匪群。
她突然抓起身边的陶罐,舀起半罐红薯粉就往匪群方向撒:“大家快撒粉!把蝗虫引过来!”
村民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蝗虫怕烟火却爱甜粉,要是能把刚退去的蝗群引回来,说不定能逼退匪徒!
张婶立刻抱起一筐粉,跟着林小满往匪群跑,“哗哗”的粉粒落在地上,形成一条蜿蜒的“粉路”,直通向村外的蝗群残留区。
独眼匪首见村民们不反抗反而撒粉,顿时狂笑:“一群蠢货!撒粉能挡住老子?给我冲!先杀了那个小崽子!”
可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嗡嗡”的振翅声——被甜粉吸引的蝗虫群竟真的折返,黑压压一片扑向匪群,落在匪徒的衣服上、脸上,疯狂啃咬。
“什么鬼东西!”一个匪徒被蝗虫钻进衣领,疼得尖叫着原地蹦跳,手里的钢刀“哐当”掉在地上。
另一个匪徒想挥刀驱赶蝗虫,却不小心砍中了身边的同伙,匪群瞬间乱作一团。
独眼匪首也被蝗虫叮得满脸是包,气得怒吼:“撤!快撤!这破地方有邪虫!”
匪徒们哪还顾得上抢鸡鸭,纷纷捂着脑袋往村外逃,有的甚至连钢刀都扔了。
林大山趁机带着村民追上去,捡起地上的钢刀,大喊:“别让他们跑了!抓住一个算一个!”
可蝗虫群也跟着匪群追出村外,村民们怕被蝗虫咬,只能眼睁睁看着匪徒逃走。
商队头领从粉堆后探出头,看着远去的蝗群和匪群,惊得张大嘴巴:“林姑娘,你……你这招也太神了!用蝗虫赶匪徒,我还是头一次见!”
陈阿婆也拄着拐杖走过来,笑着说:“这哪是神招,是小满丫头心思细,知道蝗虫爱甜粉,才能想到这法子。”
就在众人松口气时,苏婉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帕子上的血痕比之前更深了。
林小满赶紧跑过去扶住母亲,心里一阵愧疚——最近忙着抗蝗、防匪,竟忘了母亲的贫血还没调理。
她突然想起商队从江南带来的红糖,赶紧对商队头领说:“大哥,你们带红糖了吗?我娘贫血,需要红糖补身子。”
商队头领立刻点头:“有!有!我们带了两袋,专门给伙计们补力气的!”
说着就让伙计去拿红糖。
王大郎这时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新鲜的菠菜:“小满姐,我在河边采的菠菜,阿婆说菠菜能补血,给婶子煮着吃吧。”
林小满看着王大郎手里的菠菜,心里一暖——这孩子自从答应干活抵债后,每天都主动找活干,再也没有之前的蛮横。
她接过菠菜,笑着说:“谢谢你,狗蛋也跟你一起去煮吧,煮好给受伤的村民也端一碗。”
村民们开始清理晒谷场,有的包扎伤口,有的把鸡鸭重新圈好,有的则收拾散落的红薯粉。
李伯看着满地的粉粒,心疼地说:“可惜了这些粉,要是没撒给蝗虫,还能换不少银子。”
林小满却笑着说:“粉没了可以再做,可要是鸡鸭被抢走,再遇蝗灾我们就真的没辙了,这笔账不亏。”
就在这时,石岗村的村长带着十几个村民赶来,手里还扛着几袋干草和半桶煤油:“林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来晚了!听说山匪被蝗虫赶跑了?这也太神奇了!”
林小满赶紧说:“村长客气了,现在蝗灾还没彻底解决,我们得赶紧把干草堆起来,万一蝗群再回来,还能靠烟火挡一挡。”
众人刚要动手堆干草,村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个穿着州府官服的人骑着马跑来,手里举着一份公文。
“青牛村林小满接旨!州府大人听闻你跨村联防抗蝗有功,特命你为‘云州农桑联防总领’,负责统筹周边五县的抗蝗事宜,还派了五十名官兵和两百斤粮种支援!”
村民们听到这话,都激动地跪了下来,大声喊:“谢皇上恩典!谢州府大人!”
林大山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拍着林小满的肩膀,眼里满是骄傲。
可林小满接过公文,心里却泛起嘀咕——州府突然派官兵和粮种,还封她做联防总领,看似是嘉奖,可五县抗蝗事务繁杂,背后会不会有其他安排?
而且,公文末尾还写着“需即刻前往州府领命”,这一去,又要离开家多久?
林小满获封“农桑联防总领”,需即刻赴州府领命,却疑州府安排有隐情,且赴州府路途遥远,家中母亲病未愈、村外蝗灾未消,她该如何抉择?
林小满攥着公文的手指微微发紧,目光扫过晒谷场里包扎伤口的村民、圈中疲惫的鸡鸭,还有母亲苍白咳嗽的脸,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她刚要开口说“容我安排好家事再去”,州府官差却突然催道:“林总领,州府大人有令,三日内必须到任,耽误了抗蝗大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村民们也慌了——要是林小满走了,再遇蝗灾或山匪,谁来拿主意?
张婶急得拉住官差的马绳:“大人,能不能宽限几天?小满丫头走了,我们村可怎么办啊!”
官差却甩开张婶的手,语气强硬:“这是州府令,岂容讨价还价?”
林大山见状,上前一步挡在林小满身前:“我闺女年纪小,扛不起这么大的担子,要去我去!”
可官差却冷笑一声:“你懂农桑?懂抗蝗?州府要的是能保五县百姓的人,不是只会扛锄头的泥腿子!”
就在这时,商队头领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对林小满说:“姑娘,我刚才听见官差跟随从嘀咕。”
“说‘刘主簿的同党还在五县活动,让这小娃娃去,正好当靶子’!你可不能去啊!”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难怪州府突然封她做总领,还催着她即刻赴任,竟是想让她去挡刘德余党的暗箭!
可若是不去,抗蝗大事延误,五县百姓都会遭殃;若是去了,家中母亲无人照料,青牛村也没了主心骨,更要直面未知的危险。
她低头看着公文上“农桑联防总领”的字样,又抬头望向远处还没散尽的蝗群残影,突然想起生父手札里“以农济民,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句子。
咬了咬牙,她对官差说:“我去!但我要带两个人——我爹和王大郎,还要州府先把粮种和官兵派到青牛村,帮村民巩固防线!”
官差见她答应,脸色缓和下来:“可以!但明日一早必须启程!”
可谁也没注意,王大郎站在人群后,悄悄攥紧了拳头,袖管里藏着一封刚收到的、没有署名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若想救你爹王有财,就把林小满引去黑风寨的埋伏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