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萧夜宸头痛,原因未知,他暴躁地砸了所有东西,将太医全都轰了出去,任何人靠近都会引来雷霆之怒。整个养心殿人人自危。李德全急得团团转,最后几乎是哭着来求苏清婉:“娘娘,您去看看吧!陛下他……或许只有您……”
苏清婉吓得要死,根本不敢去,万一他拿刀乱捅我怎么办,但被李德全和几个老太监苦苦哀求,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端着一碗安神汤,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如同风暴中心的寝殿。
殿内一片狼藉,萧夜宸蜷在榻上,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像一头濒临崩溃的困兽。
“滚!”一个玉枕砸碎在她脚边。
苏清婉忍着逃跑的冲动,想起现代缓解头痛的按摩方法,
声音发颤:“陛下……让臣妾试试可好?”
她鼓起勇气,慢慢靠近,冰凉的指尖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
触碰的瞬间,萧夜宸身体猛地一僵,似乎要发作。
但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和生涩却极其轻柔的按压,竟奇迹般地缓解了一丝那钻心的剧痛。
他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喟叹,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闭上了眼睛。
苏清婉不敢停,一遍遍地按着,直到手指酸麻不堪。
那一刻,殿内狂暴的气息渐渐平息。躲在殿外的李德全等人几乎要喜极而泣。
从那次之后,萧夜宸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他依旧霸道,依旧冰冷,但看她的眼神中,那纯粹的审视和冰寒里,似乎掺入了一缕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漪兰殿的日子仿佛一潭深水,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苏清婉逐渐适应了宫廷的生活节奏,但思乡之情与日俱增。
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思索着回家的可能。
这日,萧夜宸下朝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南方水患后又逢蝗灾,数个州县粮食歉收,奏折上饥民流离的惨状让他烦躁不已,一连杖责了三个办事不力的官员。
苏清婉安静地磨着墨,听着他压抑着怒气的喘息声,心中忐忑。
当她隐约明白症结在于粮食短缺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陛下,”她声音轻柔,带着试探,
“臣妾有办法,一种沤肥之法,或能提高田地肥力,增加收成。”
萧夜宸锐利的目光瞬间扫向她:“沤肥?”
“是,”苏清婉努力回忆着现代农业知识
“就是将人畜粪便、秸秆、杂草落叶等堆积起来,加水密封,让其发酵腐熟。如此处理后的肥料,肥效远胜直接使用,还能减少虫害。”
她尽量用古代能理解的词汇解释着原理。
萧夜宸盯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这种闻所未闻的说法,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说出,实在荒谬。
但想起她那些奇特出现,不妨试试,她还拿性命抵押的女人,不可能这么愚蠢,
他沉吟片刻。
“李德全。”他沉声唤道。
“奴才在。”
“传朕旨意,在京郊皇庄划出十亩薄田,按李妃所说之法试制肥料,用于今春耕种。令司农寺派人记录全过程与秋收结果。”
德全惊讶地看了一眼苏清婉,连忙领旨退下。
苏清婉没想到他如此雷厉风行,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这现代知识真能帮上忙,害怕万一无效,不知会招来何等雷霆之怒。
不到一个月后,秋收时节。
皇庄传来捷报:施用新法沤肥的十亩田地,稻谷颗粒明显更加饱满,亩产竟比周边田地高出近三成!
消息传来,萧夜宸正在用膳。他拿着司农寺的奏报,久久不语,这女人不像是荒蛮之地出来的人,也没有做出什么刺杀的行动,倒是帮了不少忙,对她的好奇更加了,随后目光深沉地看向一旁侍膳的苏清婉,
“你如何得知此法?”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清婉心一紧,垂下眼睫:“臣妾说过,自己自有用处,”。
总不能说来自2千年以后的时代吧。
萧夜宸没再追问,只是当晚赏赐如流水般送入漪兰殿。
更重要的是,他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和重视。
不久后,京城附近某县突发时疫,数人发热呕吐,传言四起,人心惶惶。
有官员建议封锁县城,任其自生自灭,以免疫情扩散。
苏清婉听闻后,想起现代防疫知识,犹豫再三,还是在萧夜宸烦躁地提起此事时,
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臣妾以为,封锁确有必要,但并非任其自生自灭……”
萧夜宸挑眉看她。
“可将患病者集中隔离治疗,避免与健康者接触。派遣医师专人照料,所用器物皆需沸水煮过,掩埋口鼻的布帛也需勤换勤烧……”她尽量简洁地说明隔离、消毒的概念,
“如此,或能既控制疫情,又保全更多人性命。”
萧夜宸凝视着她,眼中闪过锐光。
他即刻下令,按她所说之法施行。
奇迹般地,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死亡率大大降低,且未扩散至邻县。
经此两事,萧夜宸虽未明言,但苏清婉能感觉到,自己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一个有趣的玩物了。
她那些超乎这里常人思想的价值,真正引起了他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