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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电话接通的声音在寂静的、充满暧昧气息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凌默:“……”

他看着她这番操作,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下一秒——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李母那带着笑意的、清晰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床上两人的耳边:

“喂?冉冉啊,怎么了?我和你爸刚到你楼下,正准备上去呢,给你带了点宵夜。”

“……”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李安冉脸上的娇羞和情动瞬间冻结,然后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寸寸裂开,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不甘和慌乱,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整个人都石化了!

凌默撑在她上方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汹涌的情欲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一种混合着极度无奈、荒谬和一丝……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

这……这可真是……

千钧一发!

李母那句“刚到楼下”如同平地惊雷,将满室的旖旎炸得粉碎。

凌默沉默了两秒,随即,一声极低、却带着明显揶揄和了然的笑声从他喉间逸出。

他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身下已经彻底僵化、脸色由绯红转向煞白的李安冉,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调侃:

“看来,”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指尖轻轻拂过她滚烫的耳垂,

“今天……还不是机会。”

这话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李安冉紧绷的神经!

轰——!

巨大的羞窘、计划被打断的焦急、还有那不上不下悬在半空的失落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的脸颊瞬间又涨得通红,这次是纯粹急的!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巧!】

她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时间能倒流回她打那个该死的电话之前!

【上次是……是那个来了!这次又是爸妈搞突然袭击!】

【这算什么嘛!再一再二不再三!

我就不信邪了!

下次!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一种混合着不服输和巨大遗憾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叫嚣。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凌默那双似乎看透一切、还带着点戏谑的眼睛,又羞又急地解释道,声音都带着点委屈的颤音:

“他们……他们平时只是偶尔过来送点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会突然过来嘛!”

她急急地撇清关系,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今天纯属意外,而非她“安排不周”。

那副急于辩解、又带着点“我也很无辜很懊恼”的小模样,配上她此刻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满面潮红的样子,着实可怜又可爱。

凌默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巧合,但这接二连三的“意外”,似乎也预示着某种……时机未到?

他不再多言,只是利落地翻身下床,顺手将她也拉了起来,还体贴地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兔子睡衣领口。

“先去开门吧,”他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情动炙热的男人只是幻觉,“别让叔叔阿姨等久了。”

李安冉看着他已经迅速整理好自身、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副“罪证确凿”的模样,想到即将面对的父母,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她哀怨地瞪了凌默一眼,眼神里写满了“都怪你!问什么问!不打那个电话就没事了!”,

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跺了跺脚,胡乱扒拉了两下头发,硬着头皮,带着一脸“赴死”般的悲壮表情,朝着门口走去。

凌默看着她同手同脚、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勾起了一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弧度。

这丫头……下次?怕是没那么容易死心。

李安冉深吸了好几口气,又对着玄关的镜子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睡衣,确保看起来“一切正常”,才硬着头皮,拧开了门锁。

门一打开,门外果然站着笑容满面的李父李母。

李母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显然是刚买的宵夜。

“冉冉,我们……”

李母话说到一半,目光敏锐地落在女儿脸上,语气微微一顿,

“……你这脸怎么这么红?跟熟透了似的。”

李父也注意到了,女儿不仅脸颊绯红未褪,连眼尾都带着一抹不正常的嫣红,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神还有些闪烁不定,带着一种……像是被人狠狠疼爱过的娇慵和尚未完全平复的激动?

李安冉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甚至故意撅起嘴,用一种夸张的、带着点不耐烦的撒娇语气来掩饰心虚:

“爸!妈!你们怎么又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

李父立刻被女儿的“抱怨”带偏了,笑呵呵地举起手里的食盒:

“这不是想着你晚上可能饿了,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杨枝甘露和杏仁豆腐,还冰着呢,快尝尝。”

“知道啦知道啦!谢谢爸妈!”

李安冉伸手接过食盒,就想赶紧关门,

“东西我收到啦!你们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她急着送客,语气里的急切几乎掩饰不住。

然而,李母是何等人物?

上次“通风不好”的卧室还历历在目,这次女儿虽然衣着完整,兔子睡衣穿得好好的,

但那满面桃红、眼含春水、气息都还有些不稳的样子,以及这过于急切的、恨不得他们立刻消失的态度……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李母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更加锐利了几分,她不着痕迹地用脚轻轻抵住了门缝,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急什么呀,这才几点。

我们大老远过来,连口水都不让喝,就要赶我们走啊?”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自然地侧身,从李安冉身边挤进了玄关,

“进去坐会儿,聊聊天,看看你这两天怎么样。”

“妈!”李安冉急了,下意识想拦,可李母已经换了拖鞋,径直往客厅里走了。

李父虽然没多想,但也乐呵呵地跟着妻子走了进去。

李安冉心里哀嚎一声,只能提着重重的食盒,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疯狂祈祷凌默已经找地方“隐身”了,或者至少……别被当场“抓获”在卧室那种地方!

就在她心惊胆战地走进客厅时,一眼就看到,凌默正姿态闲适地坐在那张奶白色的天鹅绒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本她之前放在茶几上的时尚杂志,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正在等待主人的访客。

他居然……就这么坦然地坐在客厅里?!

李安冉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而此刻,李母也已经走进了客厅,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沙发上的那个身影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就在李安冉心跳骤停,以为下一秒就要上演“捉奸在床”的社死现场时,坐在沙发上的凌默却从容不迫地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缓缓站起身。

他身姿挺拔如松,即使穿着简单的常服,也自带一股清冷卓然的气场。

他并没有因为突然到访的“家长”而流露出丝毫慌乱,反而极其自然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声音平稳低沉:

“叔叔,阿姨,你们好。”

没有过多的寒暄,态度不卑不亢,仿佛他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此刻,站在客厅入口处的李父李母,在看清凌默面容的瞬间,两人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失神!

是凌默!真的是他!

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凌默?

先不说上次为了那幅《木兰花令》争得差点“反目”,单就是今天下午那场震动整个华国文化界的直播交流会,他们可是全程围观了的!

那首石破天惊的《临江仙》,那首空灵雅致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早已在他们的朋友圈里刷屏!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今华国当之无愧、风头最盛的文坛骄子,是无数人推崇备至的才子!

网络上、新闻里,他们看到的凌默,大多戴着帽子,只能看到冷硬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给人一种神秘而疏离的感觉。

可此刻,在自家客厅温暖明亮的灯光下,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帽檐下的真容

——五官俊朗得如同精心雕琢,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线条利落的下颌勾勒出冷峻的弧度。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寒潭,却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与万千笔墨,与他周身那股超越年龄的沉稳气质完美融合。

这……

李母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的天……这真人……比电视上、照片里还要出众得多!

这气质,这相貌,再配上他那身惊才绝艳的才华……这、这简直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理想女婿啊!

不!比想象的还要好!】

她几乎是立刻就在心里把之前觉得还算不错的那些世家子弟全比了下去,那些人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简直黯然失色!

女儿的眼光……还真是毒辣!

李父虽然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商海沉浮练就的沉稳,但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惊艳和震动却骗不了人。

【好小子!难怪能把我们家这无法无天的小祖宗迷得神魂颠倒!

光是这副皮相和气度,就已是万里挑一,更别提那身足以光耀门楣的才学了!】

他们太清楚女儿对凌默的心意了,这一年多来的魂牵梦萦、强颜欢笑,他们都看在眼里。

之前或许还带着些审视和观望,但此刻,亲眼见到真人,感受到这份迫人的风采,那些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欣赏和……一种“果然如此,舍他其谁”的认同感!

客厅里出现了片刻奇异的寂静。

李安冉紧张得手心冒汗,看看父母,又看看凌默,生怕气氛尴尬。

还是李母最先反应过来,她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热情、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慈爱”的笑容,连忙上前几步:

“哎呀,是凌默啊!

真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快请坐,快请坐!

别站着!”

那语气,亲切得仿佛凌默是常来的子侄辈。

李父也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严肃,点了点头:

“嗯,你好。”

目光却依旧忍不住在凌默身上打量着,越看越是满意。

这突如其来的“见家长”场面,因为凌默的从容和李父母内心的极度认可,非但没有陷入尴尬,反而朝着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方向发展下去。

只剩下李安冉,还在旁边提着食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剧情,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局面发展到这一步,李父李母自然不可能立刻转身就走。

李父展现出商场大佬的风度,极其自然地与凌默攀谈起来,话题从今天下午交流会上的诗词,巧妙地延伸到对当前文化现象的一些见解。

凌默虽然话不多,但每每开口,观点都一针见血,言辞精准,展现出远超年龄的洞察力和深厚的学识底蕴。

李父越聊越是心惊,也越是欣赏,心中那“此子绝非池中物”的评价又加重了几分。

而李母则趁着丈夫与凌默交谈的间隙,频频给女儿递眼色。

那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有“干得漂亮”的赞许,更有一种“不愧是我女儿,眼光毒辣,手段……嗯,看来也不差”的揶揄和自豪。

李安冉接收到母亲那火辣辣、充满调侃意味的目光,简直羞得无地自容,脸颊上的红晕就从来没褪下去过。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睡衣的带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眼看父母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没有走的意思了,心里又急又慌。

她最怕的就是父母这种“热情”会给凌默带来压力,或者让他产生什么误会。

于是,她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试图表现得“非常自然”但实际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气,打断了她父亲和凌默的交谈:

“爸!妈!”她声音刻意拔高了一些,

“那个……凌默他,他就是我朋友!

今天晚上就是……就是过来找我探讨一下文学!

交流一下创作心得!

很单纯的!”

她特意强调了“朋友”和“单纯”两个字眼,然后飞快地接着说:

“现在……现在我们也交流得差不多了!

你们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她这番急于撇清关系、恨不得立刻把父母“扫地出门”的蹩脚解释,让李父李母先是一愣,随即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极力忍耐却又控制不住的笑意。

李母更是用手掩住了嘴,肩膀微微耸动。

这傻丫头!深更半夜,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你家,你穿着睡衣满脸春情,现在跟我们说是“单纯”的“文学探讨”?这解释,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吧!

就连坐在一旁的凌默,听到她这番欲盖弥彰的说辞,帽檐下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这丫头,有时候真是单纯得可爱。

李父李母虽然被女儿逗得想笑,但内心深处对凌默的认可度却是极高的。

毕竟,凌默做的那些事,任何一件拿出来都堪称惊世骇俗,才华横溢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们越是交谈,越是能感受到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沉静的力量和深不可测的底蕴,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李母好不容易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决定不再逗弄女儿了,顺着她的话说道:

“好好好,知道你们是探讨文学。”

她特意在“探讨文学”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惹得李安冉又是一阵脸红。

“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啊,”

李母话锋一转,目光瞟向了书房的方向,

“再看看上次那幅字,真是越看越有味道。”

李安冉一听父母想看字,心想这总算是个能快点结束这场“会面”的正当理由,连忙如蒙大赦般点头:

“在书房在书房!我带你们去看!

看完你们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只想着赶紧满足父母的要求,然后送走这尊“大佛”,却完全忽略了,就在不久之前,凌默刚刚在书房里,为她写下了另一幅崭新的、墨迹可能还未全干的《画堂春》!

她急切地引着父母走向书房,心里只盼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见家长”闹剧尽快落幕,丝毫没有察觉到,另一个更大的“惊喜”,正在书房里等待着他们。

李安冉几乎是推着父母进了书房,只想让他们赶紧看完那幅《木兰花令》,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顺手按亮了书房的顶灯,柔和的灯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

李母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之前存放《木兰花令》的展示柜,

而李父,作为更资深的书法爱好者,视线却第一时间被书桌上那幅刚刚完成、墨香尤在的新作牢牢吸住了!

“这……这是?!”

李父一个箭步跨到书桌前,身体前倾,双手撑住桌沿,眼睛死死地盯着铺开的宣纸,脸上的表情从疑惑瞬间转为极致的震惊,甚至比上次看到《木兰花令》时还要失态!

只见宣纸上,一行行墨迹淋漓的字迹跃然眼前,那字体——

飘逸若仙,超脱凡尘!

笔走龙蛇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洒脱与不羁,每一个字的起承转合都充满了灵动的韵味,仿佛不是凡间笔墨,而是九天之上的仙人所书!

这已然不是普通的书法,而是形成了自己独特而卓绝的风格,风骨天成!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李父嘴唇哆嗦着,几乎是无意识地念出了诗句,他的心神完全被这前所未有的书法境界所震慑,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字……这字……神了!

真是神了!!”

而一旁的李母,起初也被那卓绝的书法吸引,但当她看清诗句的内容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电流击中,瞬间僵立在原地!

“一生一代一双人……”

这直击灵魂的深情与专一!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这缠绵入骨又带着无尽怅惘的相思!

这诗句中所蕴含的至情至性、那种对唯一爱情的执着咏叹,瞬间击中了李母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早已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但这一刻,她仿佛被带入了那个深情而忧伤的意境之中,完全忘记了身份、地位,眼中只剩下这幅字,这颗心!

“天啊……这……这写得太好了!”

李母忍不住捂住嘴,眼中竟然闪烁起激动的泪光,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叹和痴迷,

“这意境!这深情!

凌默……不,

凌先生真是……真是天纵奇才!”

她此刻哪里还有半分上流社会贵妇的矜持与端庄,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偶像的作品彻底征服的小粉丝,围着书桌,目光痴迷地在那字迹与诗句间流转,恨不得立刻将这宝贝据为己有。

就在李父沉醉于书法神韵,李母沉溺于诗词深情的当口——

看着父母这副如痴如醉、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字画上的模样,李安冉心里又是骄傲,又是不安。

骄傲的是凌默的作品再次让见多识广的父母震惊失态;

不安的是,这“罪证”可是刚刚才新鲜出炉的啊!

情急之下,她那“嘴硬”的本能再次发作!

她一个箭步插到父母和书桌之间,张开双臂,像是护崽的老母鸡,扬起下巴,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点虚张声势的清脆嗓音宣布:

“喂喂喂!看什么看!

这个……这个是我写的!

我刚刚练字写的!

怎么样?厉害吧?!”

她这话一出,原本沉浸在艺术震撼中的李父李母,动作齐齐一僵。

李父缓缓抬起头,用一种“你当我老眼昏花还是智商欠费”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李母更是直接从诗词的意境中被拽了出来,她看着女儿那副明明心虚却强装镇定的样子,又看看桌上那笔力千钧、意境深远的墨宝,终于忍不住,指着那幅字,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写的?

冉冉,你……你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一手飘逸若仙、超越凡尘的字体?

还有这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千古绝唱,也是你琢磨出来的?”

李安冉被母亲问得语塞,脸颊瞬间爆红,但兀自嘴硬:

“就……就是突然开窍了嘛!天赋!不行啊!”

看着女儿这死鸭子嘴硬的可爱模样,再看看桌上那幅明显出自凌默之手、价值无法估量的新作,李父李母对视一眼,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这孩子,为了维护凌默,还真是……什么“功劳”都敢往自己身上揽啊!

书房内,暖黄的灯光仿佛都凝聚在了那张红木书桌之上。

李安冉那句稚气的“我写的”余音犹在,带着一丝令人怜爱的窘迫。

凌默的目光掠过她微红的耳尖,落在李父李母身上,他们眼中对那幅《画堂春》的惊叹与痴迷尚未褪去,却因女儿的维护而流露出宽容的笑意,没有丝毫的质疑与逼迫。

这份来自长辈的、建立在尊重与理解基础上的温和,与他预想中任何可能的场景都不同。

他们是真的珍视女儿的选择,也是真的懂他笔下乾坤的人。

李父看着书法时那近乎虔诚的眼神,李母品味诗词时那沉浸其中的动容,做不得假。

两次“意外”,他们心中或许早有猜测,却选择了给予空间与体面。

这份气度,值得他一份郑重的回馈。

更重要的是,那个傻丫头,正用她笨拙的方式,试图在他身前撑起一面脆弱的盾牌。

这份全然维护的心意,炽热而纯粹,他感受到了。

那么,他便赠予她这份底气,让她的维护,变得更有分量。

这不是讨好,亦非卑微的补偿。

而是他凌默,对于值得之人的认可,与对她心意的……一种无声却有力的回应。

他的字,千金难求,只因不轻易予人。

但赠与知音、赠与明理的长者、赠与她所在意的家人,不辱没他的墨,不轻贱他的笔。

心念既定,凌默周身那丝惯常的疏离气息悄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而磅礴的专注。

他并未看向任何人,目光沉静地落在空白的宣纸上,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已远去。

他缓步至案前,动作从容不迫。

取纸、镇纸、选笔、蘸墨……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优雅而精准,仿佛在进行一场古老的仪式。

当他执笔悬停于纸面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

书房内落针可闻,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落笔!

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不再是轻柔的勾勒,而是如同苍龙入海,带着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气势!

为李父书写:

笔走龙蛇,力透三分!

墨迹在洒金宣纸上晕开,仿佛带着金石之声。

“观海听涛览物韵”

一笔一划,如惊涛拍岸,格局宏大;

“浮沉千帆自在心”

——转折处却又带着看尽千帆后的从容与豁达。

那字迹雄浑苍劲,却又蕴含着内在的筋骨与流动的气韵,已然超越了技术的范畴,达到了“意”与“神”的层面。

李父看得目眩神迷,只觉得自己的半生阅历与心中抱负,都被这寥寥数字道尽,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恨不得击节赞叹!

为李母书写:

笔锋陡然一转,由刚入柔,变得清雅灵秀,如江南烟雨,空灵飘逸。

“慧质兰心品自华”

——字字珠玑,仿佛能看到一位气质如兰的女子从墨中走出;

“庭前玉树映琼花”

——笔意缠绵温馨,充满了对家庭美满的祝福与赞美。

李母看得眼眶发热,这赞誉不仅精准地描绘了她的气质,更暗含了对她家庭尤其是女儿的肯定,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更让她心花怒放,心中对凌默的满意程度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凌默书写时,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平静无波,唯有眼神专注如鹰隼。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笔墨世界里,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与掌控力。

仿佛他不是在书写,而是在创造,在赋予这些文字以灵魂与生命。

当他写完最后一笔,轻轻搁下狼毫,那股笼罩全场的磅礴气场才缓缓消散。

他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书写只是信手而为。

书房内,陷入了更长久的寂静。

李父李母怔怔地看着眼前两幅仿佛还带着灵魂震颤的墨宝,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不仅仅是字,这是艺术!

是境界!是足以传家的瑰宝!

而凌默书写时那睥睨自信的风采,更让他们深刻理解到,何为“腹有诗书气自华”,何为真正的天纵之才!

李安冉看着父母那近乎膜拜的表情,再看看淡然立于案旁的凌默,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幸福与自豪。

她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凌默此举,不着痕迹,却重若千钧。

他维护了她的心意,认可了她的家人,更在不经意间,展露了何为真正的风骨与气度。

不卑不亢,却已赢得毫无保留的尊重与惊叹。

书房内浓郁的墨香与方才那撼人心魄的书写氛围尚未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无形的、令人心悸的余韵。

他没有丝毫迟疑,更无半点施舍或讨好的意味,只是平静地、用双手分别将两幅墨宝拿起,如同递出两件寻常物品,分别递到了李父和李母面前。

“叔叔,阿姨,小小心意。”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低沉,听不出任何波澜。

然而,这平淡无奇的举动和话语,落在李父李母眼中、耳中,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激起了内心滔天的巨浪!

当那幅写着“观海听涛览物韵,浮沉千帆自在心”的墨宝被递到眼前时,李父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伸出双手,那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郑重地、如同承接圣物般,小心翼翼地从凌默手中接了过来。

【天啊……这……这真是给我的?!】

他内心在疯狂呐喊。

作为浸淫商场数十年、也见过无数名家字画的人,他太清楚这两句话的价值和分量了!

这不仅仅是字,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精神图腾!

每一个字的笔锋、气韵,都完美契合了他半生浮沉后渴望达到的境界!

这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更让他激动万分!

他紧紧捧着那薄薄的宣纸,却感觉重若千钧。

目光死死锁在墨迹上,仿佛要将每一个笔画都刻进灵魂里。

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红光,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是一种得到梦寐以求之物的巨大狂喜和满足。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用最好的紫檀木、请最顶尖的装裱师傅,将这幅字悬挂在书房最核心的位置,日日相对!

而当那幅清雅灵秀的“慧质兰心品自华,庭前玉树映琼花”递到面前时,李母感觉自己的心尖都被烫了一下。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姿态,用指尖轻轻捏住宣纸的两角,接了过来,仿佛生怕自己手上的温度会亵渎了这灵动的墨韵。

【这孩子……这孩子也太会了!】

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欣喜。

这诗句,不仅精准地赞美了她,更将她最珍视的家庭和女儿都囊括了进去,这份细腻的心思和美好的祝福,让她眼圈再次发热。

她看着纸上那飘逸若仙的字迹,越看越爱,这简直就是她收到过的最完美、最合心意的礼物!

什么珠宝首饰,在这幅字面前都黯然失色!

她抬头看向凌默,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慈爱,那是一种“这女婿我认定了”的灼热目光。

站在一旁的李安冉,将父母那激动、震撼、视若珍宝的神情尽收眼底。

看着平日里威严的父亲此刻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看着优雅的母亲眼中闪烁的感动泪光,

她心里那点因为之前“被抓包”而产生的尴尬和羞涩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开心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骄傲!

【看!这就是我喜欢的人!】

【他随便写几个字,就能让见多识广的爸妈开心成这样!视若珍宝!】

【他多么厉害!多么有风度!】

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绽放着比窗外星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眼神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落在凌默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崇拜、爱慕和一种“与有荣焉”的巨大自豪感。

她甚至觉得,此刻淡然立在书房中央的凌默,周身都在发光!

凌默这看似平淡的赠予,却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在李父李母心中卷起了巨大的喜悦与认可,更在李安冉心中,铸就了无可动摇的骄傲与幸福。

这份礼物,轻如纸张,却重逾千金。

赠字风波过后,气氛变得格外融洽温馨。

四人移步客厅,李母亲自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香袅袅中,之前的尴尬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家人般,至少李父母单方面认为的亲近感。

李安冉乖巧地坐在凌默身边的沙发上,不再是之前那种黏人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隐隐的、被认可的骄傲,时不时为他添茶,眼神始终亮晶晶地追随着他。

李父李母心中激动难平,看着凌默更是越看越满意,各种旁敲侧击地想表达谢意。

李父轻咳一声,试图展现商界大佬的豪气:

“凌先生,你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比如场地、赞助,你尽管开口!

在江城,我们李家还是有些能量的。”

凌默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神色平淡:

“多谢叔叔好意。”

李母则更委婉些,带着慈爱的笑容:

“凌默啊,你看你一个人,又要创作又要忙这些事务,太辛苦了。

以后常来家里吃饭,阿姨给你煲汤,好好补补身子。”

凌默微微颔首:

“阿姨费心,不必麻烦。”

无论他们如何示好,凌默都只是淡然应对,礼貌而疏离地将所有过于热情的“谢意”轻轻挡了回去。

这份不卑不亢、不受馈赠的态度,反而让李父李母更加高看他一眼

此子心性坚定,绝非寻常利益可以打动。

眼看夜色渐深,凌默放下茶杯,从容起身:

“叔叔,阿姨,时间不早,我就不多打扰了。”

此言一出,客厅内的温馨氛围顿时染上了一丝不舍。

李安冉几乎是立刻跟着站了起来,眼神里写满了恋恋不舍,下意识地就想去拉他的手,但在父母面前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说:“……我送你。”

李父李母也连忙起身,脸上是意犹未尽的遗憾。

李父连连道:

“哎呀,怎么这么快就走?再坐坐,再聊聊!”

李母也附和:

“是啊,再喝杯茶吧?”

他们是真心还想和这位才华横溢、气度非凡的年轻人多相处一会儿。

凌默最终还是告辞离开了,李安冉坚持送他到了电梯口。

门一关上,刚才还维持着端庄的李母立刻激动地拉住了李父的胳膊,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

“老李!你看到没有!

那字!那气度!

哎呀,我们家冉冉真是捡到宝了!”

李父也连连点头,抚摸着手里那幅仿佛还带着余温的墨宝,爱不释手:

“何止是宝!简直是文曲星下凡!

这字,这诗,绝了!

不行,我得赶紧联系老周,他认识最好的装裱师傅!”

就在这时,李安冉送完人回来了,小脸上还带着离别的淡淡惆怅。

但一进门,看到父母那副激动得如同中了头彩的模样,她之前被“抓包”的窘迫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的狡黠。

她故意慢悠悠地走到沙发前,学着之前父母打趣她的腔调,眉毛一挑,语气带着小小的得意:

“哟,爸,妈,刚才是谁眼睛都看直了来着?

是谁抱着那几张纸跟抱着传家宝似的,连女儿都不要了?”

李父李母被女儿这么一反问,先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李母嗔怪地拍了她一下: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

李安冉却不怕,笑嘻嘻地凑过去,抱住母亲的胳膊摇晃:

“我说错啦?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看着凌默,眼睛里的喜欢都快溢出来啦!

比看我这亲女儿还亲呢!”

这番角色反转的打趣,让客厅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李父李母被女儿说中了心思,也不恼,只是笑。

笑过之后,李父看着手中的墨宝,忽然叹了口气,带着一丝郑重和些许“占了便宜”的不安:

“凌默这孩子,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这做长辈的,却没什么像样的回礼,实在是……”

他话还没说完,李母却忽然抿嘴一笑,眼神瞟向身边娇俏可爱的女儿,语气带着一种了然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

“回礼?怎么没有?”

她伸手轻轻点了点李安冉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和狡黠,

“我们这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眼看就要被他拐跑了,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好的还礼啦?”

“妈——!!!”

李安冉先是一愣,随即整张脸“唰”地一下红成了熟透的虾子!

她羞得跺脚,不依不饶地扑到母亲怀里,用手去捂她的嘴,声音又娇又糯,带着满满的羞窘和撒娇:

“你胡说什么呀!

谁……谁被他拐跑了!

哎呀!不许说了!讨厌死了!!”

她嘴上抗议着,但那通红的脸颊和眼底藏不住的甜蜜笑意,却将她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李父看着妻子和女儿笑闹成一团,再看着手中那价值连城的墨宝,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化为了满满的欣慰和期待。

或许,妻子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份……无比珍贵的“互换”了。

满室灯火温馨,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欢乐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李安冉正和父母兴致勃勃地聊着凌默赠字的事,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与骄傲。

就在这时,“咚咚咚”,一阵清晰的敲门声响起。

李安冉眼睛瞬间一亮,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难道是凌默忘了什么东西,又折返回来了?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阵雀跃,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几乎想都没想,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从沙发上弹起来,脚步轻快地冲向门口,嘴里还带着期待的语气说道:

“来了来了!是不是凌……”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已经搭上了门把。

然而,站在门外的,并不是她期盼的那个清冷身影。

而是一位穿着剪裁合体西装、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他容貌俊朗,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有礼的笑容,手中还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礼品袋。

李安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化为毫不掩饰的错愕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就在这时,李父李母也反应了过来。

李父连忙起身,脸上带着客套而熟稔但有些尴尬的笑容迎上前:

“哎呀,是世侄啊!进来吧!”

他一边招呼着,一边对愣在门口的李安冉介绍道,

“冉冉,这是你吴伯伯家的公子,吴睿。

刚才就是他送我们过来的。”

李母也有些尴尬的笑着补充:

“是啊,小吴这孩子真是热心,知道我们过来看你,非要亲自送我们。”

眼前的吴睿,正是今晚李父李母参加应酬时,那位极力想与李家拉近关系的商业伙伴的独子。

在饭局上,吴睿表现得风度翩翩,谈吐得体,加上外形出众,确实给李父李母留下了不错的初步印象。

双方家长在闲聊时,自然提到了各自的子女。

吴睿当时也在场,他早就听说过李安冉,知道她是李家备受宠爱的千金,容貌气质俱佳。

而今晚亲眼见到李安冉父母,更让他觉得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但李父李母所不知道的是:

这位看似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吴睿,实则是个情场老手,流连花丛多年,见识过各种类型的女性。

然而,像李安冉这样,既拥有明媚鲜活的容貌、又不失大家闺秀气质,还带着一股被娇养出来的、浑然天成的纯真与骄纵的女孩,

与他以往接触的那些或刻意逢迎或风尘俗艳的女子截然不同,瞬间就激起了他强烈的兴趣和……征服欲。

加上他父亲本就存了与李家联姻、强强联合的心思,在席间更是有意无意地撮合,吴睿自然是顺水推舟,表现得愈发殷勤得体。

而李父李母这边,毕竟没有见过凌默,也不知道女儿和凌默到底如何了,而且凌默身份特殊,名气太大,他们对于女儿能否真正与凌默修成正果,心底深处仍存有一丝不确定和观望。

想着年轻人多认识、多接触一下也无妨,毕竟吴睿看起来条件确实出众,家世也匹配。

因此,在吴睿主动提出送他们来李安冉住处时,他们并未坚决推辞。

吴睿此行,名为护送长辈,实则就是想来“偶遇”一下李安冉,近距离观察这位让他颇感兴趣的李家千金。

李安冉听了父母的介绍,虽然心里因为不是凌默而有些失落,但基本的教养让她还是扯出了一个客气的笑容,侧身让开:

“吴先生,你好,请进。”

吴睿的目光从开门瞬间就牢牢锁在了李安冉身上,将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他心中了然,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保持着完美的风度,微微颔首,声音温和:

“打扰了,李小姐。

伯父伯母不放心,我送他们过来,顺便……”

他晃了晃手中的礼品袋,

“带了点朋友刚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点心,想着女孩子可能会喜欢,不成敬意。”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来意,又表达了恰到好处的关心,让人难以拒绝。

李安冉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笑容完美的陌生男人,再想到刚才自己误以为是凌默的激动,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和抵触。

但碍于父母在场,她只能压下情绪,客气地引他进门。

客厅里,原本因为凌默而充满温馨甜蜜的气氛,随着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悄然渗入了一丝微妙的、外人介入的张力。

李安冉父母热情招呼吴睿坐下,而李安冉则坐在稍远的位置,心思早已飞到了隔壁公寓的凌默身上,对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世兄”,提不起半分兴趣。

吴睿则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与李父李母寒暄,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审视与兴趣,掠过那边明显心不在焉的李安冉。

一场新的、围绕着李安冉的微妙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而风暴中心的李安冉,对此还浑然未觉,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尴尬的会面。

看着眼前彬彬有礼、家世相当的吴睿,李父李母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心里却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若是放在今晚见到凌默之前,面对吴睿这样条件出众的年轻人如此明显的示好,他们内心或许还会有所权衡和动摇,觉得给女儿多一个选择也未尝不可。

但今晚之后,尤其是亲眼见证了凌默那惊世骇俗的才华,以及他亲手赠予那两幅堪称无价之宝的字画之后,他们心中那杆天平已经彻底、毫无悬念地倾斜了!

凌默那份气度、那份深不可测的底蕴、以及对他们女儿那份虽未明说却体现在细节中的重视,岂是寻常世家子弟可比拟的?

那两幅字,不仅仅是墨宝,更是沉甸甸的认可和心意!

见过珍宝,岂会留恋瓦砾!

这就好比已经见识过稀世珍宝、领略过巅峰风光的人,再回头看那些虽然也不错、但终究是凡品的物件,心态已然完全不同。

吴睿看起来是不错,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但和凌默那种如同皓月当空般的光芒相比,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此刻,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泛起一丝后悔

——后悔刚才没有坚决推辞掉吴睿的护送,让他出现在了这里,这局面着实有些尴尬。

同时,一股巨大的庆幸感油然而生

——幸亏凌默已经提前离开,没有和吴睿撞上!

否则,那场面……他们简直不敢想象。

两位“候选人”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以凌默那清冷的性子,后果不堪设想!

吴睿表面上从容地与李父李母交谈,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坐在稍远处的李安冉。

李安冉此刻穿着居家服,虽然不如正装正式,却更添了几分随性和柔美。

宽松的衣物遮挡了部分曲线,却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和那股被娇养出来的独特气质。

李安冉因为刚才的兴奋和此刻的些许不耐烦,脸颊还带着自然的红晕,未施粉黛,却明艳逼人,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即使此刻带着点疏离,也依然灵动鲜活,比他见过的那些精心雕琢的面容更吸引人。

她随意地蜷在沙发上,赤着一双玉足。

那双脚白皙纤巧,脚踝线条优美,十根脚趾如同珍珠般圆润,微微蜷缩着,带着一种不自知的、纯真又性感的诱惑。

吴睿阅女无数,深知这种细节处不经意流露的风情,往往最为致命。

吴睿心中暗赞,这李安冉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是个极品。

不仅长相气质出众,连这种居家状态下不经意的小细节,都如此有“味道”。

这更坚定了他要拿下这个女人的决心。

只是他有些疑惑,为何李安冉似乎对他兴趣缺缺,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李安冉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青春活泼,仿佛没心没肺,但她出身这样的家庭,耳濡目染,内心其实非常细腻和敏感。

吴睿那看似礼貌、实则带着审视与衡量,尤其是若有若无流连在她脸庞和双足上的目光,像带着粘腻触感的爬虫,让她浑身不自在,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喜,甚至是厌恶。

这种目光,和她看凌默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凌默看她时,眼神是沉静的、深邃的,有时带着无奈,有时带着纵容,

甚至偶尔被她撩拨后会有灼热的暗流,但那都是对着“她”这个人。

而吴睿的目光,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精美的商品,带着猎奇和占有欲,这让她感觉受到了冒犯。

一个让她瞬间心惊肉跳的念头猛地窜了出来:

【如果……如果现在凌默真的返回了,看到这个陌生男人在我家里,父母还在热情地招呼他……他会怎么想?!】

这个假设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她,让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凌默站在门口,帽檐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客厅,看到吴睿,看到父母热情的态度……他会不会误会?

【他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我李家是那种可以随意安排相亲、左右女儿感情的家族吗?

他会觉得我李安冉对他并非一心一意,家里还在接触其他男人吗?

以他那清冷骄傲的性子,看到这种场面,会不会觉得被冒犯,甚至……转身就走,再也不屑理会?

【自己要怎么解释?!】

“凌默你听我说,他只是送我爸妈过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爸妈之前是有点想法,但见过你之后早就改变主意了!”

“我心里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无数解释的话语在她脑海中翻腾,但她悲哀地发现,任何一种解释在此情此景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种“被相亲”的场面,本身就是一种对凌默、对他们之间情感的亵渎和质疑!

一想到凌默可能会因此产生误会,可能会用那种疏离冰冷的眼神看她,李安冉心里就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害怕。

这种害怕,远比面对任何追求者或父母的压力都要强烈得多!

她突然无比庆幸凌默已经离开,同时也对眼前这个笑容完美的吴睿,以及父母之前那点小心思,产生了极大的怨念和后悔。

她必须立刻结束这场会面!

这个念头变得无比坚定。

她不能让任何潜在的风险,去玷污她和凌默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珍贵而脆弱的关系。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不行!

她看向吴睿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客气的疏离,而是带上了一层清晰的、不容错辨的逐客意味。

客厅里那微妙而尴尬的气氛几乎快要凝固。

李父李母也是人精,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抵触,再联想到凌默,心中那点后悔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几乎是心照不宣地,李母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小吴啊,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特意送我们过来。

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肯定还有工作,就不多留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父也立刻附和:

“是啊世侄,多谢你了。

我们和冉冉再说会儿话,等下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不劳你再送了。”

这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吴睿脸上的完美笑容僵硬了一瞬。

他纵横情场多年,何尝听不出这逐客令?

他目光再次掠过那边冷着脸、看都不看他的李安冉,心中那股征服欲和挫败感交织,但他深知此刻不能失态。

他维持着风度站起身,微笑道:

“伯父伯母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走到门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李安冉,试图做最后努力,语气刻意放得轻松自然:

“李小姐,明天天气不错,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出去走走?

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

“没空。”

他话还没说完,李安冉就硬邦邦地、没有任何犹豫地打断了他,声音冰冷,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吴睿彻底噎住,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砰!”

门刚一关上,李安冉一直强压着的情绪就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转过身,眼圈瞬间就红了,对着父母,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和浓浓的抱怨:

“爸!妈!你们怎么回事嘛!

干嘛把他带到我这里来?!

还……还告诉他我的房间号!”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你们知不知道,万一……万一刚才凌默要是忘了什么东西折返回来,看到这场面,他会怎么想我啊!

我……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着她宝贝女儿这副泫然欲泣、又急又气的模样,李父李母心疼坏了。

他们原本也只是抱着“多见一个无妨”的普通心态,谁能想到今晚会遇到凌默,而且凌默还如此给力,直接把他们俩都给“征服”了。

李母连忙上前搂住女儿,柔声安抚:

“哎哟,冉冉不哭不哭,是爸爸妈妈考虑不周,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告诉房间号就是顺嘴一提,谁知道他真会跟上来……”

李父也一脸懊恼:

“是啊宝贝女儿,别生气了,是爸爸不好。

我们之前不是不知道凌默他……唉,反正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看着女儿依旧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母灵机一动,赶紧提出补偿方案:

“好了好了,不委屈了。

这样,这套房子咱们不要了!

妈妈明天就给你物色一套新的、更好的公寓,保证谁都不知道地址,就你自己住,清静!

好不好?”

李父也连连点头:“对!换房子!马上换!”

被父母这么一哄,李安冉心里的委屈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抽抽噎噎地,靠在母亲怀里,小声嘟囔着:

“反正……反正以后不许再带乱七八糟的人来我这儿了……尤其是那个吴什么的,讨厌死了……”

“好好好,都听我们冉冉的!”

李父李母异口同声,看着女儿这难得的小女儿娇态,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里也更加坚定了要牢牢站在凌默这边的决心。

经过今晚这一出“惊吓”,李安冉和父母在“凌默是不可替代的”这一点上,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而那个不请自来的吴睿,则彻底成了推动这一共识的……反面催化剂。

安抚好女儿,又再三保证了不会再乱带人上门之后,李父李母的注意力,再次被那两幅墨宝牢牢吸引。

它们就静静地放在书桌上,在灯光下散发着无声却夺目的光华。

越看越是喜欢,越是喜欢就越是想与人分享这份巨大的喜悦和骄傲!

这种心情,就像是得到了稀世珍宝,若不找懂行的人品评一番,简直憋得难受。

李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幅「观海听涛览物韵,浮沉千帆自在心」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特写,确保每一个笔锋的细节、墨色的浓淡都清晰可见。

然后,他打开了一个只有四五位至交好友的私密群聊,这几位都是浸淫商海多年、同样附庸风雅、且真正懂些书画收藏的老友。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尽量显得不那么刻意:

「诸位老友,今日偶得一幅字,感觉颇有几分气象,请大家帮忙掌掌眼。」

点击,发送。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母也做了一样的事情。

她将自己那幅「慧质兰心品自华,庭前玉树映琼花」精心拍摄,发到了一个只有几位品味相投的闺中密友的小群里,语气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姐妹们快来看看,这字这诗,可还入得眼?」

信息发出的瞬间,两个原本安静的小群,如同被投入了深水炸弹,瞬间炸了!

【李父老友群】

「我的天!老李!

你这……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字……这字已然自成一家,风骨卓然,笔力雄浑却又透着洒脱,绝对是大师手笔!

不,我看比很多所谓的大师还要强!」

「『观海听涛览物韵,浮沉千帆自在心』!

绝了!

这意境,简直是为我们这些人量身定做的!

老李,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哪位隐士高人所赠?」

「这书法,这内容……老李,你开个价!

我收藏室里那幅xxx的画跟你换!

不,再加一对上古时期的官窑瓷瓶!」

【李母闺蜜群】

「啊啊啊!安冉妈!这字太美了!

这诗更是写到你心坎里去了吧!

『慧质兰心品自华』,夸得就是你呀!

『庭前玉树映琼花』,这是说你们家冉冉出色,家庭美满呢!

谁这么有才又贴心?」

「这笔触,清雅灵秀,带着仙气!

我从来没见过的字体,太独特了!

是哪位女性书法大家的新作吗?」

「好姐姐,你知道我最喜欢收藏这类雅致的物件,我那套帝王绿翡翠首饰跟你换这幅字怎么样?或者你看上我收藏室里什么,随便挑!」

两个小群瞬间被惊叹号和询问刷屏。这些朋友都知道李家不缺钱,所以没人提钱,纷纷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宝贝,试图交换。

李父李母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充满震惊和羡慕的信息,心里那份满足感和骄傲感简直达到了顶点!

他们相视一笑,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神秘表情。

李父慢悠悠地在群里回复:

「诸位老友,稍安勿躁。

此乃小女一位朋友随手所书,不便相让,仅作共赏,共赏哈!」

李母也笑着回应闺蜜:

「姐妹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字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是非卖品哦!」

他们当然不会说出凌默的名字,但这种“我知道是谁但我不说,你们就羡慕去吧”的感觉,简直比赚了几个亿还要舒坦!

经此一事,凌默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更是如同坐火箭般飙升,已然成了无可争议的、闪着金光的“准女婿”形象。

这两幅字,不仅是艺术的瑰宝,更是他们在老友圈里“凡尔赛”的终极资本!

李父李母心满意足地在老友圈里“炫耀”了一番,收获了无数的惊叹和羡慕,心情正是最好的时候。

目光一转,又不约而同地落回了书桌上

——那里还放着凌默最初写给女儿李安冉的两幅字!

《木兰花令》的缠绵悱恻,《画堂春》的深情专一,再加上那同样超凡脱俗的书法……这简直是双重暴击的诱惑!

李母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凑近女儿,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冉冉啊,你看……爸爸妈妈都有了,你那两幅……要不先借给妈妈拿回去欣赏几天?

妈妈保证,就几天,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来!”

李父也轻咳一声,试图展现父亲的威严,虽然没什么用:

“是啊冉冉,这么珍贵的墨宝,放在你这里,万一不小心弄坏了怎么办?

爸爸书房有个定制的恒温恒湿保险柜,绝对安全!”

李安冉一听,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整个人如同护崽的老母鸡般死死挡在书桌前,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不行!绝对不行!想都别想!”

她的声音又急又亮,带着一种近乎护食般的本能:

“这是凌默写给我的!是我的!谁都不能动!”

她看着父母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越想越觉得危险,干脆开始动手,小心翼翼、动作极其轻柔却又速度飞快地将那两幅字卷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这比我的命还重要!”

她瞪着父母,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你们休想打它们的主意!

一幅都不行!”

李父李母看着女儿这副视若性命、寸土不让的架势,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们也知道这两幅字对女儿的意义非同一般,刚才也只是试探一下,见女儿反应如此激烈,便知道彻底没戏了。

“好好好,不动不动,你的,都是你的。”

李母连忙安抚,生怕女儿真急了。

“我们就是随口一说,瞧把你急的。”

李父也无奈地摇头笑道。

李安冉却依旧不放心,抱着卷轴,开始“驱赶”父母:

“好了好了,字你们也欣赏完了,朋友也炫耀过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父母的背往门口走,生怕他们再多待一秒就会改变主意。

李父李母被女儿推着,哭笑不得,只能连连答应:

“这就走,这就走。”

“你好好休息,记得锁好门。”

直到把父母彻底“哄”出了门,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李安冉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背靠着门板,将怀里的卷轴抱得更紧,脸颊贴在微凉的画筒上,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般的安心和巨大的满足。

这是凌默给她的,只给她的。

谁也别想抢走!

哪怕是亲爹亲妈也不行!

她赤着脚,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欢快地飘回客厅。

首先做的,就是迫不及待地再次点开手机里那个珍贵的视频

——凌默抱着吉他,为她一个人弹唱《情非得已》的画面。

他将那句“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唱得温柔又笃定,每一个音符都敲在她的心尖上。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看着视频里他专注的侧影尽管有帽檐遮挡,李安冉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漾开了傻傻的、无比幸福的笑容。

她抱着膝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将手机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

听完一遍,又忍不住再听一遍。

循环播放的歌声,成了她此刻心情最完美的背景乐。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被自己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的那两个画筒上。

她轻轻地将它们再次打开,将那幅《木兰花令》和《画堂春》并排铺在眼前。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生一代一双人……”

看着这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迹,读着这深情缱绻、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诗句,再听着耳边他亲口唱的情歌……李安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泡在了一罐最浓稠的蜂蜜里,甜得发晕,暖得发烫。

这种被一个人如此郑重、如此独特地对待的感觉,让她幸福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伸出手指,隔着一点距离,无比珍视地虚虚描摹着纸上的墨迹,仿佛能感受到他书写时指尖的温度和力量。

【他给我写诗,给我唱歌,这么厉害,还这么……】

想到这里,一股混合着巨大骄傲和羞涩的红晕,迅速爬满了她的脸颊,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所有的甜蜜、感动、幸福和被他才华折服的崇拜感,最终都汇聚成了一个清晰而滚烫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升腾——

【他给了我这么多,这么美好的东西……】

她将滚烫的脸颊埋进柔软的抱枕里,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闪烁着羞涩与大胆光芒的眸子,望着那两幅字,用细若蚊蚋、却充满了坚定与期待的声音,喃喃自语:

“好像……就剩下……

把我自己……彻底交给他了……”

这句话说出口,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羞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整个人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蜷缩在地毯上,心里却像有无数朵烟花在同时绽放。

对她而言,这并非轻率的决定,而是在经历了漫长等待、深刻思念,并确认了自己在他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后,一种水到渠成的、甘愿的、甚至是充满神圣感的奉献与托付。

在她青春而炽热的情感世界里,爱他,就要给他全部。

而这个“全部”,在她心中,便是最完整、最毫无保留的自己。

这个夜晚,对李安冉来说,注定是一个被甜蜜、憧憬和某种义无反顾的决心所填满的、无比美好的夜晚。

而凌默回到下榻处,周遭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手机屏幕适时地亮起,一条信息悄然而至。

发信人——叶倾仙。

凌默看着这个名字,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的女子。

他心知肚明,这个将全部生命都奉献给艺术的姑娘,对她笔下追寻的“道”痴迷,对他……同样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不容置疑的痴迷。

镜头切换,粤城,星海艺术学院,深夜画室。

已是夜深人静,偌大的画室里只亮着几盏为画作提供照明的射灯,光线聚焦在画架之上,周围隐没在朦胧的黑暗里,仿佛与世界隔绝。

叶倾仙就站在画架前。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款式极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面料是那种带有微光感的丝绸,在灯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

裙摆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如同月下绽放的优昙花,不染尘埃。

她的身姿纤细挺拔,如同雨后新竹,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

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并未精心打理,只是用一根简单的木质发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更衬得她脖颈修长白皙,线条优美如天鹅。

她的容貌极美,却是一种缺乏烟火气的、带着距离感的美。

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眉眼清淡如远山含黛,鼻梁挺秀,唇色很淡,如同初春的樱花瓣。

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瞳色是清浅的琉璃色,大多数时候如同结冰的湖面,平静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在她眼中留下痕迹。

但此刻,这双冰湖般的眸子里,却清晰地映照着手机屏幕上凌默在交流会上挥毫的画面。

她今天,自然也看了直播。

虽然与他分别并不算太久,但对于将全部情感都孤注一掷系于他一人身上的叶倾仙而言,每一刻的分离,都如同细密的丝线缠绕心脏,思念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画架上,并非她平日练习的素描或写生,而是一幅已然完成大半的水墨人物画。画中之人,正是凌默!

画中的他,依旧是那身熟悉的打扮,帽檐压低,身姿挺拔地立于案前,手中执笔,仿佛正要书写。

整幅画用墨极淡,意境空灵,却将凌默身上那种清冷孤傲、却又才华横溢的气质捕捉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那执笔的瞬间,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某种气韵。

这绝非简单的肖像,而是倾注了作画者全部心神与情感的理解与塑造。

她放下手机,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画纸上凌默的轮廓,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冰层悄然融化,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痴迷。

周围的一切喧嚣、赞誉、乃至整个世界,似乎都与她无关。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画中之人,和那份沉重到令人窒息、却又纯粹到不容玷污的爱意。

这个仙气飘飘、清冷绝尘的姑娘,将她所有的热情与偏执,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那个名为凌默的男子。

此刻,在这寂静的画室里,思念正无声地蔓延,浓烈如墨。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着叶倾仙清冷绝尘的侧脸。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然后敲下:

叶倾仙:「今天的直播,我看了。」

平淡的开场,陈述事实,但“我看了”三个字已包含关注。

凌默:「嗯。」

凌默的回应一如既往的简洁。

叶倾仙:「你要去京都了?什么时候?」

凌默:「就这一两天。」

叶倾仙看着屏幕,指尖微动:

叶倾仙:「我可能也要出门,去欧洲写生一段时间。」

她分享自己的行程,是隐晦的表达“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

叶倾仙:「外面风景很好,但总觉得……画不出想要的感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出了更明确的信号:

叶倾仙:「你走之前……我们还能见面吗?」

凌默的回复依然没有给出具体承诺:

凌默:「会见到的。」

叶倾仙看着这简单的四个字,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因为没有得到确切的约定。

但同时又有一丝安心和隐隐的开心,因为他话里的笃定,让她相信这不是拒绝,只是一个延迟的约定。

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回了一个字:

叶倾仙:「好。」

然后放下手机,继续凝视着画架上的他。

画室里依旧安静,但那份萦绕不去的思念,似乎因为那句“会见到的”,而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夜色渐深,粤城星海国立大学教师公寓内,沈清歌独自坐在窗边的钢琴前,指尖无意识地按着几个零散的和弦,却不成曲调。

距离那个惊心动魄、充斥着红酒、秘密与那个仓促亲吻的夜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曾阿牛”这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更没有如同她隐秘期盼中的那样,再次出现在她的门前。

文学院的旁听生名单里,也再找不到他的名字,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这漫长的一个多月里,沈清歌的生活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照常授课,练琴,参加学术研讨,依旧是那个清冷优雅、备受瞩目的钢琴才女。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的心,仿佛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练琴时,会不由自主地弹出《月畔絮语》的旋律,然后对着琴键发呆。

看书时,会想起他犀利独到的见解,那些他推荐的书目,她都已找来细细读过,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曾经的思维近一些。

看到校园里关于“青蛙骑士37号”热度稍减却依旧有人提及的帖子,心中便会涌起一阵酸涩的、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与骄傲,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怅惘。

那个夜晚的每一个细节,非但没有随时间模糊,反而在反复回味中变得更加清晰

——他扶住她手臂的力道,他怀抱的温度,他深邃眼眸中的暗流,以及……自己鼓起勇气印在他脸颊上那个短暂却滚烫的亲吻。

每一次回想,都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失序,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思念和……一丝被“抛弃”的委屈。

他怎么能……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了呢?

就算要走,难道连一句告别都不值得吗?

她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他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他那样神秘的人,来去如风才是常态。

可情感上,那份日益增长的牵挂和失落,却让她无法真正平静。

今晚,她又一次无意中翻到了他当初在课堂上发言的记录,那些话语依旧闪烁着思想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心。

思念,如同藤蔓,经过一个多月的疯长,已经紧紧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让她透不过气。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对话框。

上一次联系,还停留在很久之前。

犹豫,挣扎,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许久。

最终,情感战胜了矜持。

她删删改改,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自然,甚至带上了一点学术探讨的借口,仿佛只是一个多月未见的朋友寻常的问候与邀约。

她不能,也不敢流露出太多急切和委屈。

沈清歌:「阿牛,睡了吗?」

发送。

等待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

她紧紧握着手机,既期盼着回复,又害怕石沉大海。

沈清歌:「今日又拜读了你课堂上的发言,心中颇多感触,有些文学上的想法,想和你交流探讨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她将“文学探讨”作为幌子,试图掩盖那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纯粹的思念

——“你在哪里?最近还好吗?我很想你。”

信息发出后,她将手机放在琴盖上,不敢再看,指尖重新按上琴键,却弹出了一串杂乱无章的音符,彻底暴露了她内心的纷乱与不宁。

窗外月色清冷,映照着她同样清冷却写满了等待与忐忑的容颜。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映出“沈清歌”这个名字时,凌默正洗漱。

看到信息,他指尖微微一顿,没有立刻拿起。

一个多月了。

距离那个粤城学院公寓里,混合着红酒、琴音、秘密与那个猝不及防亲吻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他回到了江城,投入了紧锣密鼓的演唱会筹备还有其他事情,应对着各方关注,也……有意无意地,将粤城的某些人和事,暂时封存了起来。

并非遗忘,而是前路纷杂,他需要专注,也需要……理清一些东西。

沈清歌。

这个名字浮现在脑海,随之而来的是那个夜晚清晰的画面

——她沐浴后清雅又带着慵懒的气息,赤足踩在地板上的白皙,谈及音乐时发亮的眼眸,

被他“点线面”理论惊得羞赧无措的模样,确认他就是“37号”时的震惊与狂喜,

以及最后……那个带着颤抖和孤勇,印在他脸颊上的、轻柔却滚烫的吻。

她是他以“曾阿牛”这个相对简单的身份,在粤城结识的,为数不多的、真正触及了他部分真实的人。

她的聪慧、她对艺术的纯粹、她清冷外表下偶尔流露的娇憨与勇敢,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收到她的信息,凌默心中百感交集。

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恍然,以她的性格,能忍一个多月才发来这条看似平淡却蕴含试探的信息,恐怕已是极限。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然,自己当初不告而别,虽非刻意,但终究是消失了。

还有几分复杂的暖意与……压力。

她的信息措辞谨慎,借口“文学探讨”,但他如何读不懂那字里行间小心翼翼的关心和潜藏的思念?

这份纯粹而执着的情意,他感受得到,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妥善安放。

他揉了揉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夜晚,似乎注定无法平静了。

拒绝吗?似乎太过冷漠和不近人情。

她只是发来一条信息,表达了想交流的意愿。

见面吗?此刻身在江城,与粤城相隔千里,更重要的是,他即将前往京都,前途未卜,实在不宜再轻易招惹更多情债,尤其是对她这样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子。

他看着屏幕上那两行字,仿佛能看到她在手机那头,强装镇定却难掩期待的模样。

最终,他还是拿起了手机。

无论如何,一个明确的回应,比沉默的冷处理,或许对她更好。

他没有选择视频或语音,只是回了文字,语气平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却也给出了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

凌默:

「还没睡。

最近有些忙,一切尚好。

谢谢挂念。

文学探讨,待日后有机会再向沈老师请教。」

他回避了“在哪里”的具体问题,用“有些忙”解释了失联,用“一切尚好”安抚了她的关心,最后用“日后有机会”这个模糊的未来约定,温和地……将这次交流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点。

信息发出,他放下手机,目光投向窗外江城的夜景,心中那份百感交集却并未散去,反而沉淀为一丝淡淡的怅然。

有些相遇,很美,却似乎总隔着时空与身份的无奈。

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突兀地亮起,如同投入寂静深潭的一颗石子。

沈清歌几乎是瞬间就扑了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指尖带着微颤划开了屏幕。

当那条来自“曾阿牛”的信息完整地映入眼帘时,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像一盆掺杂着冰块的冷水,从头顶缓缓浇下。

百感交集。

一丝微弱的释然: 他终于回复了。

至少,他知道她的存在,并且回应了。

不是石沉大海,这让她一个多月的悬心,稍稍落定了一点。

巨大的失落与委屈: “有些忙”……多么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就涵盖了他一个多月的音讯全无。

没有解释,没有歉意,甚至没有一丝对她这一个月状态的过问。

那刻意保持的、公事公办般的疏离语气,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得她心尖细细密密地疼。

“待日后有机会”……多么标准的、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推脱之词。

她怎么会听不懂这委婉的拒绝?

她所有的期待、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都被这看似礼貌周全的回复,轻轻挡了回来。

凭什么?那个夜晚,那些共鸣,那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那个她鼓足勇气献出的吻……

难道对他来说,真的可以如此轻易地翻过,不留一丝痕迹吗?

这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交织,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只是觉得浑身有些发冷,又有些莫名的燥热。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这个动作让她身上那件丝质的吊带睡裙领口微微下滑,露出了更多白皙光滑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线条。

月光透过窗纱,流淌在她身上,那细腻的肌肤仿佛上好的宣纸,晕开了清冷的光辉。

她缓缓站起身,赤着脚,无声地在地板上踱步。

柔软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贴服又飘荡,勾勒出她纤细腰肢和浑圆臀线在行走间自然摇曳的动人曲线。

那双腿笔直修长,在朦胧的光线下,肌肤呈现出象牙般的质感,光洁得看不到一丝瑕疵。

因为心绪的剧烈波动,她的呼吸比平时急促了些,胸口随之微微起伏,睡裙柔软的布料下,那饱满的弧度若隐若现,散发出一种无声的、属于成熟女性的诱惑。

她微微仰起头,闭了闭眼,试图平复心情,这个动作让她修长的脖颈完全伸展,线条优美而脆弱,仿佛引颈待戮的天鹅,充满了易碎的美感和一种绝望的风情。

一头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黏在她微微发热的脸颊和颈侧,更添了几分慵懒和颓靡的美。

她的眼角微微泛红,不是哭泣,而是情绪激荡所致,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氤氲着一层水汽,迷离而失焦,里面盛满了被拒绝后的难过、不甘、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爱而生的卑微祈求。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微凉的夜风吹拂她滚烫的脸颊和身体。

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和裙摆,贴身的丝质睡裙被风一吹,更紧密地贴合在她身上,清晰地勾勒出饱满的轮廓和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背影窈窕,腰臀曲线在月光下形成一道极其诱人的剪影。

此时的沈清歌,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清冷自持的钢琴仙子。

她只是一个为情所困、忐忑不安、品尝着失落与委屈的普通女人。

然而,正是这份褪去清冷外壳后流露出的脆弱、迷茫、以及那在绝望中依旧顽强燃烧的不甘与爱慕,交织成了一种极其复杂而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美,不再仅仅是容貌与气质,更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来的、混合着痛楚与渴望的浓郁芬芳,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心事,也无声地……诱惑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却牢牢占据了她心神的男人。

她拿起手机,看着那条冰冷的回复,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很久,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

千言万语,百般情绪,最终都化作了唇边一抹苦涩又自嘲的弧度。

她还能说什么呢?

追问吗?那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和不体面。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任由夜风吹拂,像一株在夜色中独自摇曳的、带着露水的紫罗兰,美丽,幽怨,又充满了无处安放的诱惑。

下个月,有一个在美丽国举行的国际钢琴比赛,规格很高,导师之前就极力推荐她参加,但她一直有些犹豫。

犹豫的原因,连她自己都不太愿意深究

——潜意识里,似乎总隐隐期盼着,在星海,在粤城,或许能再次“偶遇”那个不告而别的人。

现在看来,不用犹豫了。

凌默这条疏离而客气的回复,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彻底打开了她心中那扇名为“离开”的门。

还留在这里等待什么呢?

等待他不知何年何月的“日后有机会”?

等待自己在这无望的思念中继续消沉下去吗?

不。

她是沈清歌,是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在专业领域自信从容的钢琴才女。

她的世界,不应该只围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旋转。

也许出去一趟也好!

这个想法一旦清晰起来,立刻带来了一种决绝般的轻松和解脱。

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去一个全新的环境,接触更广阔的世界,投身于她所热爱和擅长的音乐事业中去。

用紧张的比赛、陌生的风景、以及追求艺术巅峰的激情,来填满所有因他而起的空虚和怅惘。

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到琴键之上。

让音乐成为她唯一的寄托和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积郁的沉闷气息都排解出去。

眼神虽然还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消散的红痕和水光,但那份迷茫和脆弱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清冽和坚定。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毫不犹豫地开始填写那份早已下载好却迟迟未提交的报名表格。

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

但沈清歌知道,她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新的路。

一条或许充满挑战,但至少由自己掌控方向的路。

一条……试图将他,暂时、或者永远,搁置在身后的路。

就让大洋彼岸的琴声,淹没此刻心海里的波涛吧。

就在沈清歌下定决心,将远赴美丽国参加钢琴比赛作为逃离这段无望感情、重新找回自我的途径时,

她并不知道,那个让她心绪纷乱、决意远离的中心

——凌默,

下个月,或许也将踏上那片相同的土地。

命运的轨迹似乎在不经意间,再次于大洋彼岸勾勒出了交汇的点。

她以为的远离,或许恰恰是另一种形式的靠近。

她期待的解脱,或许正将她推向另一个始料未及的漩涡。

此刻,沈清歌正带着一丝决绝的悲伤与新生的期盼,准备着她的行程,练习着她的参赛曲目,以为这将是一次彻底的告别。

而凌默,或许在规划着他的旅程,尚且不知,有一朵他未曾刻意采摘、却已然在他生命中留下涟漪的幽兰,正即将与他飞往同一片天空之下。

浩瀚的太平洋,隔不开冥冥中既定的缘分。

陌生的国度,也许会成为故事新一轮上演的舞台。

当她沉浸在古典音乐的乐章中,试图用音符埋葬过往时,也许在不经意的某个转角,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会再次闯入她的视线。

这未知的巧合,为这场尚未落幕的情感纠葛,埋下了一个充满悬念的伏笔。

下一次相遇,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是擦肩而过的漠然?

是意外重逢的愕然?

还是……在异国他乡的背景下,催化出截然不同的化学反应?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可以肯定的是,沈清歌试图划下的句点,或许,只是一个新的冒号。

凌默刚洗漱完,准备休息,手机便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苏青青”的名字。

他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苏青青带着焦急和无奈的声音:

“凌默,你睡了吗?

方不方便下楼一趟?”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欧阳在楼下,她……她喝多了,我一个人实在弄不上去。”

凌默闻言,眉头微蹙。

欧阳韵蕾喝多了?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上一次那激烈而混乱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

“好,我马上下来。”他没有多问,干脆地应下。

挂断电话,凌默套上外套,快步下楼。

公寓楼下的夜风带着凉意,路灯昏黄的光线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以及车旁的两个身影。

苏青青正吃力地扶着几乎完全软倒的欧阳韵蕾。

欧阳韵蕾看起来醉得不轻,整个人都倚在苏青青身上,头无力地垂着,那身标志性的红色西装套裙在夜色中依旧扎眼,只是此刻多了几分颓靡。

她似乎还穿着高跟鞋,脚步虚浮,完全无法自己行走。

“凌默!”苏青青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招呼。

凌默快步走过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伸手接过欧阳韵蕾,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和肩膀,将她的大部分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

触手之处,是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的柔软和温热。

欧阳韵蕾似乎察觉到换人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向凌默。

那双平日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氤氲着水汽,失去了焦距,带着醉后的憨态和迷茫。

当她模糊的视线辨认出凌默的脸时,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嘿……是…

是你啊……混蛋……”

这话声音很轻,夹杂在酒后的呓语中,只有离得最近的凌默能隐约听见。

他身体微微一僵,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苏青青说:“走吧,先上去。”

苏青青没听清欧阳韵蕾的话,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怎么喝成这样……麻烦你了,凌默。”

“没事。”

凌默简短回应,半扶半抱着欧阳韵蕾,和苏青青一起走向单元门。

欧阳韵蕾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凌默,脑袋歪在他的肩头,温热的气息混合着酒意喷洒在他的颈侧,带来一阵微痒。

她似乎很不老实,身体微微扭动着,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听不真切,但那语气,带着醉后的委屈和某种执拗。

凌默抿着唇,沉默地承受着她的重量和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醉意的近距离接触。

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完全消化,此刻又要以这种方式面对她,让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只能尽量忽略颈侧那灼热的呼吸和怀中这具柔软躯体的扭动,专注于脚下的路,和苏青青一起,艰难地将这位醉酒的“女王”护送回苏青青家。

路灯昏黄的光线如同舞台追光,笼在欧阳韵蕾身上,为她此刻的颓靡之美镀上了一层朦胧而诱人的滤镜。

她显然是在某种商务场合喝多的,妆容依旧精致得无可挑剔,眼线上挑的弧度依旧魅惑,

只是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松散了,几缕乌黑的发丝挣脱了发卡的束缚,

慵懒地垂落在她光洁的额角、绯红的脸颊以及白皙的颈侧。

这种精心打理后的凌乱,反而打破了她平日那种带有攻击性的完美,增添了一种易碎的真实感,更惹人怜惜。

那双平日里锐利如刀、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江南烟雨,水汽氤氲,迷离失焦。

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被露水打湿的蝶翼,微微颤动着。

当她努力抬起眼睑看向凌默时,那眼神里没有了白日的精明与质问,只剩下懵懂的、孩子气的迷茫,以及一种……被酒精彻底释放出来的、浑然天成的媚态。

眼波流转间,无声地流淌着诱惑,比任何清醒时刻的刻意勾引都要命。

那抹标志性的烈焰红唇,此刻颜色依旧饱满欲滴,如同浸透了红酒的樱桃。

或许是因为难受,或许是无意识的,她微微张着唇,喘息有些急促,

呵出的气息带着酒香和她身上特有的、混合了高级香水与女性体息的馥郁芬芳,温热地拂在凌默的颈侧与耳廓。

那微张的红唇,在朦胧光线下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渴求,

又像是一个等待被采撷的、熟透的果实,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凌默身上。

那身剪裁完美的正红色西装套裙,此刻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

隔着薄薄的衣料,凌默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饱满柔软

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以及随着踉跄步伐挺翘浑圆的臀线曲线。

酒精让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放松下来,变得异常柔软,

像一滩融化的春水,紧紧贴合着,每一次无意识的扭动,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撩拨。

她脚上还踩着那双漆皮尖头细高跟,但显然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偶尔,她会无意识地抬起一只脚,那包裹在透肉黑丝中的玲珑玉足和纤细的脚踝便从高跟鞋中脱离,黑丝与白皙脚背形成的强烈对比,在夜色中惊心动魄。

那无力晃动的足尖,更添了几分脆弱又性感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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