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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辰州府的西市场,从来就不是个体面的地方。天刚蒙蒙亮,喧嚣便如同煮沸的粥锅,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牲口的臊气、鱼虾的腥气、汗水的酸气,还有各种食物蒸腾出的、混杂着劣质油脂的香气,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发酵、纠缠,最终酿成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市井浊味。地面永远是泥泞的,深一脚浅一脚,粘稠的黑泥浆里混杂着烂菜叶、牲口粪便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污秽,在无数草鞋、布鞋、赤脚的踩踏下,发出“噗叽噗叽”令人牙酸的声音。

在这片混沌的泥泞里,张铁山的肉摊子,像一块油腻腻的磁石,牢牢吸住了往来行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攥着几个铜板、眼巴巴盼着开荤的穷苦人。

张铁山本人,便是这摊子最显眼的招牌。他生得魁梧,膀大腰圆,常年宰杀牲畜练就了一身蛮力,胳膊上的腱子肉虬结盘绕,随着他挥刀的动作贲张起伏。一件沾满油污和暗褐色血渍的粗布围裙系在腰间,几乎看不出本色。他站在油腻腻的肉案后面,像一尊生了根的铁塔。一张方脸上,皮肤粗糙,毛孔粗大,常年浸润在油脂和血腥气里,泛着一种不健康的油光。浓眉下的一双眼睛,不大,却锐利得像两把淬了冰的小刀,目光扫过案板上的肉,扫过秤杆,再扫过顾客的脸,精准地计算着每一分毫的利润。

此刻,他正对付半扇刚卸下来的猪肋排。沉重的砍骨刀在他手里轻若无物,高高抡起,带着沉闷的风声落下,“咔嚓”一声脆响,骨头应声而断,断面整齐。他动作麻利地将肋排分成小块,肥瘦相间的肉块在他粗粝的手指间翻飞,剔去多余的筋膜,露出诱人的粉红色。

“王婶子,您瞧好喽!”张铁山将一块切好的肋排“啪”地一声甩在油腻的秤盘上,秤杆高高翘起,他伸出粗壮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拨弄着秤砣,那秤杆便极其“听话”地微微下沉,堪堪停在某个刻度上。“一斤二两高高的!算您一斤一两半的钱!老主顾了,照顾您!”他嗓门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情。

王婶子是个精明的妇人,眯着眼凑近秤杆,嘴里嘟囔着:“铁山啊,你这秤砣……怕不是又沾了油手滑吧?我看着可没……”

“哎哟我的好婶子!”张铁山立刻打断她,脸上堆起夸张的委屈,手指却飞快地将案板边角一块不起眼的碎肥膘肉扫进秤盘,“您这话说的,我张铁山在这西市场十几年,童叟无欺!得,再饶您这块儿!够意思了吧?”那块碎肉油腻腻的,几乎全是肥膘。

王婶子撇撇嘴,没再说什么,数出铜板递过去。张铁山接过钱,手指在油腻的围裙上蹭了蹭,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市侩的精明笑容。他做生意向来如此,缺斤短两是常事,剔肉时总把肥膘留得极厚,骨头缝里的碎肉也要刮得干干净净才肯罢手。街坊们背后都叫他“张扒皮”,可他的肉摊生意却出奇的好。无他,只因他每天收摊前,总会把那些实在卖不出去的边角料——带着厚厚肥膘的肉皮、筋头巴脑、剃得溜光的骨头——以极低的价格处理掉。这对那些一年到头难得见荤腥的穷苦人来说,无异于天大的诱惑。每到那时,肉摊前总会挤满了人,争抢着那点带着浓重腥臊的“油水”。

肉摊不远处,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像墙角潮湿处滋生的苔藓,卑微地紧贴着地面。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案板上鲜红的肉块,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吞咽着并不存在的口水。其中一个老乞丐,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男孩,孩子闭着眼,气息微弱,小脸蜡黄,嘴唇干裂起皮。

张铁山眼角余光扫过他们,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他抓起案板旁一个破木桶,里面是冲洗肉案剩下的、混杂着血沫和油脂的泔水,恶狠狠地朝着乞丐的方向泼了过去。

“滚开!臭要饭的!别脏了老子的地界!一股子晦气!”他粗声恶气地骂道,油腻的脸上满是嫌恶,“挡着老子做生意,信不信打断你们的狗腿!”

浑浊腥臭的泔水溅了乞丐们一身,引来一阵压抑的惊呼和痛苦的咳嗽。老乞丐下意识地用自己破烂的棉袄袖子护住怀里的孩子,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屈辱和绝望,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抱着孩子,默默地往更阴暗的角落缩了缩。

张铁山啐了一口唾沫,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吆喝着他的买卖。他老婆赵秀琴,一个面容憔悴、身形单薄的妇人,抱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默默地坐在肉摊后面的小马扎上。她看着丈夫泼向乞丐的泔水,看着那些瑟缩的身影,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和不安。

临近傍晚,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闷得人喘不过气。西市场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的摊贩在收拾残局。张铁山也准备收摊,他指挥着唯一的伙计马小六——一个十七八岁、眼神活泛却总带着点畏缩的小伙子——把剩下的边角料拢到一起,准备贱价处理。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昏沉的天幕,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轰然爆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狂风卷着雨水,抽打在脸上生疼。

“操!”张铁山骂了一句,手忙脚乱地和马小六一起用油布遮盖肉案和剩下的肉。雨水来得又急又猛,市场低洼处迅速积起了浑浊的水坑。

混乱中,一个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邻摊小贩跑了过来,冲着张铁山喊道:“铁山哥!不好了!后山……后山塌了!泥水把乱葬岗那边冲了!有……有棺材冲进咱们市场后面的排水沟了!”

张铁山心里“咯噔”一下。乱葬岗是城西埋无名尸、夭折孩童和穷苦人的地方,本就阴气森森,如今被暴雨冲垮,棺材冲进市场……这兆头可太晦气了!他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股邪火直往上冒。

“妈的!真他娘的晦气!”他低声咒骂着,胡乱把油布盖好,对马小六吼道,“小六!跟我去看看!”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泥水,绕到市场后面。眼前的景象让张铁山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就狭窄的排水沟此刻被浑浊的泥浆灌满,水流湍急。更骇人的是,沟边和浑浊的水流里,赫然卡着几口破烂不堪的薄皮棺材!棺材板被泥石流冲撞得七零八落,有的棺材盖掀开了一半,露出里面被泥水浸泡得发胀、颜色诡异的尸骸!森森白骨在泥浆中若隐若现,有的骨头上还粘连着腐烂发黑的皮肉组织。浓烈的土腥气混合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深入骨髓的腐臭味,在雨水的冲刷下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马小六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直哆嗦,指着沟里:“老……老板……这……这……”

张铁山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他第一反应是愤怒和晦气。可当他目光扫过那些被泥水冲刷出来的、带着残存皮肉的骸骨时,一个极其邪恶、亵渎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钻进了他的脑海。

“这肉……这肉要是能卖……”他盯着一段露出泥水、带着暗红色腐肉的大腿骨,喉头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近乎贪婪的光芒,嘴里无意识地低声嘟囔出来。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悚然一惊!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可那念头却像生了根,反而更加清晰、更加诱人地在他脑子里盘旋——那些肉,虽然腐烂,但……如果能处理……如果能……

“呸呸呸!”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几口唾沫,仿佛要啐掉那肮脏的想法,对着脸色惨白的马小六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晦气玩意儿!赶紧的,找几个人,把这些破烂棺材和里面的东西,都给老子扔回乱葬岗去!扔远点!别脏了老子的地方!”

马小六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去找人了。张铁山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沟里那几具被泥浆半掩的棺材和骸骨,眼神复杂,恐惧、厌恶,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扭曲的兴奋。那“肉要是能卖”的念头,如同鬼魅的低语,在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悄然扎根。

当晚,张铁山躺在自家那间弥漫着淡淡血腥气和猪臊味的卧房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景象,尤其是那几具被泥水浸泡的棺材和骸骨,还有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邪念,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旋转。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声音单调而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然而,睡眠并未带来安宁。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浓雾弥漫的树林里。雾气是灰白色的,带着一股浓重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四周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脚下的土地是暗红色的,黏糊糊的,像浸透了血。

浓雾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像是野兽在啃噬骨头。他循着声音,战战兢兢地向前挪动。雾气稍微散开些,他看到了。

一个怪物。

那怪物身形庞大,蹲伏在地上,像一头放大了数倍的畸形野牛。它背对着张铁山,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如同岩石般粗糙的鳞甲。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颅——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头,更像是一个长满了密密麻麻眼睛的肉瘤!那些眼睛大小不一,毫无生气,像无数颗冰冷的玻璃珠子,闪烁着幽绿、暗红、惨白的光,毫无规律地转动着,扫视着四周。怪物正低着头,用它那张几乎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疯狂地撕咬着什么。那张嘴里布满了参差不齐、如同匕首般锋利的獠牙,此刻正沾满了暗红色的碎肉和粘稠的血浆。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

“咔嚓……咕噜……”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在死寂的树林里格外清晰。

张铁山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他想跑,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猛地停下了啃食的动作,那颗长满眼睛的恐怖头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缓缓地、一百八十度地转了过来!

无数只冰冷的眼睛,瞬间聚焦在张铁山身上!

张铁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看到了那张裂开的巨口,獠牙上还挂着新鲜的肉丝和碎骨,粘稠的血涎顺着嘴角滴落,在暗红色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怪物没有立刻扑过来,只是用它那无数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张铁山,喉咙里发出一种沉闷如滚雷、又带着粘稠湿滑感的声音:

“想吃肉吗……?”

张铁山浑身僵硬,无法回应。

那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想钱袋子永远鼓胀吗……?”

“……我教你个法子……”

怪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烙印般刻进张铁山的脑海深处:“……取乱葬岗深处……最阴最湿的坟头土……拌上你每日宰杀剩下的血水……搅匀了……喂给你的猪……”

“……保准你的猪……长得飞快……肉嫩味鲜……远胜常猪……让你财源滚滚……”

张铁山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黑暗中,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看到那怪物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然而,当最初的惊悸稍稍退去,那怪物清晰无比的话语,却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坟头土拌血水喂猪……肉嫩味鲜……财源滚滚……”

巨大的恐惧和巨大的诱惑,如同两条毒蛇,在他心底疯狂地撕咬、缠斗。

他猛地坐起身,黑暗中,他粗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屋檐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敲打着寂静。

恐惧?那怪物确实可怕。但……它说的法子……真的能行吗?如果真能让猪长得又快又好,肉又特别好吃……那得赚多少钱啊?那些大户人家,那些挑剔的食客,还不得抢着来买?到时候……大房子……绫罗绸缎……顿顿大鱼大肉……

贪欲的火焰,如同浇了油,轰然腾起,瞬间压倒了残存的恐惧和那点微不足道的道德感。

“干了!”张铁山在黑暗中猛地一捶床板,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就是点坟头土吗?死人还能爬出来咬我不成?”

天还没亮,整个辰州府还笼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和潮湿中。张铁山像做贼一样,悄悄溜出了家门。他手里拎着一个半旧的竹筐,一把短柄铁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城西的乱葬岗摸去。

乱葬岗位于一处背阴的山坳里,平日里就少有人至,此刻更是阴森得可怕。夜风吹过坟头稀疏的荒草,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如同鬼哭。被暴雨冲刷过的土地泥泞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张铁山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和恶心,凭着记忆找到昨天被泥石流冲垮最严重的地方。这里坟包塌陷,棺木碎片和森森白骨半露在泥水之中。他选了一处看起来年代久远、坟头草长得格外茂盛(在他扭曲的理解里,这代表阴气足)的孤坟,挥动铁锹,狠狠地挖了下去。

泥土冰冷而潮湿,带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和更浓烈的腐臭味。他不敢看那些被翻出来的、可能是人骨的白色碎片,只是咬着牙,屏住呼吸,拼命地往下挖。终于,他挖到了深处颜色更深、几乎呈墨黑色的泥土,触手冰凉滑腻,腥气扑鼻。

“就是它了!”张铁山心中一喜,也顾不得脏臭,用手捧起那黑得发亮的湿土,飞快地往竹筐里装。装了半筐,他不敢再多留,匆匆用脚把挖开的土胡乱填回去,也顾不上是否平整,便像被鬼追似的,背着那半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坟头土,跌跌撞撞地逃离了乱葬岗。

回到家时,天色已微微发亮。张铁山浑身沾满泥污,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亢奋。他顾不上休息,径直来到后院猪圈。

猪圈里养着七八头半大的猪,此刻正挤在一起哼哼唧唧。圈里的气味本就难闻,混合着猪粪和饲料的酸馊味。张铁山将竹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那股来自坟地的、阴冷腥臭的气息立刻弥漫开来,连圈里的猪都似乎感觉到了不安,骚动起来。

他舀来一大桶屠宰后冲洗地面的血水,那水暗红浑浊,漂浮着细小的肉沫和油脂。然后,他咬咬牙,将竹筐里那半筐漆黑的坟头土,一股脑儿倒进了血水桶里。

黑土遇水,迅速溶解、扩散,将整桶血水染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褐色,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土腥和深层腐败的恶臭。

张铁山忍着强烈的呕吐感,找来一根粗木棍,用力地搅拌起来。粘稠的液体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黑红色的泡沫不断翻涌破裂,释放出更浓烈的臭气。他不敢多看,将搅拌好的、如同地狱汤药般的混合物,倒进了猪食槽里。

原本对新鲜饲料充满期待的猪只,凑到食槽边嗅了嗅,竟然迟疑起来,有几头甚至厌恶地后退了几步,发出不安的哼叫。

“妈的!给老子吃!”张铁山心头火起,抄起旁边的木棍,凶狠地抽打着猪身,将它们往食槽里驱赶。在棍棒的威逼下,猪只终于屈服,试探性地开始舔舐那暗褐色的粘稠液体。起初还有些抗拒,但很快,似乎某种本能被激发,它们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发出“吧嗒吧嗒”的贪婪声响,眼中隐隐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光。

张铁山看着猪群争食那恶心的混合物,胃里一阵翻腾,但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期待和兴奋。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

“吃吧……多吃点……快点长……长肥点……”他低声念叨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诅咒。

赵秀琴抱着孩子,站在后院门口,远远地看着丈夫怪异的举动。她闻到了那股从猪圈飘来的、前所未有的恶臭,看到了丈夫脸上那混合着疯狂和贪婪的表情,还有食槽里那颜色诡异的饲料。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当家的……你……你在弄什么?”她声音发颤地问。

张铁山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看什么看!喂猪!还能干什么?滚回屋里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赵秀琴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住了,抱着孩子,一步三回头地退回了屋里,心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疯长。而张铁山,则死死盯着那些疯狂吞咽着坟土血水的猪,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银钱滚滚而来的景象。后院弥漫的腐臭,如同他心中滋生的恶念,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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