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团长!地下党同志派人来了!”通信兵小张举着一封密信,在寨门口就扬声喊,积雪在他脚下咯吱作响,“说有紧急情报,关乎军饷!”
曹兴国正帮着卫生员给谷天贺换绷带,闻言动作一顿,谷天贺忍着疼笑道:“看这急吼吼的样,准是有大事。”他肋骨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动起来还牵扯着疼,说话时总下意识按住绷带。
曹兴国接过密信,指尖捻开火漆,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墨迹还带着点潮意:“三日后辰时,有日军军饷卡车经驿马山弯道,仅两辆车护卫,速截,补经费。”字迹仓促却有力,末尾画着个小小的镰刀锤子标记。
“军饷卡车?”曹兴国眉峰一挑,将纸条凑近油灯烤了烤,确认没有二次字迹,“两辆车护卫,倒不算难啃。”
谷天贺凑过来看了眼,眼里冒光:“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咱们伤员刚养好,正缺家伙事儿,这不就送上门了?”他猛地坐直,牵扯到伤口又龇牙咧嘴,“得,这活儿我带队去!保证把卡车给你开回来!”
“急什么。”曹兴国按住他肩膀,“日军护送军饷,必是精锐,弯道虽险,却也怕有埋伏。”他指尖在桌上画着驿马山地形,“这处弯道内侧是峭壁,外侧是深沟,咱们得把伏击点设在峭壁上,先砸断他们的路,再堵死退路。”
门外传来脚步声,卫生员扶着李云霄走进来,他头上的绷带拆了大半,只留块纱布盖着伤口,脸色还有点苍白,眼神却亮得很:“我也去。躺了一个月,骨头都快锈了。”
“你伤还没好利索。”曹兴国皱眉,“留着守寨。”
“团长这是信不过我?”李云霄扯了扯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新伤疤痕,“上次是我大意,这次准给你盯紧了外侧深沟,绝不让一辆车跑了。”
正说着,那个懂医的日本中年男人端着药碗进来,闻言放下碗道:“我去峭壁上帮着搬石头吧,论力气,我或许比伤员们还行。”他妻子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几双连夜纳好的布鞋,轻声道:“我给弟兄们缝了点垫脚的,山路滑。”
曹兴国看着他们,又看了眼谷天贺和李云霄眼里的劲,突然笑了:“好。谷天贺带一队占峭壁,负责砸车;李云霄带二队守深沟,截逃窜的;老张——”他看向中年男人,“你带几个弟兄搬巨石,辰时前务必把路障备好。”
“得令!”谷天贺拍着桌子站起来,绷带都差点崩开。
李云霄也咧嘴笑,伸手抓过墙上的步枪,掂量了两下:“保证完成任务。”
老张夫妇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我们这就去准备。”
夜色渐深,寨子里却热闹起来。磨刺刀的“噌噌”声、检查枪支的“咔咔”声、还有妇人孩子们帮着捆扎绳索的细语,混着松柴在灶膛里的噼啪声,在驿马山的寒夜里攒着一股热劲。
曹兴国站在寨口望了望,远处的驿马山弯道隐在黑影里,像头蛰伏的兽。他摸了摸腰间的驳壳枪,枪套磨得发亮,这是上次从日军军官那缴的,此刻沉甸甸的压在腰间,倒让心里更踏实了些。
“都记着,”他转身对围过来的战士们扬声说,“抓活的,别浪费子弹,军饷要全,卡车也要留着能用的零件。”
“知道了!”战士们齐声应着,呵出的白气混在一起,在灯影里凝成一团团雾。
李云霄突然拍了拍曹兴国的胳膊:“团长,你说这军饷够咱们添几挺机枪?”
曹兴国挑眉:“等截到了,你说了算。”
“那我可要多挑两挺好的!”李云霄笑得露出白牙,眼里的光比灯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