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的冰面冻得结结实实，曹兴国踩着冰碴子往对岸望，远处的林子被雪盖得像团棉花，风刮过树梢，呜呜咽咽的，听着有点疹人。
“团长，侦察兵回来了！”谷天贺从后面追上来，棉帽上结着冰碴，“带了个要紧消息。”
侦察兵小王冻得脸通红，嘴唇发紫，从怀里掏出个冻硬的窝头啃了两口，才缓过劲：“鬼子派了支‘雪狼’小队追过来，领头的叫松井一郎，据说全是高手，刀快得能削断铁丝，还有……还有影月流的叛徒在里面。”
“叛徒？”织田真子突然开口，手里的短刀在冰面上划出白痕，“是佐藤健司？当年他偷了师父的刀谱跑的，我就知道他会投靠鬼子。”
织田信奈把步枪往肩上一扛：“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曹兴国往冰面上啐了口，唾沫落地就冻成了冰：“高手？咱这边也不是没有。藤本，你枪法准；影月流的各位刀法精；卢队长，你手下的弟兄熟悉山林，都是打狼的好手。”他顿了顿，往队伍里扫了一圈，“我看就组建个‘猎人’小队，专门收拾这群‘雪狼’，你们看咋样？”
“中！”卢天亮第一个响应，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俺们村以前就出猎户，设套、下夹子，啥招都有！保证让这群狼有来无回！”
藤本点头：“雪狼小队擅长雪地追踪，但他们不熟悉这边的林子，咱们可以利用地形。”
“我来带队！”谷天贺往前一步，疤脸在雪光里显得更凶，“二营抽二十个枪法准的，再加上影月流的弟兄，保证够松井喝一壶的！”
申淮安也急了：“三营也出二十个！俺们营有个叫赵大胆的，以前是掏熊瞎子的，设陷阱是一绝！”
曹兴国摆摆手：“不用太多，精就行。藤本当队长，负责指挥；真子、信奈带影月流的人，近身格斗；卢队长派五个猎户，负责设陷阱；再从两个营各挑十个枪法好的，配合藤本狙击。”他看向众人，“记住，你们是猎人，不是跟狼硬拼的，要像猫抓耗子似的，慢慢玩死他们。”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得冰面都好像颤了颤。
当天下午，“猎人”小队就在林子边上扎了营。赵大胆带着猎户们在雪地里忙活，用树枝和冻草伪装陷阱，绳套埋在雪里，只露出点不起眼的枯枝，稍不注意就会踩进去。
“这叫‘狼蹬腿’，”赵大胆拍了拍手上的雪，得意地笑，“只要踩上去，绳套立马收紧，越挣扎勒得越紧，保证让他们跟被吊起来的猪似的。”
藤本和影月流的弟子在树上观察地形，用炭笔在纸上画着记号：“松井他们肯定会从这条沟过来，两边是陡坡，适合伏击。”他指着一棵老松树，“我在这儿设狙击位，能看清整条沟。”
真子正用短刀削着木箭，箭头削得尖尖的，还淬了点麻药——是从草药里提炼的，不致命，但能让人浑身发软。“这箭射在腿上，保证他们跑不动。”她把木箭递给旁边的弟子，“每人带十支，藏在怀里。”
卢天亮蹲在火堆边，给队员们分着干粮：“夜里冷，都多吃点。等会儿轮流守夜，听着点动静，雪狼的鼻子灵得很。”
半夜时分，林子深处传来狼嚎似的呼哨声。藤本立刻吹灭篝火，示意众人隐蔽。月光透过树枝照下来，雪地上映出一串脚印，越来越近——是雪狼小队的尖兵，正猫着腰往前探，手里的武士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别动手，”藤本压低声音，“等大部队进来。”
尖兵走了没多远，突然“哎哟”一声，脚下一软，被绳套吊了起来，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后面的人刚要上前，就听“嗖嗖”几声，几支木箭射过来，正中他们的小腿，顿时有人瘫在地上，嘴里哼哧着站不起来。
“有埋伏！”松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怒气。
藤本瞄准说话的方向，“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松井的耳朵飞过，打在旁边的树上，溅起雪沫子。松井猛地往旁边一滚，拔刀出鞘：“找掩护！是狙击手！”
雪狼小队的人立刻散开，往树后躲，武士刀劈砍树枝的声音“咔嚓”作响。影月流的弟子们趁机从树后窜出来，短刀与武士刀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火星在雪地里炸开。
赵大胆吹了声口哨，藏在暗处的猎户们拉动绳索，又是几个雪狼队员被吊了起来，挣扎着骂娘。卢天亮带着人从侧面冲出来，手里的铁棍专敲膝盖，惨叫声此起彼伏。
藤本在树上不断转移位置，枪响过后，总有个雪狼队员倒下。他看着下面缠斗的人影，突然瞄准了佐藤健司——那家伙正跟真子对打，刀招阴狠，显然是想下死手。
“砰！”子弹打在佐藤的刀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刀差点脱手。真子抓住机会，短刀横扫，划开了他的胳膊，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撤！”松井见势不妙，捂着流血的耳朵喊了一声，带着剩下的人往林子深处退，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猎人小队的人没追，只是笑着收拾战场。赵大胆把被吊起来的雪狼队员解下来，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这些狼崽子，还挺不经揍。”
藤本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这只是开始。”他往松井撤退的方向看，月光下，那片林子黑沉沉的，像张等着合拢的嘴，“他们还会回来的。”
真子用雪擦了擦短刀上的血，刀尖指向那片黑暗：“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了。”
火堆重新燃起，映着队员们带笑的脸。卢天亮给每人递了碗热姜汤，姜味混着雪地里的血腥味，在风里飘得很远。远处的呼兰河还在结冰，冰面下的水流声隐隐约约，像在为这场刚开始的狩猎，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