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带神枪手班去据点左近的老槐树林,记住,打冷枪,专打哨兵的钢盔,别打死,就吓唬他们。”曹兴国蹲在狼寨的沙盘前,用树枝在代表高仓据点的位置画了个圈,“每隔一刻钟放一枪,让他们连盹都不敢打。”
李勇正往步枪里压子弹,闻言咧嘴一笑:“放心吧团长,保证让鬼子的钢盔跟敲锣似的响!张栓,把你的‘老伙计’带上——那杆三八大盖不是能打八百米吗?今天给它开荤!”
神枪手张栓摸着心爱的步枪,枪托被磨得锃亮:“没问题!保管每一枪都擦着鬼子的头皮过!”
两人带着五个战士刚走,林岚就提着一个铁皮喇叭走过来,喇叭上还贴着“抗日救国”的红标语。她身后跟着两个背着电池的战士,电线拖在地上,像条长蛇。
“曹团长,广播设备调试好了。”林岚拍了拍喇叭,“昨天让老乡帮忙收集的废铜烂铁,敲起来够响,再配上宣传词,保管高仓在里面坐不住。”
曹兴国看着那喇叭,眼里闪着光:“好!就按咱们商量的来,先敲锣打鼓吸引他们注意,再用日语喊话,戳戳他们的痛处——问问他们想家不想家,问问他们是不是愿意当炮灰。”
“明白!”林岚转身对身后的百姓自卫队喊道,“乡亲们,把家伙都拿出来!铜锣、铁桶、扁担,能敲响的都用上!”
一时间,狼寨山脚下响起了震天的声响。铜锣“哐哐”,铁桶“咚咚”,扁担敲石头“砰砰”,混杂在一起,比过年还热闹。自卫队的老乡们边敲边喊:“鬼子出来呀!躲在洞里算什么好汉!”“家里有老婆孩子等着,还不滚回东洋去!”
高仓据点的地窖里,日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吵得头晕脑胀。一个士兵捂着耳朵,烦躁地喊:“队长!这土八路搞什么鬼?吵得人根本没法休息!”
高仓健二蹲在通气口旁,脸色铁青。他隐约听到外面还有日语的喊话声,虽然模糊,但能听出大概意思——“你们被山本当成了弃子”“再不投降,迟早饿死在地窖里”。
“八嘎!”高仓一脚踹在旁边的木箱上,罐头滚得满地都是,“给我打!用机枪扫射,把他们赶跑!”
日军士兵爬到射击口,刚要架起机枪,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机枪手的钢盔被打飞,吓得他抱着脑袋缩了回去。
“是冷枪!”有人大喊,“他们在树林里!”
高仓趴在射击口往外看,老槐树林里静悄悄的,只能看到风吹树叶的影子。他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打死他们,就是想活活折磨人。
“别露头!”高仓吼道,“他们就是想激怒咱们!谁也不准开枪!”
可外面的噪音和喊话声越来越响。林岚的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进来,清晰又尖锐:“高仓健二!你以为躲着就有用吗?山本在县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在这里当替死鬼!你的士兵们,难道不想活着回北海道吗?”
地窖里的日军士兵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新兵眼里露出动摇的神色——他们本就不想来中国打仗,若不是被强征入伍,此刻或许正在家里种地、捕鱼。
“闭嘴!”高仓拔出军刀,对着空气劈了一下,“谁要是敢动摇军心,我劈了他!”
就在这时,又一声枪响传来,这次打中的是地窖的通气口,碎石溅了高仓一脸。他捂着额头退回来,发现手上沾了血。
“队长!您受伤了!”士兵们惊呼。
高仓抹了把脸,看着手上的血,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他知道,这样下去,不用土八路进攻,自己人就得先崩溃。
“给我打照明弹!”高仓吼道,“我要看看他们到底藏在哪里!”
两颗照明弹升空,把老槐树林照得如同白昼。李勇和张栓早有准备,趴在厚厚的落叶下,一动不动。照明弹熄灭后,张栓对着据点的方向又放了一枪,这次打在了射击口的木头上,木屑飞溅。
“队长,看不到人!”士兵们喊道。
高仓瘫坐在地上,看着越来越吵的外面,听着士兵们压抑的抱怨声,第一次感到了无力。他想起横山临走时的话,想起山本的冷漠,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成了没人管的弃子。
狼寨里,曹兴国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据点的动静,对林岚道:“有效果了。你听,里面的机枪声越来越少,估计高仓快撑不住了。”
林岚对着喇叭继续喊道:“高仓的士兵们!放下武器吧!我们优待俘虏!只要你们不再帮着鬼子打仗,就能回家!”
地窖里,一个年轻的日军士兵突然哭了起来:“我想我娘……我不想死在这里……”
高仓猛地站起来,刚要呵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李勇的喊声:“撤!鬼子的援军来了!”
噪音和枪声瞬间消失,据点周围恢复了诡异的安静。高仓趴在射击口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队长,他们……走了?”士兵们问。
高仓皱着眉,心里却更慌了——他知道,这绝不是结束,只是暂时的停歇。土八路就像附骨之蛆,会一直缠着他们,直到把他们拖垮。
狼寨的树林里,李勇和林岚汇合。李勇擦着步枪笑道:“这招管用!我看高仓那小子脸都白了。”
林岚收起喇叭:“心理战就是这样,打打停停,让他们神经一直绷着。等明天,咱们再来‘问候’他们。”
曹兴国走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干得好。记住,对付这种缩头乌龟,不能硬攻,就得用软刀子割肉。让他们知道,就算躲到地底下,也别想安生。”
远处的据点里,高仓看着沉默的士兵们,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只觉得那寂静比刚才的噪音更可怕。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那些让他头疼的枪声和喊话声,还会准时响起。
“给山本发报,”高仓对通讯兵说,声音疲惫,“请求支援……就说,我们快顶不住了。”
通讯兵点点头,开始发报。高仓望着地窖顶的木板,突然觉得,这里或许真的会成为他们的坟墓。
狼寨的篝火旁,战士们和老乡们正围着林岚,听她讲明天的宣传词。曹兴国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对李勇道:“明天让张栓再准点,争取把高仓的军帽打下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硬气多久。”
李勇笑着应道:“没问题!张栓的枪法,打帽子比打钢盔还准!”
夜色渐深,据点的地窖里却一片死寂。只有偶尔响起的咳嗽声,和士兵们翻来覆去的动静,诉说着他们内心的不安。高仓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林岚的喊话声和冷枪的脆响。
“天亮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高仓睁开眼,看着通气口透进来的微光,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的煎熬,还远未结束。
曹兴国站在狼寨的悬崖边,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对身边的战士们道:“准备好家伙,今天给高仓加把火,争取让他自己从地窖里爬出来。”
“好!”战士们齐声应道,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