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阁下,大本营急电!”通讯兵捧着电报,几乎是闯进司令部,脸色发白得像张纸,“是……是给您的,还有金田、前田、增田三位长官的调令!”
织田信奈正对着地图上的黑风口出神,指尖还停留在标注着“八路军伏击点”的位置,闻言猛地回头,军靴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调令?这个时候来调令?念!”
通讯兵咽了口唾沫,展开电报念道:“着令金田骑兵大队、前田步兵联队、增田步兵大队即刻撤离县城及周边防区,三日内返回大本营待命。另,命康田联队进驻县城,接管防务,由织田信奈少将统一调度……”
“什么?!”织田信奈一把夺过电报,手指死死攥着纸页,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让他们三个走?派康田来?大本营疯了吗?!”
电报上的字迹清晰冰冷,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眼里。金田、前田、增田虽然废物,可毕竟是跟着她打过几仗的人,脾气秉性摸得透;康田联队是从关东军调过来的,听说康田本人狂傲得很,根本不把谁放在眼里,让这样的人来接管县城,不是添乱是什么?
“少将阁下,金田大佐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通讯兵小心翼翼地说,“他们听说有调令,非要进来亲自听。”
“让他们滚进来!”织田信奈把电报狠狠摔在桌上,纸页散落一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金田、前田、增田三人鱼贯而入,脸上非但没有接到调令的紧张,反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轻松,尤其是金田,骑兵靴上的马刺都擦得锃亮,像是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少将阁下,”金田大佐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恭敬,“听说大本营有调令?我们是不是可以回省城了?这县城的破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前田联队长跟着点头,脸上的肥肉颤了颤:“是啊是啊,林子里的土八路跟泥鳅似的,搜了三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再耗下去粮草都要见底了。能回大本营休整,真是太好了。”
增田大佐没说话,只是用眼角瞥着地上的电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就看织田不顺眼了,这次调令来得正好,省得在这陪她耗着。
织田信奈看着三人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就这么想走?曹兴国的独立团还在附近转悠,康田联队还没到,你们一走,县城就是座空城!到时候土八路杀回来,谁来负责?!”
“自然是康田联队负责。”金田大佐摊了摊手,“调令上写得明明白白,他们接管防务。我们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出了问题,大本营也不会怪到我们头上。”
“你!”织田信奈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她终于明白,这三人早就盼着走了,什么搜山、驻防,全是敷衍了事,现在有了大本营的调令,更是乐得撒手不管。
前田联队长假惺惺地劝道:“少将阁下,您也别生气。康田联队可是关东军的精锐,装备比我们好,人数也比我们多,有他们在,土八路肯定不敢乱来。咱们回大本营,说不定还能领到新任务呢。”
“新任务?”织田信奈冷笑一声,“等康田把县城折腾得乱七八糟,大本营只会把账算在我头上!你们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烂摊子让我收拾!”
增田大佐终于开口,语气阴沉沉的:“少将阁下这话就不对了。调令是大本营下的,我们只是服从命令。您要是觉得不妥,可以给大本营发电报抗议嘛。”
这话戳中了织田的痛处——她哪敢抗议?坂垣大将那边还在等着她的“肃清进展”,现在发电报抗议,不等于承认自己无能,连个县城都守不住,需要靠别人来救场吗?
“收拾东西!”织田信奈猛地转身,背对着三人,声音冷得像冰,“三天之内,给我滚出县城!但记住,要是康田联队出了岔子,我饶不了你们!”
三人见她松了口,连忙躬身应道:“哈伊!”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是怕她反悔。
司令部里只剩下织田信奈一个人,她捡起地上的电报,指尖划过“康田联队”四个字,眼前浮现出康田那张倨傲的脸——那人去年在关东军时,就因为抢功跟她吵过一架,这次来接管县城,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来人!”织田信奈对着门外喊。
卫兵连忙进来:“少将阁下?”
“给康田联队发报,”织田信奈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让他们加快速度,务必在两日内赶到县城。另外,把县城的布防图、粮仓位置、军火库剩余清单,全都准备好,等他们到了交接。”
“哈伊!”
卫兵退下后,织田信奈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县城的方向隐约传来枪声,那是增田的人在做最后的“搜山表演”,其实谁都知道,曹兴国的主力早就钻进深山了,现在放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忽然觉得一阵无力。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来的损兵折将,再到现在的被迫接受调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调走,换上一群不服管教的“外来户”,这仗打得越来越窝囊。
“曹兴国……”织田信奈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两天后,县城外的山道上,金田、前田、增田的部队正忙着撤退。骑兵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步兵扛着枪慢悠悠地走着,谁都没心思警戒,仿佛身后的县城是什么烫手的山芋,扔得越快越好。
“大佐,您说康田联队会不会真的能抓住曹兴国?”一个骑兵问金田。
金田嗤笑一声,拍了拍马脖子:“抓个屁!那老小子眼里只有自己的功劳,来了肯定先想着怎么排挤织田,哪有心思管土八路?咱们啊,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前田联队长的队伍里,士兵们正互相传着消息,说回了大本营就能领到过冬的棉衣,还有酒喝,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早就把搜山的挫败抛到了脑后。
增田大佐的队伍走在最后,他回头望了眼县城的城墙,冷哼一声——这破地方,谁爱守谁守,反正他是不伺候了。
就在这时,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枪响,紧接着是骑兵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金田猛地勒住马。
一个哨兵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大佐!是土八路的伏击!他们在前面的山口埋了地雷,还架了机枪!”
金田、前田、增田三人顿时慌了神——他们只顾着撤退,根本没料到曹兴国敢在这个时候打回来!
“反击!快反击!”金田拔出军刀大喊,可骑兵在狭窄的山道上根本展不开,地雷接二连三地爆炸,把队伍炸得七零八落。
山坡上,曹兴国看着慌乱的日军,对身边的周铁山笑道:“他们想走?没那么容易。给他们送份‘践行礼’,让他们记住,这地方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周铁山指挥着机枪手,对着山道上的日军扫射:“团长放心!保证让他们走得不痛快!”
日军被伏击打得晕头转向,死伤了几十人才冲出山口,狼狈地往省城方向逃去,连掉队的伤员都顾不上管。
县城里,织田信奈收到伏击的消息时,康田联队的先头部队刚好到了城门。康田大佐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笔挺的关东军制服,连看都没看前来迎接的织田,直接带着人冲进了城。
“织田少将,”康田在指挥部里坐下,翘着二郎腿,语气傲慢,“你的人怎么搞的?撤退都能被土八路伏击?看来这县城的防务,确实得我们来接手。”
织田信奈强压着怒火:“康田大佐,曹兴国的独立团就在附近,你最好……”
“放心。”康田打断她,掏出怀表看了看,“用不了三天,我就让他们知道关东军的厉害。倒是你,还是早点回省城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织田信奈看着他这副嘴脸,终于明白大本营的调令有多荒唐——这哪里是派来帮忙的,分明是来夺权的。她转身就走,军靴在地板上踩出重重的声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县城,谁爱守谁守!
山林里,曹兴国看着日军撤退的方向,又望了眼县城里升起的关东军旗帜,对战士们道:“康田来了也好,这老小子狂得很,肯定会主动来找咱们麻烦,正好给咱们练手。”
李勇摆弄着刚缴获的骑兵马刀:“团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再去县城周围转转,给康田找点乐子?”
“不急。”曹兴国笑着摇头,“让他先得意几天。等他把县城的情况摸清楚,以为自己能掌控局面了,咱们再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远处的县城里,康田联队正在张贴布告,宣称要“三日肃清土八路”,口号喊得震天响。
“团长,您说康田能撑几天?”小李笑着问。
曹兴国望着夕阳下的县城轮廓,眼神锐利:“撑不了多久。狂傲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山风渐起,带着远处的枪声和县城里隐约的口号声。一场由调令引发的权力交替,让县城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而曹兴国知道,属于他们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周铁山,”曹兴国下令,“让侦查员盯紧康田的动向,摸清楚他的布防规律。咱们的‘欢迎礼’,得好好准备准备。”
周铁山响亮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