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阁下,前面就是城门了!”骑兵小野指着县城东门,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高市五郎骑着一匹临时调配的战马,军装已经换回了大队长的制服,同时佩戴大佐军衔,腰间的军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刚到城门口,就见森川五雄和吉川秀禾带着一群军官站在那里,脸上堆着刻意的笑容。森川抢先一步上前,对着高市深深鞠躬:“高市队长,之前是我处事不当,还请多多包涵。”
高市五郎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森川大佐客气了。我只是个小小的骑兵大队长,可受不起您这一礼。”
吉川秀禾也连忙上前,点头哈腰:“高市队长海量,之前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高市猛地翻身下马,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他一把揪住吉川的衣领,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把我的马刀当劈柴刀,也是误会?让我的人挖战壕,也是误会?”
吉川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森川连忙打圆场:“高市队长,司令部刚来电,调我即刻返回省城述职,以后县城就由您坐镇指挥了。吉川年轻不懂事,还望您多多指教。”
高市这才松开手,吉川像丢了魂似的瘫在地上。高市拍了拍手上的灰,冷声道:“既然司令部有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森川大佐,一路顺风。”
森川不敢再多说,带着自己的卫兵匆匆离开,背影看起来有些狼狈。
高市五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转身对身后的骑兵道:“传令下去,吉川秀禾调往南据点,即日起上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城。”
吉川一听,差点晕过去:“高市队长,南据点离县城最远,还经常遭土八路袭击……”
“怎么?你不愿意?”高市拔出军刀,刀光在吉川眼前一晃,“还是觉得我这个指挥官的命令不好使?”
“不敢!不敢!”吉川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去收拾东西,心里把高市五郎骂了千百遍,却只能认栽。
接下来的三天,县城里来了个大换血。高市五郎以“整顿军纪”为名,把森川和吉川的心腹军官全部撤换,换成了自己带来的骑兵和之前被贬斥的亲信。西据点的指挥官换成了他的老乡佐藤,北据点交给了在战壕里跟他出生入死的渡边,连县城的卫兵队长,都换成了他的警卫员。
一时间,整个县城的日军都笼罩在高市五郎的阴影下,人人自危,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狼寨里,李信把这些消息一五一十地报告给曹兴国:“团长,高市这小子够狠的,一上台就把森川和吉川的人全换了,现在县城里全是他的亲信。吉川被派去南据点,听说天天吓得睡不着觉,生怕咱们去端了他的窝。”
曹兴国正在地图上标注日军的新布防,闻言冷笑:“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这么折腾,看似巩固了权力,实则把矛盾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吉川在南据点恨他入骨,被换掉的军官也心怀不满,这样的队伍,能有多少战斗力?”
李勇道:“那咱们要不要趁机端了南据点?吉川现在肯定防备松懈。”
“不急。”曹兴国摇头,“高市刚上台,肯定想立威,咱们现在动手,正好让他把内部矛盾转移到咱们身上。先让他得意几天,等他和那些被排挤的人矛盾再深点,咱们再动手不迟。”
他转向周铁山:“让侦查员多盯着南据点,看看吉川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这小子被高市整得这么惨,说不定会狗急跳墙。”
“是!”
南据点里,吉川秀禾果然如坐针毡。他看着据点里破旧的营房,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枪声,心里又怕又恨。高市明摆着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南据点离狼寨最近,土八路三天两头来偷袭,他手里只有一个小队的兵力,迟早得交代在这里。
“少佐,咱们真就这么算了?”一个亲信军官凑过来,“高市那家伙太欺负人了!”
吉川咬着牙,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算了?我吉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他压低声音,“去,悄悄给省城的老同学发个电报,就说高市五郎刚愎自用,排除异己,导致县城防务空虚,恐有不测……”
亲信一愣:“少佐,这是要……”
“哼,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舒坦!”吉川冷笑,“就算扳不倒他,也得让他日子不好过!”
县城里,高市五郎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忙着在指挥部里摆威风,命令士兵加强城防,还放出话来,要在一个月内荡平狼寨,活捉曹兴国。
狼寨里,曹兴国看着李信带回的吉川给省城发电报的消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了。”
李勇凑过来:“团长,吉川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借刀?”曹兴国摇头,“他这把刀不够锋利。但这说明,他们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他指着地图上的南据点,“周铁山,带一营和炮兵小队,今晚就去‘拜访’一下吉川,动静不用太大,敲敲警钟就行。”
“明白!”周铁山兴奋地搓了搓手,“保证让吉川那小子尿裤子!”
当天夜里,南据点突然遭到炮击。两发迫击炮弹精准地落在据点的空地上,虽然没造成太大损失,却把吉川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土八路!是土八路!”吉川大喊着往外跑,却被卫兵死死按住。
炮击只持续了几分钟就停了,据点里一片混乱。吉川看着地上的弹坑,心里更加恐惧,也更加怨恨高市——如果不是高市把他派到这里,他根本不用受这份罪。
县城指挥部里,高市五郎接到报告,气得把茶杯摔了:“废物!连个土八路的偷袭都挡不住!”他本想下令增援,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让他自己想办法!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活该被土八路欺负!”
狼寨里,周铁山带着队伍凯旋归来,笑着对曹兴国道:“团长,您是没瞧见,吉川那小子吓得钻桌子底了!估计现在正恨高市恨得牙痒痒呢!”
曹兴国点头:“这还不够。”他对李信道,“让孙掌柜给吉川透个消息,就说高市故意不派援兵,就是想借咱们的手除掉他。”
“好嘞!”
夜色渐深,南据点里,吉川秀禾果然收到了消息。他看着亲信递来的纸条,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拔出军刀,一刀劈在桌子上:“高市五郎!我跟你势不两立!”
远处的县城,高市五郎正在指挥部里规划着扫荡狼寨的计划,丝毫没察觉到,一把由仇恨和阴谋铸成的刀,已经悄悄对准了他的后背。
“团长,您说吉川会不会真跟高市火并?”李信问。
曹兴国望着窗外的月光,淡淡道:“火并倒不至于,但他肯定会给高市使绊子。这就够了。”
山风掠过狼寨,带来远处隐约的狗吠声。一场由权力更迭引发的新矛盾,正在日军内部悄然发酵,而这,正是曹兴国期待已久的机会。
“明天,让炮兵小队再‘问候’一下县城的东门,”曹兴国对周铁山道,“给高市提个醒,别光顾着窝里斗,忘了咱们这茬。”
周铁山响亮地应道:“是!”
夜色中,战士们的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他们知道,日军内部的乱局,正是他们夺取胜利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