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舰桥。
洛清浅靠在她的指挥官宝座上，姿势懒散，手里捧着那杯万年不变的枸杞养生茶。
主屏幕上，正实时直播着一场耗资数千亿的宇宙级“大片”。
由帝国第三军团、第九军团、以及第一军团临时倒戈部队组成的联合舰队。
正缓缓逼近那片被称为“风暴之眼”的死亡禁区。
画面壮观，气势磅礴。
夏琳、北宫玄、苏小暖等人，站在控制台前，神情各异，但无一不透着紧张。
只有洛清浅，这个名义上的总指挥官，看起来像是正在享受下午茶的甲方爸爸，审视着外包团队的工作进度。
“啧。”
她咂了咂嘴，觉得这枸杞的年份好像不太对，口感差了点。
“老板，凌星渊的舰队已经抵达预定位置了。”迷宫的电流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品茶心得。
“嗯。”洛清浅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想不通，凌指挥为什么非要点名血色断刃？”夏琳抱着双臂，金色的瞳孔里满是费解。
“一个帝国公爵继承人，一个星际头号通缉犯，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诡异。”北宫玄靠在墙边，黑色的眼眸里闪动着看好戏的光芒。
“这叫专业对口，强强联合。”
“一个擅长搭积木，一个擅长拆积木。现在他们要进一个被人用胶水粘得乱七八糟的积木盒子，自然要把两个都带上。”
他这个比喻，虽然粗俗，却意外地精准。
……
与此同时，“神启号”舰桥。
这里的气氛，比外面的真空还要凝滞。
第三军团的军官们，全都挺直了脊梁，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控制台。
但所有人的余光，都在偷偷地瞟向舰桥中央，那个刚刚登舰的，浑身散发着血腥与混乱气息的男人。
血色断刃。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那只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这艘代表帝国最高科技结晶的旗舰。
他的眼神，不像是在参观，更像是在估价，盘算着把这艘船拆了能卖多少钱。
“你的位置，在那边。”
凌星渊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指了指自己指挥席旁边的副指挥席。
血色断刃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大马金刀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
“待遇不错。”他那砂纸般的嗓音，在安静的舰桥里显得格外刺耳。
“凌星渊公爵，你花这么大价钱把我‘借’过来，不会只是想让我坐在这里看风景吧？”
凌星渊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他抬起手，一道三维立体星图在两人面前展开。
那正是“风暴之眼”核心区域的放大图。
无数混乱的空间裂隙和能量乱流，像一团打了死结的毛线。
“这里。”
凌星渊指向毛线团的最中心。
“这个亚空间，不是单一法则构成的。它像一件用无数碎布缝起来的衣服，每一块布料，都遵循着不同的空间规则。”
“有些区域，空间是扭曲的；有些区域，时间流速是异常的；还有些区域，甚至混杂了反空间法则。”
他看向血色断刃，黑色的眼眸里，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分析。
“我的力量，可以强行稳定住其中一块‘布料’，但无法在不撕裂整件衣服的前提下，解开那些‘缝合线’。”
“而你，”凌星渊的视线，落在了血色断刃那只布满伤疤的手上，“你的‘切割’，是整个宇宙里，最锋利的‘剪刀’。”
血色断刃的机械义眼，红光闪烁得更加剧烈了。
他终于明白，凌星渊为什么非要他来。
这不是信任，也不是合作。
这纯粹是，工具人之间的，最优组合。
“明白了。”血色断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透出一种疯狂的兴奋。
“开个门而已，活儿不难。”
“不过，事先说好。我只负责剪开线头，剪歪了，剪多了，把里面的‘棉花’给捅出来了，那可不归我管。”
“动手。”
凌星渊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下达了命令。
“神启号”的舰首，那巨大的雄鹰徽记，双翼猛地张开。
一股庞大到足以让周围光线都发生偏折的空间能量，汇聚于舰首。
与此同时，血色断刃也闭上了他那只完好的眼睛。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一道道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黑色裂隙，在他指尖生成、湮灭。
“开始！”
随着凌星渊一声令下。
“神启号”舰首那汇聚到极致的空间能量，化作一道横贯星海的暗金色光柱，狠狠地轰击在“风暴之眼”那片混乱的屏障上。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那片区域，就像一块被烧红的玻璃，剧烈地扭曲、变形，露出了底下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的，无数层空间断层。
“到你了。”凌星渊的声音冷静无比。
“好嘞！”
血色断刃怪笑一声，五指猛地一握。
他指尖那些细微的黑色裂隙，瞬间汇聚成一道纯黑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月牙状斩击。
斩击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思维。
“嗤啦——”
那片由无数空间法则缝合而成的，坚不可摧的屏障，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口子的另一边，是一片深邃的，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
“启明号”上，夏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
“成……成功了？”苏小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两千四百亿的开门特效，还行吧。”
洛清浅抿了一口茶，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评价。
“无人机，进入。”
凌星渊的命令，通过公共频道，传遍了整个联合舰队。
一艘小型的探测无人机，脱离“神启号”，闪电般地冲入了那道漆黑的裂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主屏幕。
屏幕上，是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一片漆黑。
能量探测……正常。
生命信号……无。
空间参数……稳定。
一秒，两秒，十秒……
就在众人以为里面空无一物的时候。
无人机的探照灯，亮了。
光芒，刺破了黑暗。
然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
画面中出现的，不是预想中破损的战舰，不是激战后的残骸，更不是虫族的巢穴。
而是一座……宫殿。
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通体由某种暗红色晶体构筑而成的，充满了邪异与神圣两种矛盾美感的宏伟宫殿。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亚空间的中央。
而在宫殿最前方的一个巨大的停泊港上。
帝国第一军团的旗舰，“胜利号”，正完好无损地，静静地停靠在那里。
它的舰身光洁如新，甚至连一丝战斗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一幕，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就在这时，无人机的镜头，向上移动。
它对准了宫殿最高处的一个露台。
露台上，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帝国上将礼服，金色的头发，在宫殿那暗红色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
是洛清尘。
他似乎察觉到了无人机的窥探，缓缓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