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冰冷的机械音，像是倒计时的丧钟，在大厅里回荡。
洛清浅的大脑，此刻冷静得不像话。
跑？
门已经封死，外面是能把S级都撕碎的虫潮，此路不通。
打？
她看了一眼那些缓缓充能的炮口，每一个都散发着让她精神海刺痛的能量波动。
她手里这把最多剩三发子弹的“湮灭”手枪，在它们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水枪。
唯一的变量，是那些同样被关进来的熵蚀虫。
【七。】
“它在优先处理我。”洛清浅的意识在精神链接里，快得像一道闪电。
“它的威胁评估里，我这个‘omega’，远高于虫子的‘Gamma’。所以它会先动我。”
伊芙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勉强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它的逻辑是封闭的，‘寂灭’条约是它的底层代码，无法更改。”
【六。】
“那就对了。”
洛清浅的极光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前世在面对无解bUG时，才会出现的、属于顶级社畜的疯狂。
“既然不能改变规则，那就利用规则，把它搞死机。”
伊芙琳愣住了。
搞死机？
这可是帝国初期的，专门用来对抗“虚空”的终极防御系统。
【五。】
“它的核心逻辑是什么？”洛清浅语速极快地问。
“第一条，凡接触‘虚空’者，皆为异端。第二条，异端必须被净化。”
“这是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但如果，”洛清浅的视线，落在了大厅中央那座正在闪烁着乱码的古董控制台上。
“如果被‘虚空’污染的，是它自己呢？”
“它能净化自己吗？”
【四。】
伊芙琳那双海藻般的蓝色眼眸，猛地睁大了。
她瞬间明白了洛清浅的想法。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致的，自杀式的想法。
主动释放“虚空”之力，去污染这个系统的核心。
后果，无人知晓。
可能会让整个基地自毁，也可能会让洛清浅自己被“虚空”反噬。
【三。】
“没时间解释了！”洛清浅根本不给伊芙琳反对的机会，“帮我争取三秒！”
她猛地从掩体后冲了出去。
目标，中央控制台。
【二。】
“轰——！”
几乎是同时，数十道粗大的，闪烁着赤红色光芒的能量炮，从四面八方轰向她刚才的位置。
那片金属墙壁，连同后面的武器架，瞬间被汽化。
恐怖的高温，让整个大厅的空气都扭曲了。
“幽影”作战服的性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洛清浅的身体在炮火的间隙中穿行，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快得只剩下一抹残影。
但熵蚀虫挡在了她的路上。
这些没有理智的怪物，被炮火的能量激发了凶性，嘶吼着朝她扑来。
“就是现在！”洛清-项目经理-浅在精神链接里下达了指令。
伊芙琳咬破了舌尖。
剧痛让她精神一振，她将最后一丝SS级的精神力，凝聚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不是物理防御。
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幻象干扰。
扑向洛清浅的虫群，动作猛地一滞。
在它们的复眼里，洛清浅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群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熵蚀虫。
虫子，开始攻击虫子。
【一。】
就是这短暂的混乱。
洛清浅已经冲到了控制台前。
她抬起了手中的“湮灭”手枪，对准了另一侧涌来的虫潮，扣动了扳机。
一道漆黑的光束射出，将那片区域清空。
枪柄的能量指示灯，疯狂闪烁后，彻底熄灭了。
子弹，打光了。
【零。】
【最终净化程序，执行。】
机械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大厅的穹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十字。
一种无法形容的，纯粹的，仿佛能将一切存在都还原为初始粒子的白色光芒，从十字裂缝中倾泻而下。
那不是能量，也不是物理攻击。
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抹杀。
光芒所及之处，地面上那些熵蚀虫的甲壳，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针对“虚空”的净化。
洛清浅就站在这片净化之光的正下方。
她抬起头，看着那片死亡的白光，感觉自己就像是即将被格式化的一个错误数据。
精神海里，那个一直瑟瑟发抖的黑金色太阳，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发出了尖锐的，濒临崩溃的哀鸣。
而那个属于“虚空”的源点，则像是被丢进了强酸里，剧烈地沸腾，翻滚，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
洛清浅没有犹豫。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起那个即将崩溃的“虚空”源点。
一丝丝比黑夜更深邃，比混沌更纯粹的黑色气息，从她的指尖溢出。
然后，她将这只缠绕着“虚空”之力的手，重重地按在了身前的控制台上。
“来啊！”
“让你看看什么叫，用bUG来修复bUG！”
滋啦——！
在她的手掌与控制台接触的瞬间。
整个大厅，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净化之光，停滞在了半空中。
疯狂的虫群，僵硬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第一次出现了卡顿和乱码。
【……检……测……到……核……心……被……污……染……】
【……异端……接触……中……枢……】
【……启动……自我……净化……程序……】
【……警告……净化……目标……为……自身……】
【……逻辑……冲突……】
【……第一条约：异端必须被净化。】
【……第二条约：系统核心必须维持。】
【……无法……执行……】
【……ERRoR……】
【……ERRoR……】
【……ERRoR……】
刺耳的警报声，像是濒死的哀嚎，响彻整个基地。
大厅里所有的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明暗交替。
穹顶上的净化之光，也随着这闪烁，变得极不稳定，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洛清浅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这个古老的控制台疯狂地抽取。
她体内的“虚空”源点，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水坝，黑色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涌入这个庞大的系统。
她整个人脱力地趴在控制台上，意识开始模糊。
她好像听到了伊芙琳的惊呼声。
也好像看到了那些僵硬的熵蚀虫，开始重新活动。
完了。
这次的述职报告，是彻底搞砸了。
不仅没解决问题，还把整个公司的服务器，都给搞瘫痪了。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那个充满了乱码和电流杂音的机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
一个全新的，不带任何机械质感，反而有些空洞和茫然的合成音，缓缓响起。
【……逻辑悖论……已解决。】
【……系统权限……重置中……】
【……根据‘寂灭’最终条约第零款：当系统无法完成净化时，最高权限将移交至当前‘虚空’熵值最高，且逻辑关联最深的个体。】
【……权限移交完毕。】
洛清浅缓缓地抬起头，她看到控制台的屏幕上，所有的乱码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清晰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帝国古文字。
【欢迎您。】
【‘寂灭’军团，最后一位……】
【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