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烨从天工阁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阴沉着脸驾马走在街上,身后的亲兵们规规矩矩,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多时路过北疆总督府门口时,队伍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朱红色的正门紧闭,两旁石狮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威严。
王玄烨盯着门匾上北疆总督府那五个烫金大字,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将军,要进去给夫人请安吗?亲信徐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玄烨冷哼一声,眼前浮现出钱氏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那个女人,每次见到他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连正眼都不给一个。
不必了。
他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去北疆会馆。
傍晚。
王玄烨在房间内焦躁的来回踱步。
平日里发的军饷不是拿去喝花酒便是赏给亲兵,别说一百万两,哪怕十万两他都凑不齐!
可如此诱人的条件,若是不好好把握....
徐然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将军,要不咱们再跟大公子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王玄烨一拳砸在桌上,让我想想!
忽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去,把周老板和李老板叫来,刚刚在天工阁,我看到两人的身影了。
徐然连忙应声退下。
不到半个时辰,两个穿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进了房间。
周老板满脸堆笑,还没站稳就拱手道:王将军,这么急着唤在下.....
少废话!王玄烨直接打断,本将需要一百万两银子,你们能弄到多少?
一、一百万两?
周老板和李老板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周老板才擦着汗道:将军,这...短时间内最多能凑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王玄烨喃喃自语,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对方衣领,听着,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五天之内,我要见到一百万两!
“这、这不可能啊!”
周老板哭丧着脸,腿一软差点跪下,就是把我们俩杀了,也凑不出这么多现银啊!
王玄烨闻言松开手,突然换上一副笑脸:杀你们做什么?本将军与你们合作这几年很是愉快,往后还要继续呢!
他拍了拍周老板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只要有了这一百万两,北疆总督之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周、李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激动:此话当真?
本将向来一言九鼎!那人也不敢骗我,否则定杀他全家!
两人又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后周老板搓着手道:将军,若您真能坐上总督之位,一百万两就当我们兄弟俩的贺礼!”
“但是相应的,我们要整个北疆的通商权!
王玄烨想都没想立刻答应:没问题!
他生怕两人反悔,当即命人取来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字据。
周老板双手接过扫了一遍,将其仔细折好塞进怀里,立马和李老板拍着胸脯保证:
五日内一定凑齐!
送走两人后,王玄烨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太师椅上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徐然却没有丝毫轻松,脸上反而写满担忧:
“将军,这通商权一旦交出去,北疆可就少了一大笔收入,想养活四卫十几万将士,难啊。”
蠢货!王玄烨立的字据,关我赵玄烨什么事?
徐然一脸茫然:将军,您这是.....
老子本名赵玄烨!
王玄烨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是义父认我做义子后才改的姓,那两人爱找谁要找谁要去,关我屁事!
徐然咽了咽口水,声音更低了:可那两位来历不简单,背后据说有朝廷大员的影子...
怕他做甚!
王玄烨一拍桌子,只要手里有兵,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不了等他们下次来北疆,找个由头一刀宰了!
徐然不再说话,默默退到一旁。
望着自家将军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寒意。
这种人言而无信,翻脸比翻书还快,实在不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主子.....
窗外,一轮残月悄悄爬上树梢。
心情大好下的王玄烨,与数个亲兵喝得酩酊大醉,搂着歌姬上下其手。
而隔壁房间里,徐然独自一人握着酒盏,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夜子时,城北。
再次被打脸的郑经越想越气,正在书房里大发雷霆:废物!全是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管家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老爷,泼皮实在难当大用,不如另外派人去天工阁...
算了!
郑经烦躁地挥手,王潇那小子现在有七大行省质子撑腰,还搭上了户部尚书,暂时动不了他!
管家刚退出书房,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几声异响,他警觉地回头,却见几道黑影已经翻墙而入!
有刺——
话还没喊完,便被一箭封喉。
郑经听到动静立刻抽出佩刀,可还没等他冲出书房,窗户就被人踹开,三个蒙面人持刀跃入。
你们是谁派来的?
此时郑经冷汗直流,但依旧强装镇定,要多少钱,我双倍给!
蒙面人没有出声,其中一人飞快地张弓射箭,精准钉在他持刀的手腕上。
郑经惨叫一声,佩刀当啷落地。
领头的蒙面人趁此机会上前,刀光闪过,郑经的喉咙顿时喷出一道血箭。
他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跪倒在地。
蒙面人确认目标死亡后,迅速搜走金银细软,伪装成劫财的现场。
临走前,他们还特意避开了后院——那里住着郑经的老母和妻儿。
次日下午。
大人,事情办妥了。亲卫低声禀报,做得干净利落,官府已经定性为入室抢劫。
王潇点点头,翻开今天的帝都邸报。
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则消息:五城兵马司千户郑经昨夜遭贼人杀害,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