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衙内,知府孙明德被五花大绑拖到街上。
他挣扎着抬头,只见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百姓们,此刻正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盯着他。
白袍军统领举起大刀:无生老母在上,今日替天行道!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围观的百姓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开仓放粮!统领当即高声宣布,信拜神会者,得永生!
人群蜂拥而上,拼命争抢着粮袋。
一个瘦弱少年走上前怯生生地问:我...我不信的话,还可以领粮吗?
统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不信?今晚就送你去见无生老母,让他老人家好好开导你!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捅穿了胸膛。
鲜血溅在粮袋上,周围人却视若无睹继续疯抢。
七月的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头顶,可北方各州的世家大族却感到刺骨的寒意。
青州周家的百年祠堂前,十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女跪成一排。
他们身上的绫罗绸缎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哪还有半点往日的威风?
周老爷,还记得去年来我家收租时说的话吗?
一个缺了只耳朵的佃户提着柴刀,声音发抖,你说我们这些泥腿子,生来就是给你们当牛做马的命!
周老爷抬起头,还想摆出往日的威严:放肆!你们这些贱民.....
柴刀落下,人头滚出老远。
开粮仓!分田地!白袍军的小头目振臂高呼。
人群像疯了一样冲向周家大院。
有人扛着粮袋,有人抱着绸缎,更有人拖着周家女眷往屋里钻...尖叫声、狂笑声混成一片。
同样的场景在各州世家轮番上演。
冀州陈家的藏书楼燃起冲天大火,百年典籍化为灰烬;幽州李家的祖坟被刨开,尸骨扔得遍地都是...
报应!这都是报应!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跪在街头嚎啕大哭,他儿子去年因为交不起租子,被李家活活打死。
白袍军的统领拍拍他的肩:老丈,加入我们吧,无生老母会保佑你。
老汉颤巍巍地接过白袍,毫不犹豫地套在身上。
铜川府与浔阳府交汇处,黑甲军大营。
吕轻侯快步走来:
大人,最新战报,已有三州完全沦陷,其余各州也是被打的措手不及。
王潇眯起眼睛:好家伙,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我们要出手吗?
不急。王潇摘下一片草叶,在指尖轻轻捻动,让火再烧旺些,才能利益最大化。
骆家如何?他突然问道。
吕轻侯摇头:骆家主支已收到风声,举家逃往洛京了,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探子来报,骆冰烟并不在列...
“派人去搜寻对方踪迹,这个不省心的,看来是没把我当初的劝告听进心里。”
王潇站在山坡上,远眺着烽烟四起的北方。
传令下去,加强边界防御,凡有拜神会信徒越界——格杀勿论!
“同时向晋安府、铜川府派出探子,侦查拜神会动向。”
北方各州一片动乱时,浔阳府内却出奇的安静。
周围的拜神会和官军、世家打成了一锅粥,尚且无法分兵。
而境内的拜神会又被王潇杀的尸横遍野,根本组织不起任何力量。
但当两州的求援信送至邓知府案头时,这份平静彻底被打破。
他猛地起身,脸色瞬间大变:快!快去请驻军杜指挥使、通判以上官员、各世家.....还有那个李牧前来议事!
南门县。
李牧看完密信,脸色阴晴不定。
前几日王潇刚把拜神会头目杀了个遍,已经足以表明态度。
此等大事若刻意瞒着,只怕会寒了他的心,徒增不必要嫌隙。
况且拜神会虽已经解散,但李牧知道对方手里依然有着一支不小的力量。
现在局势紧急,必须一致对外!
他在院子里转了三圈,终于一跺脚:备马!
快马加鞭赶到千户所时,王潇正在校场上操练士卒。
见李牧匆匆而来,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李大人这是...
出大事了!李牧将密信递过去,拜神会起兵,北方二十四州大乱...
王潇展开信纸,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这帮乱臣贼子简直大逆不道!李大人若有需要,我这就点兵出征!
李牧心里松了口气:暂且不急,等我去府城商议后再定。
这人乃是自己举荐给陛下的,若是真有不臣之心,那岂不是愧对陛下的信任?
万幸,自己并没有看走眼。
等人走远,王潇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
传令各部加强戒备,若那帮人敢动什么歪心思...就别怪我们竖起大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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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府衙内,关于如何处理王潇,争吵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那厮必须除掉!
驻军指挥使杜茂拍案而起,铠甲哗啦作响,拜神会出身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断了骨头连着筋,现在贼寇势大,谁能保证他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李牧据理力争:前几日他亲手处决拜神会头目,还不够表明立场?
苦肉计罢了!通判在一旁阴恻恻地说,不如把他骗来府城杀了,一了百了...
李牧双拳难敌四手,眼见说不过这些人突然灵机一动:
诸位!北方大乱,唯独浔阳太平,这本就是王潇的功劳。若动了他,拜神会余孽闹起来谁来收拾?
见众人沉默,他趁热打铁:既然眼下两府求援,不如派王潇出兵支援。一来调虎离山,二来可以试探他是否忠心!”
邓知府沉吟片刻,现在的情况说不定还要指望朝廷,也不好太过驳他面子,于是应了下来。
随后,众人当场拟了密报,一是浔阳无事,这都是各位大人未雨绸缪的功劳。
二是准备派王潇支援晋安府、铜川府,请求陛下答应。
密报封好后,李牧亲自放飞信鸽。
看着白鸽直奔骆京而去,他暗自松了口气——王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