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祖坟被天降正义的山洪精准刨了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事儿实在是太离奇,太富有戏剧性了。
前脚,相府刚出了个病弱案首,后脚,祖宗的骨头就来了个集体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两件事连在一起,简直是为京城百姓的茶余饭后,提供了顶级的谈资。
一时间,关于相府气数已尽风水败坏的流言,甚嚣尘上。
苏长青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勉强能下地。这位昔日里威严满满的当朝一品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两鬓斑白,眼神浑浊,再也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婉柔,彻底陷入了魔怔。
她把自己锁在静心斋里,不眠不休地研究那本已经给她带来无尽恐惧的功德宝箓,试图找到挽回的办法。
她天真地以为,既然能贷款,就一定能还款。只要她能让苏念再多做些好事,积累新的功德,或许就能把祖坟的窟窿给补上。
苏念的院子里,气氛却是一片祥和。
“001,你说,当一个赌徒输光了本金,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的时候,他最应该做什么?”苏念一边给一盆新开的牡丹浇水,一边问道。
【根据大数据模型分析,99.9%的赌徒会选择继续加倍下注,妄图翻本。】
“回答正确。可惜啊……”苏念放下水瓢,唇角勾起恶劣的微笑,“庄家要关门歇业了。”
她对001下达了指令:“即刻起,天道银行系统全面升级维护。暂停一切功德借贷业务,并将功德宝箓从王婉柔的法术视野中彻底屏蔽。”
【指令收到。正在执行……屏蔽完毕。尊敬的VIp客户王女士,您已被我行单方面拉入黑名单,祝您生活愉快。】
“这就对了嘛。”苏念拍了拍手,“断掉他们唯一的精神鸦片,然后,就让我们静静欣赏吧。”
静心斋内,王婉柔再一次施法。
她惊恐地发现,无论她怎么做,那本熟悉的功德宝箓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它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怎么会这样?!”王婉柔状若疯癫,拼命地催动法力,甚至不惜燃烧自己的精血。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反噬之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猛烈,她再次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萎顿在地。当她颤抖着拿起镜子时,看到的是一张因为精血亏空而瞬间垮掉的脸。
皮肤松弛,眼窝深陷,皱纹丛生。
她之前换来的美貌,在失去了功德的支撑后,不仅被打回了原形,甚至还被收取了高额的利息。
那个温婉动人风韵犹存的相府主母,彻底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面目可憎的老妪。
“我的脸!我的脸!”
绝望的尖叫声,再次从静心斋里传出。
而这,仅仅只是全面崩盘的序曲。
第二天,皇宫里传来消息。
太子殿下邀请京中贵女们一同游湖赏荷,苏巧巧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全家人,尤其是王婉柔,都将这次机会视作苏巧巧嫁入东宫稳固家族地位的救命稻草。
苏巧巧更是精心打扮,她穿着最华丽的衣裙,梳着最时髦的发髻,对着镜子里那张靠贷款换来颠倒众生的脸,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游船之上,她果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太子的目光几乎全程都黏在她的身上,那份毫不掩饰的爱慕,让周围所有的贵女都嫉妒得快要发疯。
眼看气氛正好,苏巧巧决定再加一把火。她提议要为太子殿下献上一支她新学的霓裳羽衣舞。
音乐响起,她翩翩起舞,身段婀娜,舞姿曼妙,一时间,湖光山色仿佛都成了她的陪衬。
太子看得如痴如醉,正准备上前邀请她同坐。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苏巧巧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毫无征兆地开始出现一些芝麻粒大小的黑点。
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蔓延。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她那张原本光洁如玉的脸蛋,就变得像是发了霉的墙皮,布满了大大小小令人作呕的黑色斑块,看上去,竟与传说中枉死之人的尸斑,有七八分相似!
“妖怪啊!”
一个胆小的宫女,第一个发出刺耳的尖叫。
全场瞬间大乱!
太子李承泽脸上的痴迷瞬间变成了惊恐和厌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下意识地向后猛退。
然而,他身后就是船舷。
“噗通”一声,这位帝国未来的储君,在一众贵女的尖叫声中头朝下栽进了湖里。
虽然很快被侍卫捞了上来,但惊吓过度加上呛了几口水,还是让他当场摔断了腿,狼狈不堪。
龙颜大怒!
苏巧巧这个妖物当场被禁军拿下,打入了阴森恐怖的天牢。
消息传回相府,刚刚因为容颜尽毁而精神失常的王婉柔,听到这个消息两眼一翻,彻底疯了。
然而祸不单行。
苏家的厄运,仿佛按下了加速键。
就在苏巧巧被打入天牢的同一天,苏文轩也迎来了他的审判日。
一位据说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大儒稷下先生,受皇帝之托前来京城考察青年才俊。苏长青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希望他能拜入稷下先生门下力挽狂澜。
书房内,苏文轩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儒。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
苏文轩靠着贷款来的才情引经据典,对答如流,让稷下先生频频点头,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就在稷下先生准备开口将他收为关门弟子时,苏文轩的才情贷,也到期了。
他正准备就民生大计发表一番长篇大论,却突然感到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的大脑,变成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空白。
“呃……这个……那个……”苏文轩张着嘴,额头上冷汗直流,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公子?”稷下先生皱起了眉头,“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苏文轩急得满地打转,情急之下,竟然开始背起了三字经。
不,是连三字经都背不出来了!
他急得抓耳挠腮,丑态百出,最后甚至开始胡言乱语,说起了自己三岁时尿床的糗事。
稷下先生的脸色,从欣赏,到疑惑,到失望,最后变成了彻底的愤怒和鄙夷。
“朽木不可雕也!竖子不足与谋!”
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猛地一拍桌子,拂袖而去。
“欺世盗名之徒!老夫羞与为伍!”
临走前,他指着苏长青的鼻子,留下了一句让他无地自容的评语:
“苏相,你这个儿子,脑子里装的怕不是一团浆糊吧!”
这个消息,比苏巧巧被打入天牢传播得更快。
堂堂相府公子科举案首,竟在名士面前连三字经都背不出来!
苏文轩彻底沦为了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业朝读书人圈子里,最大的笑柄。
至此,王婉柔最引以为傲的一双儿女,一个锒铛入狱,成了人人唾弃的妖物;一个名声扫地,成了天下皆知的草包。
她自己,也从一个风华绝代的贵妇,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白发老妪。
整个相府,从云端被狠狠地摔进了泥潭,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愁云惨雾的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