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对此人的过往并无探究的兴趣，直接朝他问道：“这些老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数量怎么会庞大到这种程度？”
张闻不紧不慢地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窗框上，才慢悠悠地开口：“那场暴雨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连根老鼠毛都没见着...”
“前些天隔壁吴家村的人过来跟我们换东西的时候说他们那里出现了很大的老鼠，咬死了他们好几只鸡鸭。”
“我们当时听了，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老鼠这玩意，哪里都有...！”
他摊了摊手，随即脸色阴沉下来，“可谁他妈能想到，这些老鼠能大成这个鬼样子！我估摸着，现在围在外面的这些，八成就是从吴家村那边过来的。”
“至于为啥这么多...”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真实的困惑和烦躁，“那我就真不知道了；这东西繁殖起来总得有个过程，可现在这数量，简直像是一夜之间从地底下全冒出来的一样。”
乔晓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很绝望的环境，但他脸上竟然看不到一丝担忧！
很是奇怪...
趁着曹梓宣问话的间隙，乔晓欣看到窗台下面摆放着几个用布条塞住瓶口的啤酒瓶。
她想起刚才他们投掷下去的燃烧瓶，拿起一个，入手微沉，能闻到一股混杂着汽油、酒精和其他什么油脂的刺鼻气味。
“郭组长，这种燃烧瓶，你们还有多少存货？”她转头问道。
“就剩下二十几个了。”
郭勇刚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惋惜，他朝张闻那边示意了一下，“这是他们之前制作的；他有个朋友是搞化学的，末日前那个周末，他们一帮人正好来他这儿钓鱼...”
张闻听到提到自己，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曹梓宣的问题又接踵而至，打断了他：“吴家村？”
“对，吴家村。”张闻只能无奈地点头，“就在我们村子后头，翻过那个小土坡就是，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
曹梓宣对吴家村本身并不关心，她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个接一个：“这些老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刚才郭勇刚说这里有你们十九个人，你们村其他人去哪了？”
张闻闻言，眉头紧紧皱起，有些不悦地瞥了郭勇刚一眼。
这些问题，对方刚来时他就已经详细说明过了，现在曹梓宣又问，让他感到不耐烦。
但郭勇刚只是回给他一个略带歉意的、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继续解释道：“末日之后，大家抱团取暖，吴家村和我们张家坳一直有来往，互通有无。”
“可从前些天一直连着好几天，他们那边就再没人过来过了；我们觉着不对劲，就派了人过去看看情况；结果...派去的人一去不回。”
“一开始还以为是在路上遇到了别的麻烦，后来又接连派了两拨人。”张闻的声音里带上了沉痛，“最后只有一个兄弟拼死跑了回来，浑身被咬得没一块好肉，只说了句‘吴家村全是吃人的大老鼠’就断气了；我们这才知道，那边闹了鼠灾。”
“至于吴家村...”他跳过了吴家村，接着说道：“我们原本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口人！这些老鼠，肯定是跟着我们派去探查的人，顺着路追过来的...”
“刚开始数量还不多，零零散散的；大家虽然惊讶于它们的大小，但也没太害怕，反而觉得是送上门来的肉，正好打打牙祭，改善下伙食。”
“毕竟两公里的距离，对来说并不算近...”张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后悔，“可我们他妈的太小看这些东西了！”
“三天前的晚上，天刚擦黑，它们毫无征兆地，就像洪水一样从村子四周涌了进来！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是晚上，视线不清，加上各家各户住得分散，等我们察觉到不对，拼命呼喊着聚拢起来的时候，村里已经少了一半的人...”
“剩下的人，好不容易躲进了几栋结实点的房子，可外面已经被鼠群围得水泄不通...再也冲不出去了。”
“我们就这样被耗在这里，直到前天...”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郭勇刚，“你们外勤部的人，开着车闯了进来。”
“本来听到车响，看到有外人进来，我们还以为老天开眼，救援来了，或者至少能跟着你们的车一起冲出去...”
“可惜那些畜生的动作太快！最后，我们只能一起撤到这栋房子里...”
他说这话时，表情复杂！甚至...曹梓宣敏锐地捕捉到，似乎还有一丝隐隐的的幸灾乐祸。
她沉默着，消化着这些信息，然后问道：“楼里现在的食物和水，还能支撑多久？”
“村里各户之前存的粮食其实不少，但鼠灾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去把分散的食物都收集起来。”
张闻啐了一口，“而这些该死的耗子，几乎什么都吃！我估计外面那些散落的粮食，早就被它们霍霍得差不多了...”
他看到曹梓宣脸色越发阴沉，又话锋一转：“不过，眼下吃的倒还不是最急的；红薯和土豆，数量不多，省着点吃，再撑个三五天问题不大，就是没法生火，只能啃生的，肠胃可能会受不了。”
他咧了咧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其实这些老鼠肉烤熟了……嗯，生吃的话，味道也还将就，就是有点腥。”
“水的话，就真他妈的麻烦大了！”张闻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村里唯一可靠的水井在村子最东头，离我们这栋楼，直线距离都有两百多米！之前我们跟你们的人组织过几次人手，想冒险冲出去打水，可...没一次成功，去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
曹梓宣听到这里，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没什么太大反应，直到张闻的下一句话，让她和旁边竖着耳朵听的于俊、乔晓欣等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要是实在渴得受不了，又不怕死的话，这些老鼠的血...倒是也能凑合喝点止渴。”
张闻说这话时，目光再次不自觉地扫过曹梓宣和乔晓欣这两个女性，他故意咂了咂嘴，“如果嫌那玩意不干净，就只有喝尿了...”
于俊听见这话，愣愣的看着郭勇刚：“...自产自销？”
郭勇刚脸上闪过一丝极度不自然的神色，他尴尬地轻咳一声，没有接话，迅速低下头，假装研究脚下地板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