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的手指刚碰到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划开锁屏，中央那座用再生纸板搭的婚礼蛋糕猛地炸了。
糖霜像雪片一样飞溅，奶油喷得到处都是。人群还没反应过来，一团漆黑的东西从蛋糕残骸里钻出，八根半透明的触须在空中扭动，像是章鱼和机械蛇拼在一起的怪物。
它直扑林小闪胸口。
那里悬浮着一枚金光流转的核心——系统核心。
江无涯脑子一空，身体先动。他左手猛拽林小闪胳膊，整个人向后翻滚。右手指关节撞上战术刀柄，顺势拔出，横在身前。
“铛！”
触须擦过刀刃，火花四溅，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江无涯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刀。
林小闪落地瞬间就抬手，掌心爆出一片蓝色电网。电流在空气中炸开，直冲那团触须。两种能量撞在一起，不是爆炸，而是扭曲。
空中出现一个旋转的漩涡。
黑与蓝交织，边缘泛着金边，像被撕开的现实裂缝。漩涡越转越大，扫过广场上的每一个人。
赵铁柱双眼失焦，瞳孔里映出自己被链条锯贯穿胸膛的画面。童童看见火海吞没同伴，她推人逃生却被落石砸中。张婶倒在地上，晾衣杆断成两截，音响还在放《今天是个好日子》。
所有人开始颤抖，有人抱头蹲下，有人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幻象入侵了意识。
江无涯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他怒吼：“别看！闭眼趴下！”
没人听他的。
他摸出社区主任的工作证，狠狠拍在地上。证件照片上的笑脸一闪，他感觉脑子清醒了一瞬。
不能乱。
他抬头看向漩涡中心。时空裂隙兽已经把核心缠住，触须收缩，形成茧状结构。林小闪的电磁力场还在撑着，但电网边缘已经开始碎裂。
再撑几秒就要崩。
江无涯冲了上去。
触须抽打在他背上，衣服撕裂，皮肤见血。他不管，扑到漩涡边缘，举起战术刀，对着那道虚实交错的裂隙狠狠刺下。
刀尖没入空气。
就像插进熔化的太阳。
黄金光芒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顺着刀身流下，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黑色触须猛地一抖，收缩速度慢了下来。
漩涡转动变缓。
江无涯单膝跪地，一手死死抵住刀柄，防止被反推出来。另一只手摸向战术袋，指尖碰到一块硬物。
蓝色药丸碎片。
他记得这东西能干扰病毒信号，也许也能影响这种能量频率。他用力抠出碎片，看准核心茧的位置，甩手砸了过去。
碎片撞上触须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紫光。
“嗡——”
一声震荡波扩散，所有人都感到耳朵发胀。时空裂隙兽发出非人嘶鸣，触须剧烈抽搐，有两根直接断裂，在空中化成黑雾消散。
核心茧松动了一瞬。
就在这一刹那，黄金光芒顺着裂缝涌入，包裹住核心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吞噬动作停住了。
僵持。
江无涯喘着粗气，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不敢松手，刀柄已经被高温烫得发红，掌心起了水泡。
林小闪跪在不远处，绝缘服多处破损，头发炸成蓝色火焰状。她双手撑地，指尖还在冒电火花，但力场已经弱得几乎看不见。
她抬头看着江无涯，嘴唇动了动。
“别……硬撑。”
江无涯没回头。他知道她快到极限了。
他盯着那团半透明的怪物。它现在像同时存在于多个时间点，身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又出现。
但这不是野兽。
这是有目的的袭击。
蛋糕是陷阱。短信是干扰。它们想让他分心，等的就是这一刻。
战术刀还在震动。黄金液体顺着刀身往下流，滴在地面，烧出一个个小坑。江无涯能感觉到，裂缝另一头有东西在拉扯，像是无数只手在抢刀。
他握得更紧。
背包里的泡面突然震动了一下。接着是卫生纸卷、螺丝刀、旧电池……所有他亲手收集过的物资都在发烫。
系统在响应。
但他不能召唤灵契兽。这里太近，能量对冲会伤到人。他只能靠自己卡住这条缝。
“饭桶！”他大喊。
没有回应。
他知道野猪不在现场。泡面猴也没来。这群家伙平时闹腾，关键时刻全躲了。
也是好事。
他不想任何人替他挡这一刀。
林小闪艰难爬起，想再次抬手。她的指尖刚凝聚出一点电弧，整个人就被反噬力震退，摔在地上。
“别试了。”江无涯说，“你撑不住。”
“那你呢？”她声音发抖，“你也快不行了。”
江无涯咧嘴一笑，嘴角带血：“我这人最怕吃亏。账没算清，哪敢走？”
话音未落，裂缝突然扩大。
一股巨力从内部爆发，战术刀剧烈晃动，差点脱手。江无涯闷哼一声，肩膀撞地，但仍死死压住刀柄。
黄金光芒开始回缩。
核心茧重新收紧，紫光消失，黑雾再度蔓延。
江无涯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水泡已经破了，血混着汗水流下来，顺着刀柄滑进裂缝。
血进去的那一刻，黄金光芒猛地暴涨。
裂缝稳定了。
他愣了一下。
难道……系统认的是他的血？
他没时间验证。触须再次收缩，核心表面出现裂纹。只要再进一步，吞噬就会完成。
他另一只手摸向战术袋，把剩下的蓝色药丸碎片全掏出来。一共三块，全都沾着干涸的病毒残留。
他咬牙，把碎片塞进嘴里，一口咬碎。
苦味炸开，喉咙像被火烧。他仰头，对着裂缝上方，把碎渣混合着血水吐了出去。
血雾洒进漩涡。
“轰！”
黄金光芒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压制黑雾。核心周围的光膜变厚，触须一根根断裂，化为烟尘。
时空裂隙兽发出最后一声尖啸，整个身体开始虚化，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
但它仍不肯松开最后一根触须。
核心还悬在半空，茧未完全破裂，吞噬仍在继续，只是速度降到极慢。
江无涯跪在地上，双手撑刀，浑身湿透。血从背上流到脚踝，地上积了一小滩。
林小闪趴在一旁，呼吸微弱。她看着那枚核心，轻声说：“它还在动。”
江无涯没说话。
他知道。
只要核心没回来，战斗就没结束。
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盯着那团即将消散的黑影。
“你想拿走它？”他声音沙哑，“可以。”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笑。
“但得问问我这群疯动物答不答应。”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
先是三只泡面猴蹦上废墟高墙，手里各捧着半包过期泡面。接着是铁皮猪，獠牙啃着钢筋，慢悠悠走来。一群卫生纸鹤盘旋而至，翅膀拍打着再生纸特有的哗啦声。
它们全盯着那团黑影。
江无涯握紧刀柄，眼神一凛。
“兄弟们，有客上门，别让它空手走。”
泡面猴吱哇乱叫，把泡面扔向裂缝。铁皮猪张嘴喷出一道金属流。纸鹤集体俯冲，翅膀划出弧形轨迹。
多种能量撞进漩涡。
黄金光芒彻底占据上风。
黑雾终于溃散。
时空裂隙兽的最后一根触须断裂，核心缓缓飘回林小闪胸前，光芒微弱，表面仍有裂痕。
江无涯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栽倒。
但他仍没放手。
刀还插在裂缝里。
金光仍在流淌。
他知道，这道缝还没合上。
他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裂开一道口子，露出深紫色的天幕。那里没有星星，只有一条细长的裂痕，像被人用刀划过。
裂缝深处，似乎还有更多黑影在蠕动。
江无涯抹了把脸，血和汗混在一起。
他低声说：“这才刚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