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平抬脚向前，绿光在脚下晃了一下。通道两侧的苔藓忽明忽暗，像是呼吸的节奏。他停下，左手小臂上的银线又动了，那条细分支已经爬过肩膀，在锁骨下方分出新的纹路，皮肤表面泛起一层薄热。
他低头看了眼断布，七个符文安静地躺着，最后一个依旧模糊。但他能感觉到，它们和体内的变化连在一起。每走一步，灵力就顺着新形成的路径流转一圈，经脉里有种被撑开的感觉，不痛，但很沉。
前方的第七个符文虚影还在，浮在空中半尺高，缓缓旋转。圆被斜线切断，像一把刀插进环里。它不动，也不消散，挡在通道中央。
张继平站定，从怀里取出断戒。裂口对着符文，掌心贴住断布。他闭眼，把刚才在光门前掌握的循环方式重新运行一遍。灵力从丹田出发，经过银线连接的经络，流入断戒，再通过断布上的符文轨迹返回体内。三圈之后，他睁开眼，右手食指轻点虚空，对准那个虚影。
蓝光从指尖溢出，沿着空气划出一道线，与虚影重合。
符文轻轻震了一下，开始变淡。一圈微弱的波纹扩散开来，扫过他的身体。他没躲，任由那股波动穿过去。几息后，虚影彻底消失，通道恢复平静。
他继续往前走。
地面开始下斜，坡度不大，但越往深处，空气越冷。墙壁上的苔藓颜色变深，从浅绿转为墨绿，发出的光也更稳定。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亮光，不再是幽暗的绿，而是淡淡的白。
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三丈高，两丈宽，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把手或缝隙。门中央刻着一个图案——七道弧线围成一圈，每道弧线上都有一个缺口，位置和断戒的裂痕一致。
张继平走近，将断布按在门上。七个符文同时亮起，光芒透过布面渗入门缝。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的房间。
里面很大，比外面的通道至少大十倍。四壁嵌着发光晶石，照得整个空间明亮清晰。正中央是一座石台，三尺高，上面摆放着七件东西。
左边三件是兵器。一柄短剑，通体漆黑，刃口泛着暗红；一根长杖，顶端镶着一颗灰白色珠子；还有一把匕首，形状弯曲，像蛇脊。右边四个玉盒整齐排列，盖子半开，能看到里面的东西。第一个盒中是三株草，叶片呈金红色；第二个装着一颗浑圆的丹药，表面有细密裂纹；第三个是卷轴，用银丝缠着；第四个盒子最深，只能看见底部铺着一层银沙。
张继平没有立刻靠近。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地面。石板拼接处有细线延伸，组成一个残缺的阵法。线条断裂多处，有些地方甚至被踩碎过，但残留的部分仍在微微发亮。
他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最近的一道刻痕。灰尘落下，底下露出熟悉的纹路——和断布上的符文同源。只是这里的线条更粗，结构更复杂，像是完整体系的一部分。
他站起身，绕着石室边缘走了一圈。一共十二个阵眼位置，分布在四角和墙面交汇处。他取出断戒，按照断布上七个符文的顺序，依次将戒指裂口对准每个阵眼轻触一下。
第一下，没反应。
第二下，地面轻微震动。
第三下，一道蓝光从阵眼窜出，连到下一个未激活的位置。
第四下开始，残余的阵纹陆续亮起，像被点燃的引线。
第七下落定时，整个地面嗡鸣一声，所有光芒同时熄灭。
排斥感消失了。
他走向石台，先拿起那卷轴。银丝自动松开，纸面展开。上面没有字，只有一幅图——一个人站在七根石柱中间，双手抬起，头顶悬浮一枚完整的戒指。图旁边有几个小点，标注着位置，其中一个正是他现在所在的遗址。
他放下卷轴，打开第二个玉盒。丹药静静躺着，他用指尖碰了碰，表面温度很低。这不是普通丹药，它还在吸收周围的灵气。
接着是第一个玉盒。金红草三株，根须完整，叶片未枯。这种药草他在典籍里见过名字，叫“赤阳根”，百年才长一片叶，三叶齐备可炼筑基丹。
他把两盒收进储物袋，然后看向兵器。短剑拿在手里很轻，挥动时带起一丝风声。他试着注入灵力，剑身立刻泛出红光，但只持续了一瞬就暗下去。
长杖上的珠子是空的，内部有细微裂痕，显然损坏已久。匕首倒是完好，握柄贴合手掌，寒气顺着虎口往上爬。
他将三件兵器也收好，最后拿起第四个玉盒。
盒子比想象中重。银沙铺得均匀，中间凹陷处放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它不反光，颜色接近深灰，表面刻着半个符文——正是断布上第七个符文的左半部分。
张继平盯着它看了很久。
他拿出断布，把金属片放在符文残缺的位置。两者接触的瞬间，第七个符文闪了一下，比之前清晰了一点，但还是没能完全成型。
这东西是钥匙的一部分。
他小心地将金属片收起，环顾四周。石室再无其他出口，墙上也没有隐藏机关。他刚才走过的通道已经被石门封死，回去的路暂时不通。
但他知道，这里不是终点。
这些宝物不是随意堆放的。兵器、丹药、图卷、残片，每一样都和符文体系有关。那个画中人举起戒指的动作，和他之前看到的记忆画面一模一样。这处遗址，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他转身走向石台背面。
那里刻着一行小字，嵌在石缝里，几乎看不清。他凑近，用手抹去灰尘，一字一字读出来：
“持裂戒者入，见残纹者行，启七符者得。”
话音刚落，石台突然下沉，连同上面的空玉盒和兵器底座一起缩进地面。原本放卷轴的位置升起一块新的石板，上面摆着一枚玉简。
他拿起玉简，贴上额头。
一段信息直接涌入脑海：
“若你能至此，说明已通七符之序。此地所留，仅为初阶传承。仙器未全，仙药未足，皆因后继无人。你既来，便是选中之人。勿贪，勿滞，速取所需，破障而出。”
信息结束。
玉简化为粉末，从指间洒落。
张继平收回手，确认储物袋中所有物品都在。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石室，没有多余动作，转身朝原路走去。
石门依然关闭。他走到门前，将断布再次贴上去。这一次，七个符文自发亮起，门缝透出白光。几息后，石门向右滑开，露出原来的通道。
绿光依旧闪烁，但频率变了，比进来时快了一些。
他迈步走入。
刚走五步，身后传来低沉的震动。回头一看，石门正在缓缓合拢，速度越来越快。他没停，继续往前。
通道两侧的苔藓忽然全部亮起，绿光连成一片。他的银线猛地一烫，整条手臂瞬间发麻。与此同时，断布上的第七个符文剧烈闪烁，几乎要脱离布面。
他咬牙加快脚步。
前方拐角处，空气扭曲了一下。
一个符号凭空浮现——第七符文，再次出现，比之前大了一圈，悬停在离地一尺的位置，挡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