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早教中心门口那场关于“太阳”与“亮牌牌”的无心之问,像面照妖镜,狠狠揭开叶伟与浮华世界间的鸿沟。现实的寒风比天气预报更刺骨,呼呼刮进骨头缝里。
给望望买新奶粉的钱,成了心头压着的千斤石。叶伟把每分钱掰成两半花,连热包子都舍不得买,就着自带白开水,啃从家里带的、冻得硬梆梆的杂粮馒头。饥肠辘辘能靠意志撑住,可对妻儿的愧疚像小虫子,日夜啃咬他的心。
周小小越发沉默,绝口不提奶粉的事,只更细心用米汤和便宜菜泥喂养望望。夜里叶伟常听见她压得细碎的叹息,这份无声的体谅比埋怨更扎心。他必须找新活路,哪怕只有一线微光。
乐乐仍困在深度“静默”中。黑石坠子像个冷面狱卒,把他特殊能力锁得死死。孩子纯白如纸,只懂最简单的孩童世界。叶伟庆幸这份“安全”时,心里那根“秦守诚代价”的弦却越绷越紧——世上哪有白得的庇护?平静水面下,怕藏着吞人的暗漩。
暗处的监视也升级了。那些若有似无的视线变得飘忽难捉,有时叶伟后颈突然发凉,猛回头却只见路人;等红绿灯时,总觉得斜后方车窗后有目光闪过。他像坠进蛛网的飞虫,无形大网正缓缓收紧。是“暗影之眼”?“碧水云间”残党?还是??给黑石的秦守诚?
生计艰难与未知威胁交织成巨网,把叶伟死死困在中央。
(爆发打脸 - 深夜巷口的杀机与童言本能)
这晚送餐高峰已过,叶伟正要收工,突然蹦出城西物流宿舍的订单——几份炒面加啤酒,配送费高得晃眼。
盯着订单地址,叶伟皱紧眉头。那片老工业区荒凉破败,夜里治安堪忧。可奶粉罐快要见底,配送费像钩子扯着他,最终一咬牙接了单。
取到油腻喷香的炒面和冰啤酒,他把怀里睡得小脸通红的乐乐用背带紧绑胸前,厚外套裹成茧,一拧电门冲进夜色笼罩的荒凉地带。
越近目的地越发阴森。废弃厂房如匍匐巨兽,破窗像空洞眼窝。路灯十盏九灭,昏黄光线勉强映出坑洼路面。夜风钻过空厂房和野草丛,呜呜咽咽像鬼哭。
拐进仅容单车通过的窄巷,尽头筒子楼亮着零星灯火。订单地址就在那儿。
叶伟在巷口熄火停车,正要抱乐乐下车,多年底层摸爬锻出的危险直觉突然炸响!
太静了!
整条巷子死寂得诡异,连风声虫鸣都消失。两侧废屋阴影里,彷佛藏着无数眼睛。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成石头,心脏咚咚撞胸口。猛回头——巷口竟被辆无牌破面包车堵了大半!
中计了!
这根本不是送餐,是冲他来的杀局!
是“碧水云间”?茶楼密谋那伙人?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刺骨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叶伟本能摸向腰间,却只触到串钥匙。他只是个外卖员,手无寸铁。
脑中飞转:弃车冲巷?翻越矮墙?贴胸的清心铃依旧死寂,纯粹的物理杀意竟不在它感应范围!
就在这生死一瞬,怀里熟睡的乐乐猛然惊醒!没有铃音指引,没有能力苏醒。小家伙彷佛被叶伟绷紧的肌肉和雷鸣心跳震醒,又或是??直接嗅到了空气里冰锥般的恶意!
乐乐瞪大双眼,黑石压制下的眸子蓄满泪水。他没像普通孩子放声哭嚎,却突然攥紧叶伟衣襟,小脸惨白,用哭腔迸出生命最原始的本能预警:
“爸爸!快跑!黑!后面!有黑!”
那只小手不是指巷子深处,也不是指两旁阴影,而是拚命戳向堵住退路的面包车!
“黑!好多黑!要吃人!怕!爸爸快跑!”
他喊的“黑”不是颜色,是对纯粹恶意最赤裸的感知!
话音未落——
“哐啷——!”刺耳的碎裂声炸裂夜空!
那辆横在巷口的面包车车门“唰”地被人猛力拽开!三四条穿着深色衣服、手持棍棒、脸上蒙着布巾的壮硕黑影,鬼魅般窜出车厢,一声不吭,直扑叶伟!动作快如闪电,配合天衣无缝,摆明是冲着他来的!
他们的目标清晰无比——就是叶伟!或者说,是他怀里紧抱着的乐乐!
叶伟瞬间魂飞魄散!根本没空细想乐乐刚才那声预警是怎么回事,求生的本能和护崽的父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猛地将乐乐更死命地搂紧在胸前,整个背脊弓起当作盾牌迎向黑影,同时右脚灌注全身力气,朝着旁边那辆破旧电动车的脚架狠踹过去!
“哐当!”一声爆响,电动车被他踹得横滑出去,正好绊住了冲在最前头的两条黑影!
就抢到这电光石火的半秒空隙,叶伟哪还顾得上背后的棍风、地上打翻的炒面啤酒?他紧抱乐乐,活像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榨出全身每一分力气和速度,朝着巷子深处、那栋还亮着灯的破旧筒子楼,发狂似地拔足狂奔!
“追!”
身后传来压着嗓子的怒喝和急如骤雨的脚步声。
风声在耳边尖啸,心脏快要炸出胸腔!叶伟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背后棍棒挥舞带起的劲风!他不敢回头,只能用身体死死护住怀里的乐乐,拚了命地冲向那点微弱的光!
怀里的乐乐,小脸深深埋在他汗湿的胸口,身子因极度恐惧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却没再出声,只有那双小手,死死揪紧了他的衣服。
(收获过渡 - 狼狈的脱身与凝聚的杀意)
叶伟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撞进那栋筒子楼的。只记得像颗炮弹般轰开虚掩的铁门,一头扎进弥漫着霉味和油烟的昏暗楼道。身后的追杀声在楼外骤然刹住,似乎有所顾忌,没敢闯进来。
他背抵着冰冷斑驳的墙壁,胸腔像破风箱般剧烈起伏,冷汗浸透里外衣衫,四肢因脱力和后怕抖个不停。怀里的乐乐终于小声抽泣起来。
楼里几个晚归的住户被惊动,探头张望,瞥见叶伟这副惨状和门外晃动的人影,又都警觉地缩回屋里,没人吭声。
叶伟哪敢停留?确认外面暂时没动静,他紧抱乐乐,从楼道另一头钻出,绕了老大一圈,才胆战心惊摸回主路,拦了辆过路出租车,仓皇逃回梧桐街。
到家面对周小小惊疑的目光,他只能含糊说是遇上抢匪,侥幸脱身。周小小没追问,默默打来热水,替他擦拭因过度紧握而淤青的手背,眼神里满是后怕和浓浓的担忧。
这一夜,叶伟睁眼到天明。
他枯坐黑暗中,听着身边妻儿平稳的呼吸,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这回,不再是言语交锋,不再是能力试探。是赤裸裸、刀刀见血的夺命袭击!目标,恐怕就是乐乐!
对方连面具都撕了,杀心已起!
清心铃没响,黑石坠子似乎只压制异能,挡不了刀棍。
他不能再等,不能再赌。
必须主动出击。为了活命,为了守住这个家。
指尖轻轻摩挲着胸前沉寂的清心铃,他眼底掠过一丝决绝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