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惊醒了沉睡的姜枫。
他拿起手机看到竟然是小岚打来的电话，略加思索后，接通了电话。
“喂，小岚，你在哪？”他刻意让语气里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着急与茫然，仿佛真的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痴情人。
电话那头传来小岚略显生硬的声音：“姜枫，我想过了，我们不合适。我们分了吧。我去外地了，你不用找我了。”
听到这话，姜枫心里明白，肯定是身旁有人。
他压下心头的波澜，继续扮演着焦急的角色：“为什么？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分手呢？”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我其实有男朋友了。男朋友突然来找我。前天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想了两天，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我一时糊涂，现在想清楚了。好了，不说了，我男朋友回来了。”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
在一处略显破败的老旧居民楼里，墙壁斑驳，楼道里堆着杂物。这里多数住着外来租客，人员繁杂。
位于最后一排的十一号楼顶层，住着两户新搬来的租客。
楼梯右边的房门忽然打开，郭总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惯有的精明笑容。
送他出来的正是小岚，她穿一身长裙，脸上带着几分憔悴，眼神里藏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郭总，我能见见我哥吗？”小岚的声音带着恳求，目光紧紧盯着郭总。
“你哥很好，放心吧。”郭总语气看似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在这里好好住着，哪儿也不要去。等事情安排妥当了，我会让你哥来见你的。”
“什么时候？”小岚追问，眼里满是急切。
“等我安排。”郭总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冷了几分，“姜枫如果再给你打电话，你不要接。明天我会安排人来照顾你，起居饮食都不用你操心。”
“我现在还不需要照顾。”小岚连忙摆手，“我能自己做饭，能自己买菜。我会很小心的，姜枫找不到我的。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姜枫说……说他也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觉得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反对的。”
郭总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带着审视：“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我……我不知道。”小岚避开他的目光，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哼，”郭总轻哼一声，语气带着警告，“就算他现在不想要这个孩子，等孩子真的出生了，他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也未必不会改变想法。我不允许有任何变故。你如果敢偷偷和他联系，你会知道后果的。”
“我不会的，我肯定不会和他联系的。”小岚连忙保证，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这栋楼里住着的都是我们自己人，会好好‘保护’你的。”郭总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明天给你安排一个贴身保姆，也好有个照应。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越来越远。
小岚站在门口，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下去，双手轻轻覆在小腹上，眼圈一点点红了。
第二天一早，门铃忽然响起。
小岚打开门，看到一个衣着整洁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小岚小姐，我是郭总派来照顾您的，叫我马姐就行。这是早上刚炖的燕窝，您趁热喝。”
小岚心里清楚，这哪里是保姆，分明是郭总派来监视她的眼线。
马姐把燕窝倒进白瓷碗里，又从袋子里拿出几样精致的点心摆在桌上，然后转身开始收拾房间。
小岚默默地坐在桌前吃着早餐。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的小鸟，可是命运已经不由她掌控。
忽然“啪”的一声响，然后卧室里传来马姐的惊呼声。
她抬头去看，只见马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满脸歉意地把一部摔坏的手机放在了桌上。
这正是小岚的手机。
“小岚小姐，真对不起，我太大意了，一不小心就把您的手机给弄地上了，还踩了一脚。我一定会赔你的，一会我就去给您买新手机。真对不起。”
小岚望着屏幕碎裂的手机，脸上的气愤慢慢消退了下去，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也没人联系我。不要手机了。”
马姐又说了一堆道歉的话，然后才下去继续收拾房间。
中午吃过饭，马姐说要买手机，一个人便出去了。
小岚见此机会，打开门来到了楼下，想在附近转转，忽然就发现周围多了五个路人，他们看似很随意地走路，聊天，遛狗，目光却时不时盯着她。
一个遛狗的女人直直朝着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住，语气强硬：“小岚，谁让你出来了？不听话了是不是？”
小岚心里清楚，这肯定就是郭总说的“自己人”了。
她解释道：“我不走远，就在楼下走走。”
“那我陪你走。给你一分钟。”
“算了。”小岚转身又默默上了楼。
一个小时以后，马姐开着小电车回来了，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
“小岚小姐，新手机给您买来了！”马姐献宝似的，把东西一一摆出来，“我想着你在家闷得慌，就买了点零食，还有游戏机和书，您没事打打游戏、看看书，日子能过得快点。”
小岚默默接过手机，发现手机已经设置好了时间，还下载了几个热门游戏。可她没有丝毫兴致，随手放在一边，瞥了眼零食和书，转身走到了窗边。
就像当初在宾馆等姜枫那样，她望着窗外，目光落在楼下空荡荡的道路上，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楼下不会再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马姐看她这模样，叹了口气：“小岚小姐，我劝你一句，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那个男人既然不要你了，你也犯不着惦记。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就算不找男人，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你看我，我没结过婚，不也过来了？男人啊，没几个靠得住的。”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絮絮叨叨地说：“你爸对你多好啊，又有钱又疼你，你还有什么可愁的？犯不着寻死觅活的，还把脑子都伤着了。您这么年轻，可不能这么想不开。”
小岚猛地扭头看她，眼里满是诧异：“我爸？谁是我爸？什么寻死觅活？你在说什么？”
“您连您爸都不记得了？”马姐皱起眉，摇了摇头，“您爸说得没错，您脑子里的伤还没好利索。算了，不说这个了，咱们看电视吧。”
“你说的是郭总？”小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试探，“他不是我爸。你……你真的不是郭总的人？”
马姐一脸茫然，“我就是个普通保姆，是您爸托中介找的，说你受了刺激，让我好好照顾你。”
小岚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不像是装的，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轻声说道：“我想打个电话，可我的手机卡欠费了，这里也没无线网，能用用你的手机吗？”
“当然可以！”马姐爽快地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随便打，多长时间都行。”
小岚拿着手机快步走进卧室，反手带上门，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了姜枫的声音：“喂？哪位？”
“姜哥，是我。”小岚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小岚？”姜枫显得很吃惊，立刻压低了声音，“你在哪？这是你的新号码吗？”
“不是，这是别人的手机。”小岚咬了咬唇，“我……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姜枫压抑着情绪的声音：“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小岚的眼泪涌了上来，“姜哥，你能不能等我？等我能离开这里了，我就去找你。”
“好，我会等你的。”姜枫的声音坚定又温柔。
“不要打这个电话。好了，挂了。”
小岚挂断了电话，手心里全是汗，可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郁气，却像是找到了出口，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