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泣血
红烛燃尽了最后一截,烛芯“噼啪”一声坠落在铜盘里,溅起几点星火,很快便在冷寂的空气里熄灭。苏景月就着窗棂透进来的熹微天光,坐了整整一夜。脊背抵着冰冷的床栏,双腿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指尖还残留着昨夜绞紧嫁衣的酸胀感。她望着地上散落的花生桂圆,那些本该寓意美满的喜果,此刻在她眼里只剩刺眼的嘲讽。
天刚亮时,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苏景月悄悄挪到窗边,掀起窗纸一角往外看——严玲牵着严英的手走在前面,姐妹俩身上的粗布衣裳沾着尘土,脚步放得极慢,频频回头望向喜房的方向。张明带着几个弟兄跟在后面,腰间的弯刀晃来晃去,脸上是不耐的催促:“磨磨蹭蹭干什么?再不走赶不上晌午的路!”严玲咬了咬唇,最后看了一眼苏景月的窗户,才用力攥紧妹妹的手,转身跟着队伍往村口走去。苏景月的心跟着沉了下去,那唯一的指望,终究还是走了。他到底该怎么办,怎样才能逃出这个魔窟里,爹娘现在是不是很担心他,是不是到处在找她,他突然感觉自己很傻,不知道世间的江湖险恶,一个千金之体,从小被父母捧着长大的,怎么就一时冲动,离家出走,现在。害了自己的一生,他看着这寒酸的房子,除了几个喜字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过惯了大小姐的生活, 怎么能住这破旧的屋子,他不甘心,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苏景月蜷缩在床角,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丫鬟小菊劝他吃饭他也不吃,一个人发呆的坐在床上,随时提醒着自己要警惕,耳朵却时刻留意着院外的动静。只听见高辉和二当家的笑声、划拳声从早响到晚,酒坛子碰撞的脆响、醉醺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像一根根针,扎得她心神不宁。
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被染成浑浊的橘红色,院里的喧闹突然停了。苏景月刚绷紧神经,房门就被“哐当”一声踹开,一股浓烈的酒气裹挟着冷风涌了进来。高辉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脚步虚浮,身上的喜服皱巴巴的,沾满了酒渍和尘土。他眯着眼睛,通红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床角的苏景月,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
苏景月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床里缩,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你别过来。”
可高辉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一步步朝着床榻走近。厚重的脚步声踩在地上,像擂鼓一样敲在苏景月心上。没等她反应过来,高辉猛地俯身,粗糙的大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苏景月疼得叫出声,拼命挣扎着想要甩开,双脚胡乱蹬踢,却被他轻易按住。
“别费劲了。”高辉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难闻得让她作呕。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苏景月的后背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满身的酒气。她吓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放开我!高辉,你放开我!”
可她的反抗在醉酒的高辉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他粗野地将她扔在床上,锦褥被砸得凹陷下去。苏景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让她喘不过气。她拼命扭动身体,哭喊着求饶,眼泪混着汗水滑进头发里,嘴里满是咸涩的味道。可高辉完全不顾她的恐惧和反抗,粗糙的手掌撕扯着她的衣物,绸缎破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酒气、皮肤上的粗糙纹理,还有那不容抗拒的蛮力,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彻底碾碎。门外的小菊,急得只在外面打转,她好几次想冲进屋子里救小姐,可被高辉的两个兄弟挡在门外,他不断的求数放过他家的小姐,可那两个理都不理他,还把他推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高辉终于停下了动作。他翻了个身,重重地砸在床的另一侧,很快就发出了震天的鼾声,像一头沉睡的死猪,对身侧的一切毫无察觉。
房间里只剩下苏景月压抑的抽泣声。她缓缓从床角坐起来,身上的衣物早已残破不堪,裸露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的痕迹,一碰就疼。她蜷缩着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床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苏景月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着屋顶的雕花梁木,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眼底翻涌的恨意。她的一生,就在这一晚被彻底毁掉了。曾经的娇纵、期盼,还有对未来的憧憬,全都碎成了齑粉。
她想起了刘梓妍,想起了两人之间的争执,想起了自己一时冲动的离家出走。如果不是刘梓妍,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可笑的男人,她那么爱他,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现在还在逍遥城的苏府里,做着被爹娘宠爱的大小姐,或许早已和心仪的男子定下婚约,过着安稳幸福的日子。可现在,她不仅失了清白,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连这辈子最心爱的男人,也再也得不到了。
恨意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苏景月缓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她盯着床上熟睡的高辉,又想起了远在逍遥城的刘梓妍,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她在心里发誓,只要能活着回去,一定要亲手杀掉刘梓妍,让她为自己今日的遭遇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