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鲁维茨首相的马车缓缓地拐进了英雄广场,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而,就在马车刚刚进入广场的一刹那,一个烂番茄像炮弹一样砸在了车窗的防弹玻璃上。
“啪”的一声,番茄汁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溅到了首相的袖口上。他无奈地皱起眉头,一边用手帕擦拭着袖口的菜渣,一边苦笑着对身旁的秘书说:“至少他们没用石头,这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话音未落,秘书突然惊慌地扯住首相的袖口,指着前方喊道:“首相快看!”
斯特鲁维茨顺着秘书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百个举着火把的年轻人如潮水般从科苏特雕像后面涌了出来。他们高呼着口号,情绪激动,铁匠学徒的围裙和大学生的校徽在火光的映照下混成一片,让人眼花缭乱。
斯特鲁维茨心中一紧,他下意识地摸出怀中的怀表,想要看看时间。然而,就在他刚刚把怀表拿出来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从车窗外伸进来,猛地一拽,将怀表链硬生生地扯断了。
“匈牙利属于马扎尔人!”一个半张稚气未脱的脸紧紧地挤在车窗的缝隙里,对着首相咆哮着。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火把的火焰几乎要燎焦首相的眉毛。
就在这时,宪兵队如疾风般冲了过来,他们迅速将马车包围起来,准备驱散这些闹事的人群。然而,当老首相看到那些年轻人脸上的愤怒和恐惧时,他突然伸出手,按住了警卫的枪管,轻声说道:“别伤了孩子……”
话音未落,有人抡起铁锹砸向车顶。防弹钢板发出闷响,车厢里的金丝雀笼应声坠落。斯特鲁维茨弯腰捡鸟笼时,第二记重击震得他后脑磕在镀金扶手,血滴在匈牙利议会刚送来的抗议书上。
与此同时,巴黎。
玛格丽特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把剪刀,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面前的文件袋上,正小心翼翼地给它拆线。就在这时,艾蕾突然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房间,怀里紧紧抱着一封电报。
玛格丽特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艾蕾的闯入而受到影响,她不紧不慢地剪断了最后一根红线,然后轻轻地吹掉剪刀上的线头,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奥地利首相脑震荡住院?”玛格丽特抬起头,看着艾蕾,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真遗憾,我本来还挺欣赏那个老狐狸的。”
艾蕾没有说话,她的脸色有些凝重。玛格丽特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于是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吗?”
艾蕾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匈牙利宣布总动员了。”
玛格丽特的眉头微微一皱,她放下剪刀,站起身来。薇薇安这时也走了过来,她掀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房间,手中的情报单上的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游行队伍里还有我们上个月卖的山炮模型。”薇薇安指着情报单上的一行字说道。
玛格丽特沉默了片刻,突然用剪刀尖挑起糖罐,然后熟练地往三杯咖啡里各扔了两块方糖。
“维也纳现在谁掌权?”玛格丽特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问道。
艾蕾把一张照片推到玛格丽特面前,说道:“奥托·恩德,保守派民主主义分子,这家伙是联邦化的主推手。”
玛格丽特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照片里的男人。只见他正用戴白手套的手指点着匈牙利地图,似乎在谋划着什么。玛格丽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突然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地扎进了照片上那只手套。
我喜欢这位先生。她搅动着咖啡,所以……传令尼斯港,给匈牙利人的军火船放行。
艾蕾钢笔掉在账本上:可他们还没付尾款......
所以要多塞两船武器啊。玛格丽特突然翻开《资本论》,抽出夹在里面的密电码本,等他们欠到还不起了——她撕下写着匈牙利矿产抵押条款的纸页,就该用油田抵债了。
奥托·恩德签署最后通牒时,玛格丽特正在试音室调整麦克风。她对着镀镍话筒吹气,监听喇叭里立刻传出呼啸声。像不像多瑙河的风?她笑着把抗议信叠成纸船,今晚八点准时直播。
七点五十分,匈牙利流亡学生代表闯进播音室。领头男孩的眼镜缠着胶布:法兰西真要收留我们?
玛格丽特摘下胸针别在他衣领:去圣丹尼街36号登记。她突然用钢笔戳破桌上的奥匈帝国国旗,但记住,《宣言》里说,无产者没有祖国。
八点整,红色信号灯亮起。玛格丽特展开听众来信时特意抖了抖信纸,让收音机前的听众都听到纸页哗响。里昂的纺织女工玛丽问,为什么要帮助匈牙利人?她对着话筒轻笑。
因为每个民族都有权决定命运。她沾着陶瓷粉末的手指划过地球仪,我要提醒亲爱的工友们——突然抓起裁信刀扎进地球仪,当贵族老爷们用民族主义当遮羞布时......
刀尖精准刺入维也纳位置:我们要看穿他们皮鞭上的血渍!
播音员急得在玻璃窗外比划切割手势,玛格丽特却多说了十五分钟。直到导播冲进来拉闸,她还对着熄灭的麦克风说完最后半句话:......所以巴黎公社墙永远敞开。
您疯了?导播扯下耳机,奥地利大使馆提出严正抗议!
玛格丽特慢条斯理地解开播音围巾:给他们送盒马卡龙,配方用上次匈牙利人偷走的那份。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明天开始增设斯拉夫语广播时段。
午夜的法兰西第三国际总部,玛格丽特用红铅笔圈住多瑙河流域。艾蕾递上战报时,她正往维也纳方向画爆炸标记。
奥军突破蒂萨河防线!艾蕾念到一半突然被钢笔尖抵住喉咙。
嘘——玛格丽特蘸着红酒在桌面画示意图,明天让《人道报》头版放匈牙利儿童照片,角落补条小新闻......她在红酒渍里添了几笔,就说奥地利炮兵用的是克虏伯大炮。
薇薇安抱着匈牙利难民名单进来时,玛格丽特刚好把清茶一饮而尽。她的嘴唇贴在薇薇安耳边,引得她有些脸红:给罗马尼亚使馆寄封匿名信,就说特兰西瓦尼亚油田的守军不足两个营。
凌晨三点,玛格丽特独自站在档案室。她指尖抚过标着奥匈帝国民族矛盾的档案盒,突然抽走里面泛黄的《1867年奥匈折衷方案》原件。当碎纸机吞掉哈布斯堡双头鹰印章时,她对着满室沉睡的档案柜举杯。
敬民族自决。玻璃杯映出墙上的世界地图,多瑙河流域正被新画的红色箭头切割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