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对着落地镜调整绶带时,波旁宫的晨光正漫过她橙红色的发梢。二十二岁的少女主席伸手抚平深蓝色工装外套的褶皱,指尖掠过胸前金齿轮徽章上法国总工会中央委员会·1919的铭文。镜面倒映出窗外飘扬的赤红旗帜,十二辆满载瑞士精密仪器的货运列车正鸣笛驶向马赛港——这是上萨瓦协议签署后通车的第六条跨国铁路。
多里奥的人还在圣丹尼街散发传单。路易将热咖啡放在大理石办公桌上,杯底压住的情报摘要写着民族主义同盟昨夜在屠宰场地下室集会。
玛格丽特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紫罗兰色瞳孔在读到瓦卢瓦计划前往布列塔尼时微微收缩。随即又是轻蔑的一笑,这群民族主义者四处碰壁,现在所做的,不过只是垂死挣扎。她如是想着。
这也不怪她轻敌,毕竟自她上台以来,昔日的民族主义同盟是一日不如一日,自从戴亚残党被消灭干净后,索雷尔派和民族雅各宾派就不得不一门心思对付在劳民联的民主两党,在现政府的暗中支持与昔日流亡政府民主政党成员的合流下,劳民联已经具有和民族主义者们分庭抗礼的实力。
而政府呢?坐收渔利!
她转身将签好的军港扩建令递给马列派代表,窗外的阳光恰好照亮她白皙的侧脸,像是给公社宣传画里走出的完美剪影镀了层金边。
此时圣马赛尔街的废弃屠宰场内,四十三个男人的影子在煤气灯下摇晃。乔治·瓦卢瓦踩着凝结血渍的水泥地,将那一战泛黄的《凡尔登战报》摔在解剖台上。他们用德意志人的机床,这群瑞士人身上流着德国人的血,他们会腐蚀掉法兰西的脊梁的!索雷尔派党首的咆哮震得铁钩叮当作响。
雅克·多里奥倚着挂满三色旗的肉品冷柜,指尖摩挲着军刀柄上的洛林十字。当瓦卢瓦展开布列塔尼地图时,民族雅各宾派党首突然挥刀劈开墙上的1936公社海报,露出后面墨迹淋漓的民族主义的各种话术。
南特港的码头工人全是工团派走狗。多里奥的刀刃戳中雷恩市的位置。瓦卢瓦掏出怀表,表盖里嵌着1916年凡尔登战役的弹片:所以更需要用真相刺痛他们!要让布列塔尼的农民们相信,当玛格丽特的小白脸们在沙龙里品尝瑞士巧克力时,他们连柴油配额都拿不到。阴影里的皮埃尔·布卡德突然起身,眼神中满是狂妄与野心。
三天后的南特市政广场,清晨的阳光被四月的寒风所掩盖,显得有些阴冷。乔治·瓦卢瓦站在用渔船桅杆临时搭建的讲台上,他的灰色围巾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他的身后,一张巨大的海报悬挂在铁丝网上,上面画着一个折断的齿轮,中央插着一把带刺刀的步枪。这张海报原本是为了宣传他的演讲主题,但海风却无情地撕开了它的裂缝,仿佛预示着这场演讲将会面临一些波折。
当演讲进行到“公社官僚正在贱卖法兰西的渔场”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前排一个身穿工装裤的男人猛地掀开了他的帆布包,露出了一把手枪。
就在这时,布卡德的手臂迅速伸出,将瓦卢瓦用力推向左侧。紧接着,三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三颗子弹中的两颗,如闪电般击中了松木讲台的边缘,木屑四溅。而那最后一颗……
急救车的警笛声在一片嘈杂中显得微不足道,仿佛被海鸥的尖叫声所淹没。当宪兵们从凶手身上搜出那面绣着断头台图案的黑卫军旗帜时,所有人都惊愕地盯着那个左脸有烧伤疤痕的男人。然而,就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这个男人已经毫不犹豫地咬碎了藏在臼齿里的氰化物胶囊,瞬间倒地身亡。后来,刑侦专案组经过深入调查和仔细搜查,终于在凶手家中衣柜夹板底下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帆布包。这个帆布包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当他们打开夹层时,却有了惊人的发现——里面竟然藏着一枚铁十字勋章!
这枚铁十字勋章虽然有些磨损,但依然能看出其精致的工艺和独特的设计。它仿佛是一个沉默的证人,见证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然而,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案发当时,在广场的警戒线外,皮埃尔·布卡德紧紧地攥着那本染血的《极权宪章》,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市政厅的钟楼传来了十一点的钟声,那清脆而悠扬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却无法掩盖住人们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与此同时,咸涩的海风裹着雨滴开始冲刷讲台上蜿蜒的血迹,仿佛要将这血腥的一幕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然而,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却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成为了他们永远无法忘却的噩梦。
而在两百公里外的波旁宫里,玛格丽特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暴雨中的城市。她那紫罗兰色的眼眸如同深邃的湖泊,倒映着塞纳河上穿梭的瑞士货轮的灯光。这些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样,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
玛格丽特并不知道,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即将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