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转身走向那个还在哀嚎的男人,鞋跟踩过血迹边缘时,溅起几点暗红的泥星。
男人抬头看见她走近,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求饶,“我错了……我不该胡说……饶了我吧……”
莉莉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红眸里带着危险的笑意,“现在,还需要她吗?”
她嗤笑一声,脚尖重重地碾过他的伤口,男人立刻发出更凄厉的惨叫,“不不不……不需要。”
她收回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目光重新落回baby-5身上。
“你看,是不是很有效果?其实他不是真的需要你。”,莉莉丝扬了扬下巴,语气温柔,“这个方法可以帮你甄别到底哪些人是真的需要你。”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天边的金红渐渐褪成灰蓝。莉莉丝走回baby-5身边,伸手替她把枪塞回腰间的枪套,扣好搭扣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腰侧,带着点安抚的意味,“走吧。”
baby-5还记得将那两个木箱抱着,莉莉丝无奈的将它们用魔气收了起来,而后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baby-5被她拉着往前走时,脚步还有些踉跄。身后男人的哀嚎越来越远,风里飘来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傍晚微凉的空气,往肺里钻。
她偷偷抬头看莉莉丝的侧脸,夕阳最后的光勾勒出她利落的下颌线,红眸在渐暗的天色里,像两颗浸在水里的玛瑙,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baby-5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细若蚊吟,“万一……万一真的有人很需要我呢?”
莉莉丝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她。昏暗中,她的眼神柔和了些,伸手替她拂去颊边的一缕乱发。
“真的需要你的人,不会让你举着枪纠结要不要打断他的腿。”,她顿了顿,补充道,“他会先问你——‘你愿意吗?’”
baby-5愣住了,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她心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刚刚握枪时留下的冰凉触感还没散去,可心里却莫名地,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在悄悄发芽。
莉莉丝没再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进渐浓的暮色里。
远处的哀嚎彻底消失了,只有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最后一点天光拉着,慢慢融进暗夜里。
……
王之高地的宫殿大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金红色的光晕,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堂吉诃德家族的成员们按层级站定,最高干部迪亚曼蒂的披风在身侧微微晃动,托雷波尔黏腻的涎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华贵的地毯上,却没人敢露出半分嫌弃。
琵卡站在阴影里,石质化的手臂轻轻搭在剑柄上,只有那与魁梧身形不符的尖细呼吸声在安静中若隐隐若现。
多弗朗明哥站在阶梯最顶端,黑粉色西装的翻领上别着一朵深红色的玫瑰,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青筋。
“咈咈咈咈咈……”,他的笑声比平时低哑了些,“莉莉丝,怎么不让我派人去接你?”
尾音拖得微微上扬,线线果实的能力不经意间流露,几缕细线悄悄落在莉莉丝肩头,像是在替她拂去不存在的灰尘。
莉莉丝抬手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她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长裙,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极淡的玫瑰花香。
目光扫过厅内或敬畏或探究的视线,最终落在多弗朗明哥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清晰的笑意,“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来要简单很多。”
她抬手轻轻拨开肩头的细线,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质感时,多弗朗明哥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咈咈咈咈咈……是嘛,那总要让我为你办一场像样的party。”多弗朗明哥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尾音里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张扬。
他抬手拍了两下,掌心相击的脆响刚落,两列穿着蕾丝裙的女孩便推着鎏金小车鱼贯而入,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香风,与空气中原本弥漫的雪茄味奇妙地糅合在一起。
冰镇的香槟塔、缀着红莓的天鹅绒蛋糕,还有码得整整齐齐的雪茄盒……
银盘里的生蚝个个饱满,蚝肉上卧着一小撮鲜红的鱼子酱,旁边摆着银质的开蚝刀,刀身映出托雷波尔伸过来的黏手——却被迪亚曼蒂用剑柄敲了回去。
后者正盯着那盘冰镇葡萄,紫黑的果实上裹着层白霜,颗颗饱满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冰粒在果皮上慢慢融化,顺着藤条托盘的缝隙往下淌。
主位的沙发铺着整张雪白的狐裘,绒毛柔软得像踩进云里,莉莉丝坐下时,尾椎骨陷进蓬松的垫子里,连带着紧绷的肩线都松了几分。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只有多弗朗明哥袖口的金线在灯光下晃眼。
他就站在沙发旁,半俯身的姿态带着微妙的压迫感,指尖那缕透明的细线正缠着颗红莓,果实饱满得像要裂开,表皮还凝着层细碎的冰碴,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模样。
“尝尝?”,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笑意的尾音擦过耳畔,“西海最南边的火山岛产的,昼夜温差大,甜得很,但不腻人。”
丝线微微抬升,红莓恰好悬在莉莉丝唇边,冰凉的气息先一步拂过唇角。
莉莉丝没抬手,只是微微偏过头,唇瓣轻轻含住那颗红莓。
冰碴在舌尖化开,带着清冽的凉意,紧接着是果肉炸开的酸甜,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倒真的像多弗朗明哥说的那样,甜里裹着点恰到好处的酸,一点不腻人。
她咽下去时,视线扫过满厅的热闹:迪亚曼蒂正举着香槟和赛尼奥尔碰杯,酒液洒在后者的婴儿帽上也不在意;托雷波尔趴在长桌上,黏糊糊的手指正挖着天鹅绒蛋糕,奶油沾得满脸都是;琵卡被德林杰缠着灌了半杯酒,石质化的耳根泛着不自然的红。
“你这国王当得倒真是舒坦。”,莉莉丝勾了勾唇,指尖轻轻点了点沙发扶手,那里雕刻着繁复的蔷薇花纹,镀金的边角被摩挲得发亮。
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这满室奢华,可以说,多弗朗明哥是她见过的所有海贼中,最有钱的一个了,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不过他本身对这些东西的要求就很高,毕竟曾经可是住在玛丽乔亚的天龙人。
这世上的海贼,要么为了财宝厮杀,要么为了名声拼命,像多弗朗明哥这样,暗地里的产业庞大,财富只是随手可弃的点缀,他的野心可不只是名声那么简单了。
她说话时,多弗朗明哥收回的线正缠着另一颗红莓,闻言动作顿了顿,藏在墨镜之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
“舒坦?”他低笑一声,丝线突然向前一送,红莓擦过莉莉丝的唇角,留下一点冰凉的水渍,“那就多留几天,保管你每天都舒坦。”
“好啊。”,莉莉丝的尾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抬手时指尖划过冰凉的香槟杯柱,将那只盛着琥珀色酒液的杯子端了起来。
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她轻轻晃了晃杯子,酒液里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冒,在液面碎成细密的泡沫。
多弗朗明哥顺势坐到她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块,狐裘的绒毛簌簌地扬起。
他伸手抄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另一支,香槟杯在他指间转了个圈,酒液险些晃出来,却被他用线线不动声色地稳住,银线缠在杯脚,像条精致的锁链。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身上的古龙香水混着雪茄的醇厚气息漫过来,与莉莉丝发间的玫瑰香缠绕在一起。
多弗朗明哥侧过头,眸子透过酒杯边缘看向她,唇瓣碰着杯沿时,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敬什么?”
莉莉丝抬眼,目光扫过他松开两颗纽扣的领口,那里能看见颈侧凸起的青筋。
她举起杯子,杯口与他的轻轻一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就敬……你这坐得安稳的王位吧。”
“咈咈咈咈咈……”他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沙发传到莉莉丝这边,“王位算什么。”
说着,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滑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