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意志消散,问心关已过,五行薪火的共鸣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在李狗蛋体内掀起了更剧烈的波澜。戊土之厚重、丙火之炽烈、庚金之锋锐,三色光华在他丹田内交织冲撞,引得元婴都微微震颤,散发出渴望圆满的意念。而远在藏兵谷方向,苏清月气海中的癸水之烬,以及近在咫尺、王铁柱眉心那已然扎根的乙木之烬,也遥相呼应,五道本源气息如同失散已久的兄弟,急切地想要重聚。
然而,李狗蛋强压下立刻融合的冲动。此地虽因古树复苏而生机盎然,但毕竟是葬神林海深处,并非稳妥之地。王铁柱昏迷未醒,寒鸦仍需照料,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安全的藏兵谷。
“清月,铁柱情况如何?”李狗蛋收敛气息,走到那翠绿光茧旁。光茧流转着温和的生命光华,内部王铁柱的气息平稳悠长,面色红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苏清月以神识仔细探查,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异:“很奇怪。乙木之烬并非简单地寄居,而是与他的气血、神魂,尤其是……与他对厨道的感悟核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生。他的修为境界并未提升,但生命本源变得无比磅礴,而且……他的意识似乎沉浸在一个很深层的悟道状态中,与乙木之烬代表的‘生发’、‘滋养’之意在不断交融。”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光茧中的王铁柱,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一缕极其细微、却蕴含着“百草回春”、“五谷丰登”意境的奇异道韵,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旁边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拔高了一寸,叶片更加青翠欲滴。
李狗蛋啧啧称奇:“好家伙,以后铁柱做的饭,怕是真能活死人肉白骨了。”他小心地将光茧连同其中的王铁柱背负起来,那光茧似乎有灵性,重量极轻,且与李狗蛋体内三烬产生温和的牵引。“寒鸦怎么样?”
“性命无碍,亏损的元气需要时间调养。”雪枭扶着依旧虚弱的寒鸦站起身来。年轻人虽然憔悴,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对着李狗蛋和苏清月感激地行礼。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回藏兵谷。”李狗蛋当机立断。他目光扫过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最后落在那株归于平静的通天古树上,抱拳微微一礼。古树无言,枝叶轻摇,仿佛回应。
归途出奇地顺利。曾经的葬神林海,吞噬生机的诡异力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蓬勃生机。枯萎的林木重新焕发绿意,妖植变得温和,甚至有一些灵智初开的小兽好奇地窥视着这群匆匆而过的访客。笼罩林海的压抑氛围一扫而空,阳光得以穿透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清新怡人。
李狗蛋能感觉到,随着他们远离林海核心,体内三烬与远方癸水、怀中乙木的共鸣虽略有减弱,但那种五行相生、循环将成的趋势已不可逆转,在他丹田内构筑起一个模糊而稳定的平衡结构,使得他化神期的修为更加凝练,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和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甚至隐隐感觉到,在藏兵谷方向,苏清月体内的癸水之烬也因为这共鸣而变得更加活跃,滋养着她破损的丹田,修复的过程似乎加快了一丝。
数日后,藏兵谷在望。
就在他们抵达谷口的那一刻,被李狗蛋背负在身后的翠绿光茧,突然光华内敛,如同潮水般退去,尽数收回王铁柱体内。王铁柱悠悠转醒,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与以往截然不同。少了几分憨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平和。眸底深处,仿佛有草木生长、万物枯荣的景象一闪而逝,最终沉淀为一种对生命本质的了然。他看起来还是那个王铁柱,但气质已然蜕变,周身自然流转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生机气息,仿佛他整个人就是一颗人形的、活着的灵丹妙药。
“铁柱,你感觉怎么样?”李狗蛋连忙将他放下,关切地问道。
王铁柱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恍然之色,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泥土的腥气、远处炊烟的味道……世间万物的“气息”在他感知中变得无比清晰和层次分明。他喃喃道:“饿……好饿……但也……好清楚。”
他所谓的“清楚”,并非指神智,而是对“味”的理解。在他此刻的感知里,世间万物,无论是灵气、草木、矿石,甚至是情绪、意念,似乎都拥有了独特的“味道”。他能“尝”到藏兵谷护谷大阵的“坚韧之味”,能“品”到谷中修士们或焦虑或期待的“情绪之味”,能“辨”出脚下大地蕴含的“厚重之味”和空气中水汽的“润泽之味”。
这是一种超越了舌苔鼻息的、直指本源的“味觉”,是乙木之烬蕴含的“生发”与“滋养”大道,与他毕生追求的厨道极致——“以味载道,以食通神”——完美契合后,产生的玄妙升华。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王铁柱看向李狗蛋和苏清月,露出了一个温和而通透的笑容,“狗蛋哥,苏姑娘,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帮大家,更好地准备接下来的大战了。”
他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谷口的迷雾,看到了谷内那些亟待补充元气、提升战力的逆天盟修士,也看到了未来那场艰苦卓绝的最终之战。五行之中,乙木主生发,滋养万物。而他王铁柱的道,便是将这生发与滋养之力,化作世间最极致的美味与力量。
厨道通天,自此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