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天牢阴冷潮湿,石壁上渗着水珠,顺着裂缝往下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三皇子赵煜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里,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每动一下都发出“哗啦”的刺耳声响。曾经耀眼的蟒袍早已沾满尘土,肩膀的伤口渗着暗红的血,染红了囚衣的袖口,他趴在冰冷的石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快没了,声音嘶哑到破音:“水……给我水……”
牢门外的看守摸了摸腰间的宗人府铜牌——铜牌上刻着“监”字,是看守专属标识,他面无表情地从水桶里舀出半瓢水,倒进一个豁口的破碗里,浑浊的水里还飘着草屑,递到牢房栏杆外:“喝吧,庶人赵煜,宗人府就这规矩。”
三皇子猛地抬手打翻碗,水溅在石壁上发出“啪”的轻响,却因力气不足,动作迟缓得可笑:“我是皇子!你们竟敢这么对我?父皇一定会来救我的!萧惊寒和苏清颜伪造证据,父皇不会信他们的!”
看守冷笑一声,用脚踢了踢牢门的铁栏杆,镣铐碰撞声在阴冷的牢房里格外刺耳,三皇子被响声震得瑟缩了一下:“三皇子?您现在只是个戴罪庶人,皇上要是想救您,就不会让您戴着镣铐住最深处的牢房了。”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三皇子在牢房里疯狂嘶吼,声音渐渐弱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刑部尚书带着几个手持卷宗和纸笔的官员走了进来,卷宗封面的“审”字格外醒目。“赵煜,”刑部尚书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皇上让我们来问你,你贪污军饷一百二十万两、勾结影阁、策划宫变、参与忠勇侯府冤案,这些罪行,你认不认?”
三皇子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像疯了一样抓住牢房的铁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认!我都不认!那些都是萧惊寒和苏清颜陷害我的!他们伪造日记、伪造账本、买通杀手作伪证,就是想夺走我的一切!”
他故意挤出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试图博取同情:“你们去问父皇!去问皇祖母!我母妃是忠勇侯府的人,当年城南发大水,她还捐了自己的首饰救灾民,那么善良,怎么会允许我害侯府?她临死前还拉着我的手说‘要做忠臣,别辜负皇上’,你们怎么能污蔑她?”
刑部尚书拿出阿瑶的日记,扔到他面前,纸页落在石地上发出轻响:“这是你母妃的日记,里面清清楚楚写着她联合影阁陷害忠勇侯府,你还帮她打通关节,找户部尚书伪造假账。这也是伪造的?”
三皇子看到日记封面的黑莲花图案,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疯狂摇头,眼神突然飘向牢房角落,语气从哭腔变得急促,像是在掩饰什么:“这不是我母妃写的!是苏清颜模仿我母妃的笔迹!我母妃已经死了十几年,她没法出来对质,你们就这么欺负一个死人吗?”
他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满是刻意装出的委屈:“我要见我母妃!我要见她!只要见到她,就能证明我的清白!父皇,你快让我见母妃啊!”
官员们面面相觑,阿瑶已死十几年,怎么可能出来对质?可三皇子说“母妃临死拉我手”时的反常反应,让刑部尚书起了疑心,他上前一步,盯着三皇子的眼睛:“你母妃阿瑶十几年前就病逝了,你现在反复提她,还编造她的遗言,难道她的死有问题?”
三皇子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别过脸,声音弱了下去:“没有问题!我就是想她了……我母妃那么疼我,她要是还在,肯定不会让我受这种委屈。”
审问结束后,刑部尚书立刻进宫,把三皇子的反常反应和日记内容,一五一十地禀报给皇帝。御书房里,檀香袅袅,皇帝摩挲着阿瑶日记的纸页,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陈旧,眉头紧锁成川字。
“他反复提阿瑶?”皇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阿瑶当年病逝,太医院的诊断是‘忧思过度,急病突发’,难道这里面有问题?”
旁边的刘公公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老奴记得清楚,阿瑶娘娘去世前三天,正是霜降那天,她派人来慈宁宫求见太后,说‘有关于侯府的急事,必须当面说’。那宫女还说,娘娘当时手里攥着一个描金锦盒,神色慌张,连茶都没喝就催着回话——可太后当时在礼佛,没来得及见,第二天就传来娘娘病逝的消息。”
“哦?”皇帝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还有这种事?当时负责诊治阿瑶的太医还在吗?传他进宫。”
很快,当年的太医被召进御书房。他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额头的汗滴在金砖上,形成小小的湿痕:“皇上,老臣……老臣当年诊断阿瑶娘娘的病情时,确实有些奇怪——她的手指、嘴唇都泛着青黑色,这是中了影阁‘牵机毒’的典型症状!可诊断当天,就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拦在太医院门口,说‘要是敢把中毒的事说出去,就杀了老臣全家’——那人身带黑莲花令牌,老臣不敢不从!而且当时三皇子才十岁,要是传出去,会影响皇子名声,太医院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中毒?”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拍了一下御案,“你确定是牵机毒?”
太医连忙磕头,额头磕得地面“咚咚”响:“老臣不敢欺瞒皇上!牵机毒发作时,死者手指、嘴唇会泛青黑,与娘娘的症状一模一样!老臣当年还偷偷记在了病历的夹缝里,皇上可以去查!”
皇帝沉默了良久,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大臣们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等着他的决定。
过了许久,皇帝才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朕旨意,彻查三皇子母妃阿瑶的死因!从太医院的旧病历、阿瑶去世前接触过的人,到她的陵墓,都要查!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
“是!”刑部尚书和太医连忙躬身领旨,退出御书房。
而此时的宗人府天牢里,三皇子正坐在牢房的角落,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慢慢抬起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小的伤口——这是他被押进宗人府前,故意撞向柱子弄伤的,趁太医包扎时,把拇指大小的锦盒藏在了伤口的纱布里,避开了看守的搜身。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拿出锦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枚刻着“瑶”字的玉佩——玉佩的纹路与苏清颜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还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黑色头发。玉佩刚一暴露在空气中,就突然泛出微弱的黑芒,与苏清颜手中的玉佩产生了共鸣。
“母妃,”他轻轻抚摸着玉佩,声音低沉得像毒蛇吐信,“他们想查你的死因?那就让他们查吧。反正你早就安排好了,只要这两枚玉佩共鸣,苏清颜就会感应到,到时候,她的身世、你的秘密,都会搅乱这京城……”
他把锦盒藏进衣服最里面,紧贴着胸口,眼神里满是疯狂:“等着吧,我一定会出去的。到时候,我要让所有害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没人知道,这枚“瑶”字玉佩里,藏着阿瑶当年和影阁勾结的最后证据——一张用隐墨写的影阁总坛地图,也藏着一个关于三皇子身世的秘密——他根本不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儿子,而是阿瑶和影阁莲堂主的孩子,这个秘密,足以颠覆整个皇室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