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苏清颜刚下车,就看见林嬷嬷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厚披风,脸上满是担忧:“苏姑娘,你可回来了!听说军营着火了,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快披上披风,晚上天凉,别冻着了。”
“我没事,嬷嬷放心。”苏清颜笑着接过披风披上,暖融融的感觉裹住全身,“只是厨房被烧了,没有人员伤亡,幸好整改了营帐,不然就麻烦了。”
林嬷嬷松了口气,拉着她进了屋,端上一碗热姜汤:“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驱驱寒气。将军在书房等你呢,说有重要的事要问你,从你走后就一直在书房待着,连晚饭都没吃。”
苏清颜心里一动——萧惊寒找她,是想问纵火的事,还是想问风水的事?或者是……影阁的事?她喝了口姜汤,暖流传遍全身,然后走向书房。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映在萧惊寒的脸上,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柔和了些,却也添了几分深沉。他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铁牌,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牌子边缘泛着冷光,看起来很锋利。
“将军找我?”苏清颜轻声问,脚步放得很轻,怕打扰他。
萧惊寒抬起头,“看向”她,把手里的铁牌递给她:“你认识这个吗?这是林风在军营后门发现的。”
苏清颜接过铁牌——是一块黑色的毒铁令牌,边角有细密的锯齿纹,摸起来冷冰冰的,还带着一丝邪气,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影”字。她心里一沉,袖中的罗盘突然发烫,指针疯狂转动,铜盘边缘的黑芒浓得快要溢出来,带着强烈的“凶煞”信号。
“这是‘影阁’的令牌!”苏清颜脱口而出,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她生母留下的《玄门异闻录》里写过,影阁是一个古老的暗杀组织,专门为权贵服务,手段狠辣,行踪诡秘,令牌都是用毒铁锻造的,摸久了会沾寒气,普通人碰了容易生病。
萧惊寒的身体微微一僵,手指攥紧了轮椅扶手:“你真的知道影阁?你怎么会认识他们的令牌?”
苏清颜点点头,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把令牌放在桌上,不敢再碰——这令牌上的凶煞之气太重了。“我生母留下的《玄门异闻录》里写过影阁的事。书上说,影阁的人做事狠辣,只要给钱,什么人都敢杀,而且擅长用毒和暗杀,很少有人能抓到他们的踪迹。他们的令牌边角有锯齿纹,是用来辨认同伴的,每个令牌上的‘影’字写法都不一样,代表不同的等级。”
她顿了顿,指着令牌上的“影”字说:“这个‘影’字的竖勾是弯的,应该是影阁的中层杀手佩戴的——高层的令牌‘影’字是带金边的,底层的是普通铁牌,没有锯齿纹。”
萧惊寒沉默了几秒,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半年前,我在边关打仗,就是影阁的人干的。他们在我的马车上放了炸药,还派了十几个杀手刺杀我。我虽然活下来了,但腿被炸药炸伤,眼睛被毒烟熏到,只能装病避祸,就是想暗中查影阁的幕后雇主。”
苏清颜心里一惊——原来陷害萧惊寒的,就是影阁!那雇佣影阁的,又是谁?三皇子?还是其他更有权势的奸臣?她看着桌上的令牌,突然想起军营里的纵火案和刺杀案:“将军,那这次军营纵火和刺杀我的人,会不会也是影阁的?三皇子和影阁勾结在一起了?”
“很有可能,”萧惊寒说,“三皇子一直想拉拢我,被我拒绝后就处处针对我,现在又和影阁勾结,肯定没安好心。他们这次在军营纵火,留下影阁的令牌,像是故意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想逼我出手。”
苏清颜皱起眉:“故意让你知道?难道他们想逼你暴露真实的实力,然后趁机除掉你?”
“嗯,”萧惊寒点头,声音低沉,“我装病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查出幕后雇主。但现在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想逼我现身。”
苏清颜心里一紧——影阁这么狠,三皇子又有权势,萧惊寒现在装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她看着手里的罗盘,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将军,我可以用罗盘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影阁的踪迹。影阁的令牌带着很强的凶煞信号,罗盘能感应到,只要我拿着令牌,罗盘就能指向影阁成员的方向。”
萧惊寒抬起头,“看向”她,眼里带着探究和一丝担忧:“罗盘还能找人行踪?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影阁的人都很狡猾,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会有危险。”
萧惊寒沉默了几秒,心里其实很犹豫——他不想让苏清颜陷入危险,但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查影阁的踪迹。最终,他还是点头同意:“好,但是必须让阿福和林风带着五个暗卫跟着你,不能单独行动。而且只能在别院附近查,不能走远。”
“我知道,就查别院周围,看看有没有影阁的人在监视。”苏清颜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令牌,小心地用布包好,揣进怀里。
阿福和林风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暗卫们也都藏在暗处,随时准备行动。苏清颜拿出罗盘,把包着令牌的布包放在上面——指针立刻疯狂转动,铜盘边缘的黑芒闪个不停,死死指向别院的东墙方向。
“影阁的人在东墙外面!大概有三个人,都藏在树上!”苏清颜小声说,声音有些紧张。
林风立刻拔出刀,对阿福说:“你保护好苏姑娘,守在门口,别让他们进来。我带两个暗卫翻墙出去,绕到他们后面,把他们包围起来——尽量抓活的,好逼问雇主是谁。”
三人悄悄走到东墙下,林风带着两个暗卫轻巧地翻墙出去,动作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很快,墙外就传来了轻微的打斗声,还有人的闷哼声。
阿福紧紧握着刀,挡在苏清颜身前,眼睛死死盯着东墙,生怕有人翻进来。苏清颜也攥紧了罗盘,手心都出汗了——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影阁的杀手,心里难免害怕,但一想到能帮到萧惊寒,就又鼓起了勇气。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东墙翻了进来,动作快得像闪电,手里拿着一把带毒的匕首,直奔苏清颜而来!原来还有一个杀手藏在墙根下,没被林风发现,趁乱翻进了院子。
“小心!”阿福大喊一声,立刻挥刀挡住匕首,“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阿福的胳膊被震得发麻,杀手的力气很大,招式也狠辣,招招都往要害捅。
苏清颜躲在阿福身后,心里着急,手里的罗盘突然发烫,指针转得更快了——她能感觉到,这个杀手的凶煞之气比之前那几个都重,应该是头目!
就在阿福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萧惊寒的轮椅声突然响起,从书房方向快速冲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是林风放在书房备用的。虽然看不见,但他凭着杀手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精准地判断出位置,轮椅猛地一转,长剑“咻”地刺出,正好挡在杀手的匕首前。
杀手愣住了——萧惊寒不是腿残眼瞎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能精准地挡住他的刀?他一时失神,阿福趁机挥刀砍向他的胳膊,“噗”的一声,刀砍进了肉里,鲜血直流。
林风也带着暗卫翻墙进来了,很快就把受伤的杀手制服了。另外两个杀手也被暗卫们押了过来,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动弹不得。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三个杀手被绑在院子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绑得死死的。萧惊寒坐在轮椅上,玄色锦袍上沾了些灰尘,却依旧气势逼人,眼神冷得像冰。
苏清颜看着他,心里满是疑惑——刚才他明明行动很敏捷,挥剑的动作也很稳,根本不像腿残眼瞎的样子。他的腿和眼睛,难道都是装的?
萧惊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沉默了很久,指尖轻轻敲着轮椅扶手,白纱下的睫毛颤了颤,才缓缓开口:“其实……我的腿和眼睛,都是装的。”
苏清颜愣住了——他居然直接承认了!没有丝毫隐瞒。
“为什么要装病?”苏清颜问,声音很轻,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心疼。
“影阁的人太狠,而且背后有强大的势力,”萧惊寒说,“我只有装病,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趁机查出雇主是谁。我的腿伤早就痊愈了,只是一直用布条绑着假装不便;眼睛被毒烟熏过,刚开始确实看不清,但后来慢慢恢复了,只是视物有些模糊,并非全盲——这些都是为了让影阁和幕后黑手放松警惕。本来想一直瞒着你的,但刚才情况紧急,只能暴露了。”
苏清颜点点头,心里却没有生气,反而心里一揪——想起他每次“摸索着”接碗、“不小心”撞到门框的样子,想起他明明能看见,却要假装看不见被人议论,原来都是演的,他一个人扛了这么久,肯定很辛苦。
“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吗?”萧惊寒突然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清颜笑了笑,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我要是想告诉别人,刚才就不会帮你抓影阁的人了。将军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我相信你,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苦衷。”
萧惊寒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指尖带着一丝暖意。“谢谢你,清颜。”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
就在这时,林风走过来说:“将军,苏姑娘,我们审一下那个头目吧,他看起来是这三个人里地位最高的,说不定能问出雇主是谁。”
苏清颜和萧惊寒点点头,跟着林风走到黑影头目面前。林风把他嘴里的布拿出来,冷声问:“说!谁派你们来的?雇主是谁?影阁和三皇子是什么关系?”
黑影头目冷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影阁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泄露雇主信息,死路一条!就算你们严刑拷打,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萧惊寒的手指敲了敲轮椅扶手,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林风,把他带下去,关进柴房,好好‘招待’一下——影阁的人不是不怕疼吗?那就让他试试‘蚀骨散’的滋味,看看是规矩硬,还是骨头硬。”
“是,将军!”林风拖着黑影头目下去了,头目的惨叫声渐渐远去,听起来格外瘆人。
苏清颜看着黑影的背影,心里却有些不安——影阁的人这么忠心,就算严刑拷打,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而且雇佣影阁的人,肯定很厉害,他们接下来,会不会有更狠的手段?比如派更多的杀手来,或者对将军府的人下手?
她看向萧惊寒,他正“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带着锐利的光芒,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她和萧惊寒,只能并肩作战,才能对抗这看不见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