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的清晨,雾气尚未散尽,演武场已是人山人海。经过昨日的半决赛,石蛮的名字已经成了外门最热门的话题——一个五系杂灵根,硬生生凭着一股野劲杀进决赛,这本身就是一段足以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他的决赛对手,是外门资格最老的弟子之一,陈风。
陈风在外门待了五年,水系灵根,《青玄诀》已练至第四层,是公认的外门第一高手。他性格沉稳,剑法精湛,尤其擅长以柔克刚,昨日的半决赛中,只用了十招就击败了对手,实力深不可测。
“我赌陈师兄赢!石蛮能走到决赛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打得过陈师兄?”
“不好说啊,石蛮连周师兄的禁术都接了下来,说不定有什么底牌呢?”
“底牌?他最大的底牌就是那股蛮劲吧?陈师兄可是出了名的稳,绝对不会给石蛮机会的!”
议论声中,石蛮和陈风先后走上擂台。
陈风身材挺拔,面容平和,看着石蛮的目光没有丝毫轻视,反而带着几分欣赏:“石师弟,昨日一战,佩服。”
“陈师兄过奖了。”石蛮拱手行礼,语气谦逊。他能感觉到陈风身上的灵气如同深潭般厚重,远非周平可比,这绝对是他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
“比赛开始!”
随着执事一声令下,陈风率先动了。
他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手中长剑轻挥,一道淡淡的水幕瞬间在他身前展开,如同屏障般将他护在后面。同时,他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同流水般灵动,缓缓向石蛮靠近。
“是‘流水步’!陈师兄的成名步法!”
“还有‘水幕盾’,这下石蛮难办了!”
石蛮眼神一凝,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能感觉到那水幕看似柔软,却蕴含着极强的防御力,而且陈风的步法圆转如意,根本找不到破绽。
他深吸一口气,主动发起了进攻。
“青玄十三式,第五式,穿杨!”
石蛮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手中木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陈风的破绽之处。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灵气和力量,快如闪电。
但陈风只是轻轻侧身,身前的水幕微微晃动,就轻松挡住了这一剑。木剑刺在水幕上,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石师弟,你的剑很快,但还不够。”陈风的声音平静如水,手中长剑突然化作一道水龙,蜿蜒着缠向石蛮的手腕。
石蛮心中一惊,连忙收剑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但不等他站稳,陈风的剑又到了,剑光如同连绵不绝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来,看似柔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石蛮只能全力防守,他的“随风步”发挥到了极致,身形在剑光中穿梭,木剑舞得密不透风。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渐渐落入了下风,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划破了好几处,手臂上也添了几道伤口。
“差距还是太大了……”石蛮心中苦笑。陈风的剑法已经达到了“气剑合一”的境界,灵气运用更是炉火纯青,每一剑都恰到好处,让他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台下的赵执事看得眉头紧锁,忍不住喃喃道:“还是太急了,灵气底蕴终究差了太多……”
就在这时,陈风突然变招。
他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抖,无数细小的水珠从剑尖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道锋利的水箭,如同暴雨般射向石蛮!
“是‘暴雨箭’!陈师兄要结束战斗了!”
石蛮瞳孔一缩,这水箭密集无比,根本无法闪避!他下意识地将《蛮山诀》运转到极致,同时将所有灵气灌注到木剑上,使出了“青玄十三式”的最后一式——“守山”!
木剑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坚固的剑墙,试图挡住这波攻击。
“叮叮叮叮!”
水箭如同雨点般撞在剑墙上,发出密集的脆响。石蛮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握剑的虎口隐隐作痛,脚下更是被震得连连后退。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怀里的蕴灵珠再次发热。
一股温润的暖流涌入体内,不仅缓解了他的疲惫,更让他丹田内的灵气变得异常活跃。更奇妙的是,他能感觉到那些射在剑墙上的水箭中蕴含的水系灵气,竟然有一小部分被蕴灵珠吸引,化作了精纯的能量,融入了他的体内!
“这是……”石蛮心中一惊,随即恍然大悟。
蕴灵珠不仅能吸收灵气,竟然还能转化不同属性的灵气为己用!
有了这股新的能量补充,石蛮顿时感觉压力大减。他眼中精光一闪,不再死守,而是借着水箭的掩护,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的木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直刺陈风的肋下!
这一剑来得太过突然,陈风猝不及防,连忙收剑格挡。
“铛!”
两剑相交,陈风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传来,对方的灵气明明微弱,却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韧性,震得他手臂微微一麻。
“咦?”陈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石蛮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击,而且这一剑的时机和角度都恰到好处。
石蛮抓住这个机会,攻势变得越发凌厉。他不再刻意模仿青玄十三式,而是将打猎的技巧、《蛮山诀》的发力和青玄剑法融合在一起,剑招时而刁钻狠辣,时而刚猛无俦,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陈风渐渐被石蛮的节奏带乱了,他的“流水步”虽然灵动,却总有种跟不上石蛮步伐的感觉;他的“水幕盾”虽然坚固,却总被石蛮找到意想不到的破绽。
台下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石蛮竟然反击了?”
“他的剑法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陈师兄好像有点跟不上了!”
高楼上,几位内门长老也看得饶有兴致。
“这小子的剑法……倒是野得很。”白胡子长老笑道,“没有章法,却招招致命,有点意思。”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罢了。”严肃长老冷哼一声,“陈风只是一时不适应,等他稳住阵脚,石蛮必败无疑。”
就在这时,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陈风显然也意识到了不能再被石蛮牵着鼻子走,他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水系灵气疯狂涌动,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嗡鸣。
“石师弟,接我最后一招——‘惊涛骇浪’!”
陈风一剑挥出,只见无数道水龙从剑尖飞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浪潮,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石蛮碾压而去!
这一剑,凝聚了陈风全部的灵气和修为,是他压箱底的绝技!
石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整个天空都向他压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挡住这一剑。
但他没有退缩。
他想起了黑风山里的绝境,想起了父亲的瘸腿,想起了离开青岩镇时的决心。
“我不能输!”
石蛮猛地大吼一声,将《蛮山诀》运转到了极致,同时将丹田内所有的灵气,包括刚刚被蕴灵珠转化的水系灵气,全部灌注到木剑之中。
他没有使用任何剑招,只是凭着本能,将木剑向前刺出!
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蕴含着一股不屈的意志,仿佛就算是面对惊涛骇浪,也要从中劈开一条生路!
“轰!”
木剑与浪潮重重相撞!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传来,石蛮的木剑瞬间寸寸断裂,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擂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而那道巨大的浪潮,在刺穿木剑后,也耗尽了力量,化作漫天水珠,洒落下来。
陈风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显然刚才那一剑也消耗了他太多灵气。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石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石师弟,你……”
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倒在地上的石蛮,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嘴角挂着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黑风山夜晚的星辰。
“我还没输……”石蛮擦掉嘴角的血迹,握紧了手中仅存的半截木剑。
陈风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我输了。”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虽然击败了你的剑,但没击败你的意志。”陈风将长剑收回鞘中,对着石蛮拱手道,“这场比赛,是你赢了。”
石蛮愣住了,他没想到陈风会主动认输。
“陈师兄……”
“不必多说。”陈风摆了摆手,“修行之路,意志远比力量重要。你比我更明白这一点。”
说完,他转身走下了擂台。
全场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石蛮赢了!他是冠军!”
“杂灵根拿了外门小比冠军!太厉害了!”
“石师兄牛逼!”
执法执事也反应过来,高声宣布:“外门小比决赛,石蛮胜!本次小比冠军,石蛮!”
石蛮站在擂台上,看着台下沸腾的人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有人将他抱了起来,那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药香。
……
当石蛮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的房间里,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丹田内的灵气虽然依旧微弱,却很平稳。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石蛮转头一看,只见赵执事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药碗。
“赵执事……”
“感觉怎么样?”赵执事将药碗递过来,“这是‘疗伤丹’,快服下。”
石蛮接过药碗,将丹药服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伤口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我……赢了?”石蛮还有些不敢相信。
“赢了,而且赢得很精彩。”赵执事笑着点头,“你小子,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赵师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石蛮?”
赵执事连忙起身:“王师兄。”
石蛮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胡子长老走了进来,正是昨天在高楼上观战的那位。
白胡子长老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石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韧性,实属难得。”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石蛮:“这是内门的准入玉佩,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青玄宗的内门弟子了。”
石蛮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不仅拿到了冠军,还直接成了内门弟子!
“多谢长老!”石蛮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白胡子长老笑了笑,“不过,内门的日子可比外门苦多了,你要好自为之。”
“弟子明白!”
白胡子长老又勉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赵执事看着石蛮手中的玉佩,眼中充满了欣慰:“好小子,一步登天了!以后到了内门,要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份机缘。”
“弟子谨记执事教诲!”
石蛮握紧了手中的内门玉佩,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憧憬。
从青岩镇的猎户之子,到青玄宗的内门弟子,他终于迈出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但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内门的世界,必定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是石蛮,是从黑风山里爬出来的猎影,是能在绝境中扎根生长的野草。
新的征程,已经在他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