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你最好闭嘴,否则我们的合作作废。”
珀西平静如湖水的蓝色双眸中忽然发生了变化,冷冷地看了海因里希一眼。
一股油然而生的戾气让他现在就想把海因里希杀了。
锋利的狼爪在闪着森冷的光芒,一瞬间对准海因里希的脸划了过去。
对方那对硕大优雅的翅膀立即扇动了起来,利爪触到翅膀的时候,竟然发出了金石相碰的铿锵之声。
“你也是,珀西。”海因里希的微笑带上冰冷的讽意,用行动表明他也是这样想的。
就像珀西想杀了他一样,他也想杀掉这只粗鲁无礼的狼王。
海因里希悬在半空中,翅膀上猩红的纹路流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睥睨地俯视着下方。
珀西看了司镜一眼,压抑着怒气:“等我先杀了他。”
什么合作不合作的,他就该死!
安顿好司镜之后,珀西五指成爪,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身影快到让人看不清,四周浑身都透着一股恐怖的冷意。
两个世仇种族的首领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就想杀死对方。
小织哀嚎一声缩在马儿身侧,在几乎凝结的冰冷空气中蹭上一点马儿的体温,否则他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
“小司哥哥,好冷啊……”男孩觉得鼻尖上冷冷的,下雪了?他抬头一看,不是错觉!
天空上确实有大片的雪花飘下,这可是夏天啊,他们竟然连气候都改变了。
这两位大人打起来也太恐怖了!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除了靠近司镜的那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痛苦地半跪在了地上,被风刃和巨大的压迫感折磨得快要吐血。
两个最强大的男人厮杀起来的余威足够可怖,双方还没有开战,就快被自家的王给弄死了。
司镜紧张地坐在马背上,他半米之内仿佛生成了一个真空层,身上没有沾上一点雪花,连温度都没有降低。
【小镜,快夸夸我,我给你开了屏障哦!】
“什么是屏障?”
【这可是天命之子才能使用的东西哦,需要主系统授权的】
随着司镜在一个又一个小世界中表现优异,系统的权限也在渐渐扩大。
它刚刚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调动主系统专为各种主角设置的保护屏障了。
虽然他能支配的时效只有一个小时,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意味着宿主天生就是当主角的料!
毕竟它这么久了都还没见过谁能一次次把自己玩成最重要的主角的。
“谢谢系统。”司镜从善如流地说道。
天上像是特效般炸开各种绚丽的光,看起来就像电影中的场景。
但是如果有人站在那两人附近,现在已经被巨大的能量撕扯成碎片了。
“阿嚏——”小织打了个喷嚏,靠近了司镜一点点:
“咦?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小司哥哥身边比较暖和一点呢。”
-
两人交手后,一个领口微微乱了一点,一个翅膀上稍微沾了点灰。
他们嫌弃地看了一眼对方,余光冷傲地瞥着地上倒成一片的部下,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废物。”
浑身到处都痛的狼人\/吸血鬼:……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顿,还被骂了。
但是没有人敢说话,气氛跌到冰点。
海因里希冷冰冰地盯着珀西那双该死的狼爪子,盘算着把它们剁下来。
然而还没动手,皇宫那壮观的城墙上就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原来是正在宴会厅左拥右抱,饮酒作乐的国王和大臣们。
听到有人来报吸血鬼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国王才不耐烦地拖着臃肿肥胖的身子,走了出来。
但他可并不是出来迎敌的,而是自大地命令宫人,把未完的宴席,摆到了城门上!
国王气定神闲地坐在宝座上,猛猛地灌下了一口酒。
看着城墙下强大的异族们,心里竟然一丝恐惧都没有。
他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已经跟他达成协作的狼人会不遗余力地帮他把吸血鬼杀光。
国王看着城墙下的吸血鬼王,冷哼了一声。他叫人把席面搬到城墙,可是来看好戏的!
他就要听着吸血鬼的哀嚎声,喝酒吃肉,谁让这群家伙敢入侵他的国土。
愚蠢又自大的国王,搂着身边的美人,对浑身发抖的大臣们说:
“诸位怎么都杵着不动?快坐下一起喝酒!”
“这……陛下……”大臣们吓得腿都快软了,哪里有心思坐下来喝酒?
他们可不像陛下这么自信,那些恐怖的异族生物光是看着就让他们呼吸不畅了。
国王暴怒地捶了一下桌子,酒杯倒了一片,他随手拿起一个金杯,掷在那人的脑门上:
“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被砸中的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羞愧又害怕,头上破开了一个口子,正在汩汩流血。
粘腻的血液和脑门上的冷汗融合在一起,看起来滑稽又可怜,他畏畏缩缩地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陛下,请宽恕他吧。”米歇尔神父微微弯了弯腰,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碧绿的眸子中流露出来的神情,说不上是悲悯还是鄙夷。
国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看了一眼米歇尔,渐渐消了气,摆了摆手:“滚下去!”
那大臣感激地看了一眼神父,如蒙大赦,汗如雨下:“是是是,臣下这就滚……这就滚……”
其他人噤若寒蝉,偷偷地看着国王,又小心地看着米歇尔。
任何人都能感觉出不太对劲,尤其是国王陛下的行为,简直是太奇怪了。
国王以前虽然不能算个英明智慧的君主,但至少也是个守成之君。
没有太伟大的功绩,但是也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错误。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国王陛下就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越来越刚愎自用、沉迷酒色。
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臣下的意见,有很多忠臣甚至被关进了牢里。
曾经温和可亲的陛下,完全变了一个人。
多亏有米歇尔神父常常陪在国王身边,经常劝说陛下,也因此救了很多臣民的命。
现在朝廷内外,拥护神父的人甚至比国王的还多,只不过国王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都发什么呆,来喝酒!”
国王一拍桌子,将众人吓得一抖。
有了上一个人的前车之鉴,再也没有人敢违抗国王的命令。
大臣们脸色惨白,同手同脚地坐下来,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
还有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敬、敬陛下。”
“哈哈哈哈这才对!”国王终于开怀大笑。
-
自从神父出现在城墙上,司镜就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成为“和平使者”的那一天,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和大臣们都出席了,可是只有将他从小养大的神父没有出席。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本该由米歇尔手捧着圣经,为他最满意、最可爱的孩子祝福。
但是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司镜自己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来这个小世界也没多久,也没有亲身经历过原主和神父的点点滴滴。
但是他能肯定,原主肯定是失望难过的,那可是他视为父亲的神父大人啊。
高墙上的米歇尔察觉到少年的目光,整个人似乎被漫天的风雪激了一下。
神父苍老的喉结鼓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中涌起,再通过那干哑的喉咙喷涌而出。
神父的身体不明显地颤了颤。
那孩子的目光跟以前一样似水的温柔,但是他却觉得有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了身上,浑身气血翻涌。
心底的声音告诉他说,他养大的孩子,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米歇尔的喉咙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试图看点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
于是将视线从少年那双令一切罪恶都无处可藏的眼眸中移开,可是他的目光却扫到了骏马旁的一个小孩子。
尖尖的耳朵,栗棕色的微卷发,还有那双圆溜溜的杏眼。
是一只精灵啊……
神父从桌上取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似的。
当了几十年的神父,他从来没有碰过一滴酒,现在猛然灌了一口,竟然觉得灵魂都被烧干了。
“哈哈哈哈,还是第一次见神父大人饮酒啊。”国王哈哈大笑,命人再给他满上,但米歇尔拒绝了。
国王也不在乎,他看着城墙下的海因里希,啐了一口:
“肮脏的种子,知道吗,你给我的先祖亚历山大提鞋都不配!”
所有人都知道亚历山大曾经将吸血鬼赶尽杀绝,几乎让整个种族都灭绝。
这句话理所应当地点燃了血族的怒气。
吸血鬼们嘶吼着,纷纷张开翅膀,红眸中露出了冷酷的杀意。
在他们还未飞上去撕咬之前,路易斯王子姗姗来迟。
“父王。”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家礼仪,佩剑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擦拭。
男人长眉俊目,眼尾处不知何时溅上了一滴血珠。
国王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到他的身上,对着跪在面前的孩子破口大骂:
“下去啊,你这孽种,还要我教你吗?要我请你下去杀死那群畜生吗?!”
司镜几乎震惊了,原来国王一直是对路易斯这样说话的吗?
明明是先王后留下的最纯正最高贵的血脉,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着众人的面骂“孽种。”
这可不仅是在骂路易斯一个人,而是把他那早逝的母亲也羞辱了一番。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父亲。
但是路易斯看起来就像是习惯了这种程度侮辱一样。
他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城墙之下,举起了自己的剑。
银白雪亮的剑身,仿佛镀着一层亘古不化的霜雪。
那张跟他母亲如出一辙的美艳脸庞映在锋利的剑身上。
可是他的目光却穿过一切,看向了马背上的那个少年。
国王将酒杯重重地丢在地上,怒指着路易斯,就像对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狗:
“贱种,你为什么还不下去!”
他发了疯似的踹翻了身边的美人,站了起来,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几步走到城墙边上:
“还有你,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你快动手啊,杀了这群吸血鬼!你是狼人首领,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他已经看到了,城下狼人的数量至少是吸血鬼的百倍。
只要珀西一声令下,那群吸血鬼就会被死对头给撕碎。
可是他不明白,明明答应过他的珀西为什么还不动手。
呼啸的风声将国王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带到极远的地方,他已经没有了一国之君该有的威严,反而像个撒泼大叫的疯子。
但是他依旧掌控着哈里森帝国的一切,大臣们只能垂下头,保持着可怕的沉默。
他们为这个国家感到深深的悲哀,也为路易斯殿下感到悲哀。
国王怒火攻心,差点气到昏厥,他已经有些崩溃了,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控制。
哪怕他已经如此歇斯底里,但是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情绪,没有一个人在乎他说什么。
站在身后的神父缓步走近,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却僭越地拍上了国王的肩:
“陛下,您冷静些吧,还是不要丢帝国的脸了。”
国王震惊地回头,恼怒的情绪让他的脸看起来红得不正常,甚至成为了一种诡异的紫胀色。
他没有看错吧?眼前的这个人是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神父吗?
为什么他的眼中会露出如此轻蔑的神情。
“米歇尔,你是昏头了吗?还不把你的手放下去!”
然而米歇尔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双碧绿的眸子露出冷意,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他淡淡地说道:
“如果亚历山大先生还活着的话,一定会被您羞得去死的。”
这句话更是十分不敬。
哈里森帝国的人都尊称呼亚历山大为“先祖”,可是在这里,米歇尔却称他为“先生”。
这是最看重血统和阶级的国王完全无法忍受的。
他目眦欲裂,几乎将牙齿咬碎,眼神像是要吃了米歇尔:
“我以上帝的名义诅咒你,你这个家伙一定会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