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月指尖捻着零碎的钱头,正低头数着,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视。
她眼神一凛,随意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不远处被围出的中空地带。
圈子里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矮胖挫,穿着件紧绷的旧棉袄,活像个圆滚滚的冬瓜,正是原主娘家那被宠上天的堂哥江金宝。
而那股敌意的源头,正气势汹汹地瞪着她,准备朝她走来的是……
江!盼!儿!
江步月抓着钱的手猛地一紧,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冷意。
前世末世爆发,她带着江盼儿闯过尸山血海,把她当成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护着。
为了给她找吃的,她冒着被丧尸围堵的风险闯超市;为了救她,她多次险些葬身在丧尸嘴下。
可结果呢?
当她拼尽全力抵挡住丧尸潮,以为终于能喘一口气时,她的好妹妹,却在她背后狠狠推了一把!
从高高的城墙上摔下去,丧尸蜂拥而上,牙齿啃噬皮肉的剧痛、骨头碎裂的脆响,至今想起来,都让她浑身发冷,恨得牙痒痒!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盼儿眼底的恶意毫不掩饰,像毒蛇吐信般黏在江步月身上,满是怨毒与杀意。
江步月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废物,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真是好笑!
都说相由心生,还真是半点不假。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小堂妹跟现在简直是天差地别,以前的江五丫是家里的受气包,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整天低头含胸,说话声音都压在喉咙里,一听到人喊她,就跟惊弓之鸟似的,除了埋头干活,没有半点存在感。
也正因如此,她才没第一时间跟江盼儿联想到一起。
要是早知道,她早就找上门来
她可没有“人死债消”的觉悟,江盼儿只要活着,就欠她一条命!末世里享受了她那么多好处,现在,也该收点利息了!
江步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的狠戾,精神力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释放,朝着江盼儿缠绕过去。
先抹去江盼儿关于异能的所有记忆,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江盼儿这个不定因素,必须排除。
接着,再给她种下暗示:你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你跟你的贵人会成为全球首富,你会有花不尽的的钱财,会住进五层的小洋楼,没有任何人能让你低头。江家所有人都是阻碍你奔向美好生活的反派,你要反抗!要崛起!要让江家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都跪在你脚下忏悔!
不远处的江盼儿突然浑身一哆嗦,脚步猛地僵在原地。
她捂着头,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嗡嗡作响,好多片段在眼前闪过,却又抓不住。
“……老子跟你说话呢!”江金宝的声音骤然闯进她耳朵。
她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江金宝身上,眼底带着明晃晃的厌恶与愤怒。
“江金宝你个矮冬瓜!”江盼儿突然冲上前,指着江金宝的鼻子破口大骂,声音尖利:“就你这样的死矬子还想命令我,还‘今晚别上桌吃饭了~’你配吗?配个几把!不给老娘吃,老娘就把桌掀了!”
江金宝被骂懵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活了二十五年,在家里说一不二,爷奶把他当宝贝疙瘩护着,叔伯婶子也让着他,这个赔钱货竟敢这么骂他?!
“江五丫!你找死!”江金宝咬牙切齿地抓住江盼儿指着他鼻子的手指,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哪个贱货敢骂俺的金孙孙?!”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江金宝的动作。
苟翠花扒开人群冲进来,头发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老母鸡。
她一把推开江盼儿,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江盼儿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红指印。
“好你个赔钱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骂俺大孙子!”苟翠花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想掀桌?你今天敢动一下桌子,俺就打断你的腿!”
说着,她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得江盼儿踉跄着转了几个圈,重重摔在雪地上。
“你倒是掀,不掀是孬种!”江金宝双手叉腰,得意地欣赏着江盼儿脸上鲜明又对称的五指印。
江盼儿爬起来,捂着脸,眼眶通红,却没掉眼泪,反而像被点燃的炮仗,对着苟翠花吼道:“你个死老太婆!老虔婆!天天偏心这个废物,让我当牛做马!我凭啥不能骂他?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我创死你!”
吼完,她弓着腰,箭步朝苟翠花猛冲过去。
周围一片倒吸气声,这要是被撞到,不死也得残吧?
可她才跑两步,就被赶过来的江家老大一脚踹在胯上。
“砰!”
江盼儿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出半米远,趴在雪地里,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但她没哭,而是抬起头,死死盯着江金宝、苟翠花、江家老大一家三口,那狠戾怨恨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
苟翠花和江家老大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江金宝更是吓得两腿发软,躲在苟翠花身后,声音发颤:“奶!这贱人敢瞪我们!打她!打死她!反正她也是个赔钱货,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苟翠花一听金孙孙开口,立马弯腰抄起布鞋,对着江盼儿的脸就一通抽打,边打边骂:“让你瞪!让你骂!俺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赔钱货!还想创死俺,白眼狼!不孝!”
江盼儿连抓带挠地反抗,指甲抠破了苟翠花的手背,却很快被江家老大压制,在一个成年的壮汉面前,她那点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只能任由那烘臭的布鞋一次次落在脸上、身上。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江有则的吼声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像炸雷似的。
原本挤着看热闹、谁也不让谁的社员们,瞬间跟鹌鹑似的埋下脑袋,飞快地给大队长让出一条路,心里犯嘀咕:天爷!大队长啥时候站在后面的?俺刚才杵的不会是大队长吧……
江有则快步上前,指着苟翠花和江家老大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苟翠花!江大!你俩闲出屎了是吧?一天天净给我整幺蛾子!明天上午,你们全家都给我上山开荒去!少一个人,工分全扣光!”
苟翠花和江家老大脸色瞬间惨白,苟翠花更是一改刚才的泼辣,扯着大队长的袖子就要跪下,“大队长啊,现在地都冻得邦硬,你叫俺去,不是要俺的老命吗?!”
江有则用力抽出自己的袖子,哼笑一声:“有力气出来耍威风,没力气开荒?我不信!”
“大队长,俺们知道错了,能不能……”江家老大还想求情,江有则却跟没听见似的,转身就往收豆子的地方走,还不忘朝围着看热闹的人吼一嗓子:“都想跟着去开荒是吧?家去!别搁这碍眼!”
江家老大不甘心,紧跟着江有则想再求求情,可没走几步,他的目光突然被桌后记账的人吸引。
那眉眼、那轮廓,不是他家二丫,还能是谁?
“闺、闺女!”江大眼睛瞪得溜圆,快步冲到江步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