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世家门阀的布局,已然悄然展开。风暴,正在酝酿。而杨映溪播下的种子,确实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速度和方式,深刻地搅动了这个时代的格局。
红薯饱腹,良言惊心,而接下来的,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权谋斗争与彻底革新。前方的路波云诡谲,但改变的车轮,已然无法阻挡地开始滚动。
——
转眼今年的科举在即,各地学子都云集在京城,而杨映溪名下的各大客栈也接到了命令,秘密收集各地学子的信息,事无巨细交到烟雨阁(杨映溪的情报中心)。
大虞天盛三年,六月初三,京城的夜被蒙蒙细雨裹得发沉。国子监外的护城河边,几个放河灯的孩童突然尖叫着后退。
原来一盏荷花灯卡在浮木间,灯影里赫然浮着具男尸,青灰色的手指搭在灯座上,指缝还夹着半片染血的素色锦缎。
京城的刑检大人刘大人带着京兆衙门的捕快赶到时,河边已围了三层人。刘大人身着墨色常服,袖口绣着暗纹云鹤,弯腰拨开人群时,腰间玉佩撞出轻响,倒让嘈杂的议论声静了几分。
“封锁现场,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身后随行的捕快立刻撑开油布伞,将尸体与围观者隔离开来。
这位刘大人是崔佑璋从地方上调上来的一个擅长刑狱的寒门出身的官员,因为出身不高,所以这么多年破案无数,但功劳却被上峰给占了,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升迁。
两年前杨映溪无意中结识了他,还帮他破了一个案子,两人就相熟了起来。回到京城后,听崔佑璋说需要一个精通刑狱,但和世家没有关联的人才,杨映溪就想起了他,就向崔佑璋举荐了他。
后来崔佑璋就找了个由头把他先调来了京城,先安插在京兆衙门做个刑检,将来好用在刑部!
仵作蹲在尸体旁,指尖刚碰到死者衣领,就 “咦” 了一声:“大人,您看这个。”
刘大人蹲下身,借着灯笼光瞧见死者脖颈处有个细如针尖的伤口,伤口周围泛着淡青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更蹊跷的是,死者怀里藏着个油布包,打开竟是半本残破的账簿,上面用朱砂画着圈的名字,大多是今年科举的上榜考生。
“死者身份查清了吗?”刘大人指尖捻过账簿上的墨迹,指尖传来细微的粗糙感——这是用江南特有的松烟墨写的,寻常百姓根本用不起。
仵作摇头:“身上没带腰牌,只在靴底发现个‘谢’字烙印。”
“谢?” 刘大人眉峰微挑,再看看写着科举考生名册的账本,他想起了崔大人的交待,把账本拿起来揣在怀里,悄声对旁边的书记员使了个眼色,书记员很有眼力劲的没有把“账本”记录在证物册上。
京城姓谢的世家只有一家,便是以科场人脉着称的谢太傅府。他正思索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见是自己的一个手下,对方的衣袍下摆都点了雨水,手里还攥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大人,刚才有人自称秦公子手下的人塞给我的。” 那个捕快将密信递过去,火漆印上是个残缺的 “秦” 字,“那人只说了句‘命案,科举,谢张两家’就走了。”
刘大人拆开密信,信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
“死者乃谢府账房。今年科举,谢张两家勾结,以‘朱砂圈名者’定然榜上有名,收受贿银数五十万两。死者握账簿欲揭发,遭灭口。”
字迹末尾还画了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谢府粮仓的位置,旁注 “账册副本藏于此”。
“秦公子的人?” 刘大人看清字迹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然后转身吩咐一个心腹手下拿着地图去取东西,这种事一定要以快打慢,如果谢家收到消息必然会转移或者销毁证据!
还得是秦公子啊,永远比对手快一步!刘大人在心中感叹道。
秦公子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是他手里却有着遍各地的消息网。这件命案显然与科举舞弊相关,摄政王和崔大人正好想找机会对京城的世家下手呢。
这不,送人头的就来了。
半夜时分,崔佑璋已经收到了刘大人派人送过来的密信和那半部列缺的账本。他的眼中闪现着嗜血的光芒,看向远处谢府的方向,那座朱红大门,仿佛关着一头蛰伏的巨兽。
“不着急,我一颗一颗的掰掉你的獠牙,砍去你的手足!来人……把察事厅的崔大叫来。”
不一会,崔大来到他的书房。
“谢家最近和哪家走的最频繁?”
“张家。”
“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凡是与科举相关的事马上报于我!不要打草惊蛇!”
此时,刘大人已经带人抬着尸体回到了京兆衙门,他一边走心里却在盘算着:
“谢府账房失踪,谢家定会派人寻,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再借查案的名义,将科场榜单调来核对——再着重调查朱砂圈名的人,榜单公布的时候就可以坐实了罪名。
到时,崔大人的刀就可以开始收割人头了……。”
他正在想着秦公子曾经与他分析过的京城的一些世家的势力范围。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谢府的管家带着家丁赶来,管家看到刘大人,脸色一变,谁都听说了这个新近上任的刑检刘大人是铁面无私,油盐不进的主儿。
但他得了家主的死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强作镇定地拱手:“不知刘大人在此,冒昧了!我家账房今日未归,听说河边有命案发生,可否让在下辨认一番?”
刘大人向站在一旁的捕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上前拦住管家:“大人正在查案不得打扰!至于尸体,仵作需要进行详细验尸,明日才能出结果。
若是你家账房多日不归,可以先报失踪。明日再来辨认!” 闻言,管家脸色更白,却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差役们把尸体抬进了衙门。
夜渐深,雨还在下。崔佑璋坐在书房,想着今天的事,突然自言自语:“秦公子,你怎么会这么及时的送来消息,你到底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