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旺给的地址在北郊,姜夏要立即去找他,时景初不想她去。
“你知道京北有多大吗?去一趟回来要到后半夜,还睡不睡觉了?”他对那只手表没印象,他不喜欢戴手表之类的配饰,一般是周正给他置办,有些场合装脸面用的,“或者找跑腿去要。”
“我自己弄丢的,我自己去要吧。”姜夏说。偷家的弟弟,将她先前的欣喜驱散殆尽。
“一只手表而已。”时景初说:“你这儿今晚是睡不成了,去我那吧,我那床大,随便折腾。”
他的语气随意轻浮,他不懂一只表四十万的压迫感。姜夏脑子顿时一炸,“麻烦您去找别人睡吧,我今晚没心情。”
时景初俯视着她,问:“找别人?”
姜夏凝目:“您抬手就能招来的。”
时景初:“你以前看见的那些?”
姜夏咬了咬牙:“是。”
时景初居然没恼,“那些是花钱的,你让我去p?”
“随您意愿。”姜夏被他的平静刺激到口不择言,“我弄丢了四十万的手表,不找回来心情不会好,以免扫了您的兴致,您还是找些专业的吧。”
时景初伸手将她下巴抬高,幽幽的看着她,问:“你呢?不花钱吗?前天是谁张口就要我借出去八百万,你可比她们贵几百倍。”
姜夏含愤甩开他的手指,从身上的背包里掏出那张借据,说:“这是越姐让我给您的,她说会在一年内还钱,利息您自己填。”
时景初没说话了,脸色淡得看不出半点情绪。他展开借据扫了一眼,然后视线转回她的身上,从她冻红的鼻头到干到暴皮的下唇,从凌乱的发丝到拉倒脖子的拉链,他眯下眼,忽说:“你认为你很圣洁高贵?嗯?”
姜夏一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但我比她们会演绿茶。”
时景初轻嗤一声。
姜夏觉得无比羞辱,她说:“避免您花冤枉钱,我必须去把手表找回来。”
“八百万我都借了,还在乎一只表。”
“我在乎!”
“你去要,快点去。”时景初说:“晚了,搞不好手表被你那家贼弟弟拿去典当行换钱花了。”
时景初知道他话说的重,全被这姑娘气的。他不懂她非跟一块手表较什么劲。
姜夏再不吭声,转身出门踏着台阶下楼,哒哒哒节奏很快,她心底深处被他的话扎的生疼。
灰暗的原生家庭是她摆脱不了的,她不愿主动跟人提及,也不愿被人揭短笑话。
她往小区外走,时景初的车很快跟上来,他降下车窗,在后面滴滴她,示意她上车。
姜夏更恼,明明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他却没事人一样,她不理他,快走到跑起来。
他一脚油门,把车横在她前面,探出头:“你给我说一句抱歉,那表我不要了。”
姜夏走近,直白的看着他,说:“有一句话我现在很想说。”
“说。”
“去你m的,混蛋!”
时景初有些好笑,淡淡的问:“痛快了?”
姜夏不吭声,甩给他一个瞪眼,飞快的绕开车头,一溜烟儿跑进夜色中。
“......”时景初不追了,这姑娘又犯了牛脾气。
姜夏一路跑出小区,扎进一台刚停下来的出租车,冷空气呛得她不停咳嗽,司机回手递给她一个口罩。
“咳...咳...”她连连摆手,“我没病。”
司机掉头时,她看见时景初的车尾嗖一下甩进马路上的车道。
快走,再不要来。
这小区可不配停他的豪车。
半夜,姜夏在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姜旺才出来。
“我的新工作是直播间运营,晚上正是忙的时候,经理不让出来。”姜旺把胳膊上的手表取下来,“一个假手表而已,至于连夜追过来吗?”
“假的你别偷啊。”姜夏接过来,仔细检查有没有损坏。这地方偏,楼下连一家躲冷风的便利店都没有,姜夏已经被冻的透心凉,火气也发不出来。
“看着挺有档次的,拿过来戴几天玩玩。”姜旺不以为意,“我经理问这高仿手表哪买的,他想买一个女款送人。”
他和冯念的反应一样,对这只手表的真伪毫不质疑。豪车名表是有钱人的配置,放在她这种普通人身上,真的也是假的。
“这是同事暂时放我这儿的,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买的。”姜夏问:“装手表的盒子呢?”
“在我宿舍,你跟我去拿。”
宿舍就在马路对面的公寓楼,姜旺住的小单间,装修很好,家具家电齐全。
“这什么都有,干嘛把我床垫子偷过来。”姜夏有点恼火,这宿舍条件不比她住的差,“小偷都没你偷的干净。”
姜夏在书架上翻找,理所当然的说:“你的床垫睡着舒服,我刚上班没发工资,没钱买新的,用你的凑合一下,这里的床垫很硬,我丢出去了。”
“锅碗和日常用品呢?”
“搬家工人顺便一起搬的。”
“你全搬来了,我用什么?”
“你再买啊。”
他这种态度和小时候在家里一样,抢她和姜春的东西,他不会有一点犹豫和愧疚。
姜夏咽下火气:“姜旺你成年了,我是你二姐,我不欠你什么。”
“这手表一直放在抽屉里,我拿来戴几天你至于生气吗?还吓唬我报警。”姜旺把找出来的盒子扔给她,“我来京北时爸妈让我转告你:你要是找男人结婚,得拿出三十万彩礼给我。你买床垫被褥的钱都记在那三十万里好不啦?你算算多少钱,记下账,到时候从里面扣除。你别念我了,我还欠着花b借b呢,额度都用完了,找你要钱你也不肯给,我要是有钱不知道买新的,用你这些二手杂牌货?”
姜夏被他的话噎得脑仁疼,“姜旺,你还是回老家吧,在老家什么也不用干,只要长了小J,就是香火,是顶梁柱,是包子铺的太子爷。真的,何苦在这里熬夜工作,睡我睡过的床垫被褥,用我用过的二手茶壶,脸上痘痘一个接一个的长,再待下去,你头顶都得秃。”
姜夏说话有了些气势,姜旺揪了揪头发,舔着脸,换了口气:“二姐,你别生气嘛,小时候你什么都肯让给我的。”
姜夏冷着脸说:“那时我不让给你,你嚎到爸妈跟前,我就得挨一顿打。”
“哎呀,不说小时候的事。”姜旺撒娇,“这个手表虽然不是真的,我经理说也值个三四万,我都没想卖了换钱花,现在还给你,你就别说我了,我真的过得惨,你一毛不拔,妈说要等下月才给我再转生活费,我这个月工资还不够还账的......”
手表不是姜旺自愿还的,是姜夏在电话里威胁他,不还就报警说家里进了小偷。
“你最好本分点!”否则她会忍不住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