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来越僵持，一直到电影结束。
望着停滞的屏幕，姜夏先开口，“对不起。”
文峰转头看她，看不得她委屈的表情，移开眼神又望着幕布，沉默了好久，“我觉得我很努力了。”
姜夏觉得他的不满已经蓄积很多了，她气馁道：“那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文峰苦笑，“我怎么知道？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问题了，你这不能碰那不能碰，难道我是豺狼虎豹？”
“是我的问题。”姜夏再次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文峰用力按了按额头，“你去看看医生吧，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没法过柏拉图式的二人世界。”
拉手都有惊跳反应，这太不正常了。
姜夏试图解释：“你不是问我上一份工作为什么离职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被领导骚扰，举报无门被迫离职的，我有阴影，我害怕异性的靠近，我无法控制我的反应......”
“你为什么不早说！”被拒绝多次了，他很受挫，姜夏的解释在他看来很可笑，“你有阴影我们还处什么？你觉得我是心理医生，还是没有需求的性无能，或者你觉得我是一个大笑话？”
姜夏听他这话，矛盾，内疚，歉意，生气，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是你主动的......”先招惹她的是他，不是吗？
“你脑门儿上贴了标签吗？”文峰心里的苦闷压抑不住，“我昨天还问过你为什么会离职，你跟我说的什么？干的不开心。我们天天见面，你随时都可以跟我说，可你不，偏偏要摆出现在这副特别委屈的样子告诉我。”
姜夏看着他，面色一片凉白，该面对的还是来了，她哑言。
“抱歉，我今天失控了。”文峰道歉，用力搓了一把脸。
小区里的灯火亮如繁星，寂静且遥远，夜风微凉，树梢上的梧桐叶有些开始泛黄。
姜夏木然的走在小路上，她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受，伤心？谈不上；愤怒？似乎也不多；遗憾？有一点。
鼓起勇气谈一次恋爱，跟她想象的太不一样。
或许文峰说的对，她当初就不应该默许这段感情，她没有出色的工作能力、没有成熟的两性观念、更没有拿得出手的优点，只是一个天天生活在温饱线上的打工族，应该本本分分做自己。
她不怪文峰的指责，怪，就怪自己没有认清自己！
隔天展会，姜夏状态不好，站在门口一点也笑不出来。
难怪公司不鼓励内部员工谈恋爱的，两人天天在一起，和睦时挺好，一旦吵架分手情绪会全部带到工作中，一直到要么两人和好，要么有一个人离职，否则，影响会一直持续。
偏偏这时严斌逮着她问：“时初一和昨天那客户是什么关系？人专门来展会看她的？两人关系看着不一般呐，她说话还抱着人胳膊，恋情还是奸情？”
姜夏淡淡的回答：“你认为他们是哪种关系，他们就是哪种关系。”
展会上的同事大都是石榴科技销售部和市场部的，这两年人员变动大，都不认识时景初。
“你好好说话。”严斌不满意姜夏的敷衍，“我认为他们是哪种关系？肯定不是正常的关系。时初一这种不着调的小实习生，能在公司混得开，我之前就怀疑有人给他撑着腰，果然，不出我所料。”
姜夏本来情绪不高，此时更不想理他。
“我去后面翻译资料，周总明天要用，有咨询喵喵仔的，你搞不定可以叫我。”
“嘿，你倒拿劲儿了。”严斌嗤她，“你也就是周南风的小助理，不是他的小儿......”
严斌是干销售的，惯会以物识人，姜夏平时穿的用的都很普通，有些一眼看出是便宜货，她日常言行规规矩矩，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必不是时初一那样有后台靠山的。
“你留那人的联系方式了吗？试试给那人打电话问问要不要定制机器猫，你和时初一天天一起坐在前台，关系匪浅，让她吹吹给那人枕边风，多订几些机器猫，我给你们分业绩。”
内里坏了的人，是会有表象的，比如严斌就嘴巴很臭，姜夏闻到皱眉，她将喵喵仔的打油诗调出来，让它自己在门口念，她去了后面。
喵喵仔没有情绪，站在门口悠然的喊着：“我是喵喵仔，聪明又可爱......”，严斌不满的踢了它一脚，绊在它的腿上，趔趄的差点摔倒，叉腿站稳时像一个人形化的螳螂，但一点不可爱。
这一天姜夏有点清闲，下午她甚至有时间去其他公司的展台逛了逛，摸到了人形机器人的仿真皮肤，喝到了机器臂调制的茶饮，和小机器人下了一局五子棋，最后还集攒到一袋子文创小礼物。
果然，上班摸鱼就是爽。
由于展会占了周末时间，姜夏周一周二调休两天，陪李亚楠去医院看医生。
李亚楠约她时没提科室，她以为李亚楠胃病又犯了，到了医院才知道李亚楠要做人流手术。
姜夏几乎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李亚楠坐在候诊室里，翘着高跟鞋，没所谓的样子，“知道什么时候就不会怀上啦。”
姜夏盯着她肚子瞄了又瞄，“你知道是谁的吧？”
李亚楠：“知道，但他不会再想要孩子的，他家里已经儿女双全了，我若再给他生一个，会被他老婆拿刀砍死。”
姜夏被李亚楠的话劈的一愣一愣的，“你睡了别人...的老公？”
她知道李亚楠在私事上比较放得开，但当小三怀孩子，超出了姜夏的认知。
李亚楠不在意她的惊讶，“看对眼就睡喽，我又没想和他怎样？他外面也不是只有我一个，mmp，怎么就怀上了？每次都给他戴t了的。”
姜夏深吸一口气，她三观都要被李亚楠崩裂了。
护士很快叫李亚楠进去做术前准备，姜夏不能陪同，她问李亚楠：“你害怕吗？”
李亚楠轻飘飘的说：“也不看看姐是干嘛的？这点小手术能吓到姐？”
姜夏帮李亚楠换衣服：“你进去听医生护士的指令，让你干嘛你照做，别凭嘴，疼就喊出来，医生知道了会给你加麻药。要是出血什么的，你让医生找我，我和你血型一样，我随时可以给你输血，我听说现在医院血库都缺血......”
李亚楠拍拍她的手：“你别紧张，做手术的人是我。”
“......”
“我忘记带拖鞋了，你一会去车里帮我拿上来。”
“好。”
“我看见楼下有食堂，你顺便帮我买一份粥，等我出来给我吃，我十个小时没吃东西，别再低血糖吓着你。”
“好。”
“我要是来电话，你帮我接一下，告诉他们我正在做体检，过后会回电话。”
“好。”
姜夏一一点头，李亚楠推门进去时还不忘回头安慰她：“没事，放轻松哈，小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