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局势明朗,南诏西夜颜面扫地,太子与三皇子被睿王一句话架在了火上,只得硬着头皮开始“主持公道”,清理现场,安抚(实则是看管)南诏西夜之人。
围观的人群见热闹已过,也渐渐开始散去,但议论之声却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与鄙夷交织的神色,目光扫过南诏西夜使团时,毫不掩饰其中的讥讽。
人群之中,沈静瑶与李芊芊脸色煞白,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方才她们二人为了看梁岁岁出丑,可是不遗余力地在一旁煽风点火,怂恿梁岁岁应战。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梁岁岁非但没有出丑,反而临阵突破金丹,虽看似狼狈,却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与敬佩,更将南诏西夜钉在了耻辱柱上。而她们二人,在这出大戏里,扮演的可是极不光彩的角色。
有几个与她们相熟、或是看不惯她们平日做派的贵女,此时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异样,带着几分了然与幸灾乐祸。
“哼,方才就数她俩叫得最欢,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怕是也没想到梁小姐如此厉害吧?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与南诏西夜一同逼迫本国贵女,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
窃窃私语声虽低,却如同针尖般刺入沈静瑶和李芊芊耳中。两人如坐针毡,脸上火辣辣的,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事实俱在,众目睽睽,她们无从辩解。沈静瑶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李芊芊则低着头,恨不得将脸埋进衣领里。最终,两人再也无颜停留,趁着众人注意力还在场中核心人物身上时,带着侍女,灰溜溜地悄然离去,连招呼都未与任何人打,与平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模样判若两人。
梁昀小心地扶着“虚弱”的梁岁岁,卫琳、卫瑶在一旁紧紧跟随,一行人准备先行离开这是非之地,返回营地休息。皇甫凛、萧煜、钱多多三人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既是护送,也是表明态度。
太子皇甫琛与三皇子皇甫珏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急切与懊恼。他们本想捡个便宜,却被皇甫凛反将一军。此刻见梁岁岁等人要离开,他们心知必须抢先一步赶到父皇面前,无论如何也要将事情的“主导权”和“解释权”抓在手中,至少不能任由睿王一方的一面之词传递上去。
“七弟,你护送梁小姐慢慢回去,休要着急。为兄与三弟先行一步,将此地发生之事,禀报父皇知晓。”太子匆匆丢下一句话,不给皇甫凛反应的时间,便与三皇子带着各自人马,急匆匆地向猎场外围赶去,意图抢占先机。
皇甫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并未阻拦。有些时候,跑得快的,未必能占到便宜。真相如何,在场目睹者众,岂是二人能随意歪曲的?更何况,他相信父皇的明察秋毫。
阿依娜公主与西夜国师等人,面对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太子、三皇子麾下人马“客气”的“陪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们今日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能试探出梁岁岁的底细,反而将两国使团的名声彻底败坏,更是结结实实地得罪了云煌的实权王爷和世家。此刻再多辩解也是徒劳,只能强忍着屈辱,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狼狈地向外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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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外围,高台之下,早已聚集了众多先一步返回的世家子弟、文武官员及其家眷。许多人并未深入内围,只是在外围狩猎,收获些寻常猎物便早早回来交际应酬。然而,关于中围那场惊天动地的“五丹战新晋”的消息,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早已先于当事人传了出来。
“听说了吗?南诏和西夜的人,不要脸皮,五个金丹围攻梁家那位刚突破的小姐!”
“何止!听说梁小姐是在他们围攻下临阵突破的!这是何等天赋!”
“睿王殿下、萧世子、钱公子及时赶到,把那群不要脸的家伙狠狠教训了一顿!”
“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也去了,正在处理后续呢!”
“真是岂有此理!在我云煌地界,竟敢如此欺辱我朝贵女!”
议论声、愤慨声、惊叹声交织在一起,场面颇为喧哗。端坐于高台之上的皇帝皇甫明璋,手持茶盏,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并未听到下方的嘈杂。但他微微垂下的眼帘后,目光深邃,偶尔扫向猎场入口的方向,显露出他并非全然不在意。梁家那丫头,还有老七他们都还没回来,事情的全貌,还需等当事人到了才能明晰。
陆续有人归来,上交猎物,记录成绩。有人兴致勃勃,有人垂头丧气。然而,细心之人发现,素来活跃、喜爱聚众谈笑的沈家小姐沈静瑶和李家小姐李芊芊,回来后竟一反常态,径直钻回了自家的帐篷,对外间的喧闹不闻不问,有人上前搭话也是爱答不理,脸色十分难看。
“咦?沈小姐和李小姐这是怎么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谁知道呢,许是狩猎不顺吧?”
“不像,她俩猎物可不少呢……定是发生了别的事。”有人隐隐将她们的反常与林中传来的消息联系了起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归来的人越来越多,猎场入口处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时,不知是谁高声问了一句:“咦?梁尚书家的公子和小姐呢?还有卫家的人,睿王殿下、萧世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这一问,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是啊,这场风波的核心人物,以及最后出手解围的睿王等人,竟一个都还未见踪影。
正在与同僚说话的梁胤,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沉。他虽稳坐礼部尚书之位,养气功夫极深,但涉及一双儿女,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女儿,也不由得心急如焚。他面上不动声色,对同僚告罪一声,便快步走向猎场入口处,负手而立,目光紧紧盯着那幽深的林间道路,袖中的手掌悄然握紧。
岁岁,昀儿,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