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溶洞暗流,旧识踪迹
溶洞里的潮气浸得人骨头疼,火把的光在岩壁上跳动,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陈默走在最前面,桃木剑开路,时不时敲打前方的石壁,探查虚实。石缝窄得只能侧着身子过,脚下的碎石滑溜溜的,稍不留意就会摔倒。
“慢点,这里有台阶。”陈默回头叮嘱,火把照出几级天然形成的石梯,蜿蜒向上,湿漉漉的苔藓在火光下泛着幽绿。
慕白抱着小石头,一步一顿地跟着,裙摆被岩壁蹭得全是泥污。“这洞好像有人走过,”她指着石壁上一道浅浅的刻痕,“你看,这是刀划出来的,还很新。”
陈默凑近看,刻痕里没有积灰,边缘还带着新鲜的石屑。“是苏先生留下的记号?”他皱眉思索,又觉得不像——苏先生是文官,按说不会用这么粗野的方式标记。
往上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石缝忽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个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个半人高的石台,台上摆着个青铜酒壶,壶嘴还在往下滴水,像是刚被人碰过。
“有人在这儿歇过脚。”陈默拿起酒壶闻了闻,酒气很淡,混着股草药味,“是‘百草酿’,秦先生常喝这种酒,说是能驱寒。”
慕白眼睛一亮:“那会不会是秦先生?他说不定也往这边来了!”
陈默却摇了摇头:“秦先生的腿受过伤,爬不了这么陡的石梯。这酒壶的主人,脚步比我们轻快得多。”他指着地上的脚印,鞋印偏小,步幅却大,显然是个身手利落的人。
正说着,石室深处忽然传来“滴答”声,不是水滴,倒像是金属碰撞。陈默熄灭火把,示意慕白和小石头躲到石台后,自己则贴着岩壁摸过去。
转过一道弯,就见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正蹲在地上摆弄什么。那人穿着鸦卫的制服,却没戴令牌,手里拿着把小铜刀,在石壁上刻着什么图案。
陈默屏住呼吸,悄悄绕到他身后,桃木剑抵上他的后颈:“刻什么呢?”
黑衣人浑身一僵,手里的铜刀“当啷”掉在地上。“别、别动手!”他声音发颤,慢慢转过身,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惊慌的眼睛,“我不是鸦卫,我是……我是来找苏先生的。”
“找苏先生?”陈默挑眉,“凭证呢?”
黑衣人慌忙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玉色暗沉,上面雕着半朵兰草——和墨兰那半块正好能合上。“我是苏家的家仆,叫苏忠。”他扯下黑布,露出张饱经风霜的脸,眼角有块月牙形的疤,“我家主人被国师抓了,临终前让我带着这块玉佩来找苏先生,说只有他能救苏家。”
慕白抱着小石头走过来,看到玉佩时愣了愣:“这玉佩……和我娘留下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苏忠也愣了:“姑娘是……”
“我叫慕白,我娘是墨兰。”
“墨兰小姐的女儿?”苏忠激动得直哆嗦,“难怪看着眼熟!当年墨兰小姐常来苏府送公文,我还给您递过糖葫芦呢!”
陈默收起剑,眉头却皱得更紧:“苏先生被抓了?那我们往听涛阁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听涛阁是幌子,”苏忠捡起铜刀,指着石壁上刚刻好的图案,那是个指向西方的箭头,“主人说,真正的藏身处是‘回音谷’,从这儿往西走,穿过三道瀑布就能到。苏先生早料到国师会盯着听涛阁,特意让我在这儿留记号,引信得过的人过去。”
他又指了指青铜酒壶:“这是给您留的,知道您路上会渴。我家主人说,陈先生您懂机关术,看到酒壶就该明白,这石室里有暗道。”
陈默看向石台,果然发现台沿有处松动的石砖。他按动石砖,石台“咔嗒”一声移开,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隐约传来水流声。
“这暗道通到回音谷的暗河,”苏忠解释,“比走陆路安全,就是有点潮。”
小石头探头往洞口看,忽然指着里面喊:“有光!”
众人凑近一看,洞口深处果然有微光闪烁,还伴着轻微的划水声,像是有人划着木筏过来了。苏忠握紧铜刀,陈默也举起桃木剑,慕白把小石头护在身后,三人警惕地盯着洞口。
木筏渐渐驶近,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老者,手里撑着根竹篙,看到石室里的人,忽然笑了:“苏忠,你这记号刻得也太潦草,差点让人看岔了道。”
苏忠一愣,随即喜道:“老管家!您怎么来了?苏先生呢?”
老管家摘下斗笠,露出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却精神矍铄。“先生在谷里等着呢,”他目光扫过陈默和慕白,落在小石头身上时顿了顿,眼神柔和了些,“这位就是陈默先生吧?墨兰小姐的信,老朽收到了。”
陈默拱手:“老先生,眼下情况紧急,国师的人说不定已经追到溶洞外了,我们得尽快走。”
“不急。”老管家跳上石台,从筏子上搬下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暗器和伤药,“先生知道你们路上会遇袭,让我备了些东西。这‘透骨钉’专破铁甲,‘止血散’是用回音谷的草药做的,比寻常药见效快三倍。”
他给每人分了些,又指着暗河道:“从这儿走约摸半个时辰就到谷里,水里有发光的石螺,跟着光亮走就行。只是这河底有暗流,抓稳筏子别松手。”
苏忠扛起木箱率先跳上木筏,陈默扶着慕白和小石头上去,老管家撑篙掌舵,木筏缓缓驶进暗道。石螺的光在水里明明灭灭,像撒了一路的星子,照亮了众人紧绷的脸。
“老先生,”慕白忽然开口,“您认识我娘吗?她……她还活着吗?”
老管家沉默了片刻,叹道:“墨兰小姐是个好孩子,当年为了护先生的密信,在牢里受了不少罪。至于是否还活着……”他转头看向陈默,“陈先生,您该记得那封没写完的信吧?‘兰草生于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墨兰小姐向来比我们想的坚韧。”
陈默攥紧了桃木剑,想起墨兰留在卷宗里的字迹,想起她总爱在信尾画朵兰草,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不是自怨自艾,是在说她会像兰草一样,在绝境里好好活着。
木筏穿过一道低矮的石梁,前方忽然传来轰鸣,暗河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老管家大喊:“抓稳了!前面是第一道瀑布!”
水花扑面而来,木筏顺着激流俯冲而下,众人的惊呼被水声吞没。小石头却笑出声,指着瀑布下的彩虹,在颠簸中拍手:“好漂亮!”
陈默护着慕白,看着孩子纯真的笑脸,忽然觉得心里的沉重淡了些。不管前路有多少险滩,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总有跨过去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