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小寒酿春,脉承不息
小寒的风像把小刀子,刮在灵脉馆的窗纸上“嗖嗖”响。可学堂后的暖窖里却暖融融的,秦先生正带着小石头查看窖藏的兰草籽,陶罐里的种子饱满发亮,透着股蓄势待发的劲儿。“小寒要藏种,”秦先生用手指拨弄着种子,声音带着泥土的温润,“就像人要养气,把力气攒足了,开春才能有大作为。”
小石头捧着个小陶罐,里面是他特意挑选的“墨兰籽”——这是陈默告诉他的,说是当年墨兰亲手留下的种子,藏在灵脉泉边的石缝里,去年秋天才被发现。“这些籽能长出像墨兰姐姐一样的兰花吗?”他把陶罐贴在胸口,像揣着个宝贝。
陈默正往暖窖的火墙里添柴,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得用心养,”他笑着说,“就像当年墨兰养它们一样,每天都要来暖窖看三次,浇水、松土,连夜里做梦都惦记着。”他想起墨兰日记里的话:“兰草籽要在小寒藏足百日,吸够地气,开春种下才能扎根,做人也一样,得经住冷,才能熬得出头。”
铁牛扛着捆新劈的柏木进来,柏香混着暖窖里的潮气,漫出种清冽的香。“陈大哥,这柏木烧火墙最耐烧,”他把木柴靠在墙角,粗布手套上沾着木屑,“老张说用这火墙烘种子,比往年能早发芽半个月,赶得上清明的好时节。”
慕白提着竹篮走进来,里面装着刚煮好的姜母鸭,汤汁浓稠发亮,姜香混着肉香,把暖窖的寒气驱散了大半。“给你们送点热乎的,”她把碗递给陈默和秦先生,“小寒得吃点带姜的,驱驱寒邪,不然种子都要冻着。”
小石头啃着鸭腿,眼睛却盯着陶罐里的种子,忽然问:“墨兰姐姐会给种子唱歌吗?我娘说给花唱歌,花长得好。”
众人都笑起来,秦先生摸着他的头说:“她呀,会给种子读《草木经》,说字里有生气,能让种子醒得快。有年小寒,她在暖窖里读了一下午,嗓子都哑了,墨老鬼心疼她,就把书里的句子编成了歌谣,陪着她一起唱。”
铁牛也跟着回忆:“那歌谣我还记得几句,‘小寒藏,春分长,灵脉泉边兰草旺……’”他唱得五音不全,却引得小石头跟着学,童声混着粗嗓,在暖窖里撞出暖暖的回声。
暖窖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雪像粉,落在灵脉馆的瓦上,积起薄薄一层,像撒了把糖霜。陈默走出暖窖,望着泉边的方向,巡逻队的弟兄们正在加固雪墙,铁锹碰撞冻土的声音“咚咚”响,像在给土地擂鼓。
“今年的雪虽大,可泉眼的水温没降,”铁牛跟出来,往手里哈着白气,“老张说这是好兆头,说明灵脉的气足,来年准是个丰收年。”
陈默点点头,目光落在暖窖的方向,那里的兰草籽正在黑暗里积蓄力量,等着破土的时刻。他忽然觉得,所谓的传承,从来不是把种子锁在陶罐里,是小寒这天,有人记得给暖窖添柴;是孩子们捧着种子,眼里闪着期盼的光;是这些带着时光温度的坚持,让希望能在最冷的日子里,悄悄发芽。
傍晚时分,秦先生在学堂里教孩子们写“春”字。小石头的“春”字写得格外认真,下面的“日”字被他描得圆圆的,像个暖窖里的火墙。“先生,我把‘春’字种进土里,能长出春天吗?”他举着纸问,眼里的光比烛火还亮。
秦先生笑着摇头:“春天长在心里,长在咱们藏的种子里,长在每个盼着花开的人眼里。”
夜深时,暖窖的火墙还在微微发热,兰草籽在陶罐里安静地睡着。陈默站在灵脉泉边,看着泉眼处泛起的微光,像无数颗跳动的星。他仿佛看见墨兰提着灯笼走来,蹲在泉边查看种子,灯笼的光映着她的侧脸,像幅温柔的画。
“放心吧,”他轻声说,像是在对故人,也像是在对自己,“种子我们替你藏着,春天我们替你等着,灵脉馆的故事,会像这兰草一样,岁岁枯荣,生生不息。”
寒风掠过泉面,带来远处学堂的读书声,童声稚嫩却坚定,像在应和着他的话。陈默知道,只要这暖窖的火不灭,这种子的梦不醒,这守护的心不变,灵脉馆的春天就永远不会迟到,那些关于坚守与传承的故事,会像这灵脉泉的水,在岁月里静静流淌,一路向前,奔向无数个崭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