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夏末的余温还没散尽，胡同里的老槐树上却已经缀满了浅黄的新叶。县一中的校门口挂着 “欢迎新老同学返校” 的红横幅，初一和初二的学生分两拨挤在公告栏前看分班名单 —— 苏晴踮着脚在初二区域找到自己的名字：初二（2）班，教室在教学楼二楼西侧；沈浩和晓雅则在初一区域的公告栏前，指着初一（3）班的名单笑：“咱们还在一个班，座位在靠窗第二排！” 两人抬头往二楼看，能隐约看见初二（2）班的窗户，心里都想着 “以后课间能去找晴姐问问题了”。
“晴姐，以后课间我去二楼找你问数学题行不行？” 晓雅跑过去，拽了拽苏晴的校服袖子，手里攥着刚买的初一数学作业本，封面印着 “九年义务教育专用”。苏晴笑着点头，手指轻轻碰了碰晓雅的书包带 —— 那是去年沈浩帮她挑的粉色帆布包，边角已经磨出浅白毛边，却洗得干干净净：“当然行！我课间基本在教室写初二的物理作业，你过来时敲敲窗户，我就出去跟你讲题，不耽误你上自习。”
沈浩站在旁边，手里捏着两张皱巴巴的学费通知单 —— 一张是自己的初一学费 280 元，另一张是帮苏晴从教务处顺手拿的初二学费单：300 元。他悄悄扫了眼苏晴的侧脸，见她盯着学费单上的 “300 元” 字样，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校服衣角，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愁绪。老灵魂的敏锐让他瞬间明白：苏晴家全靠她妈妈打零工支撑，300 元学费对这个家来说，不是笔小数目。
果然，傍晚收摊时，沈浩听见苏晴的妈妈在小卖部跟李秀莲聊天，声音压得很低：“秀莲，你知道附近工厂招不招临时工吗？晴晴这学期初二学费要 300 元，我想每天多干两小时，凑够钱给她交学费。” 李秀莲赶紧拉着她的手：“王姐，你可别去工厂，那活儿又累又熬时间，还顾不上晴晴。晴晴帮小卖部记账，我每月给她开 50 元补贴，再加上她平时帮着看摊的零花钱，凑俩月也够学费了，你别着急。” 沈浩蹲在柜台后整理初一的语文练习册，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已经盘算起之前卖海报赚的 1425 元 —— 这笔钱该分了，而且得想个不让苏晴觉得是 “被施舍” 的法子。
第二天一早，苏晴像往常一样提前半小时到小卖部，帮着整理新到的文具：把初一的田字格本、初二的物理练习本按年级分开，用红笔在纸板上写清价格 “初一数学本 5 角 \/ 本，初二物理本 7 角 \/ 本”，动作麻利又细致。“晴姐，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浩背着初一书包走进来，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柜台上，“就是咱们一起卖海报赚的 1425 元，三个人一起做的生意，利润该平分。”
苏晴手里的铅笔顿了一下，赶紧摆手：“我不用分，我就帮着记了几天账，没跑过进货，也没像晓雅那样吆喝，钱该你和晓雅分。” 她想起这半年来受的照顾 —— 李秀莲阿姨帮她改棉袄，妈妈在沈家搭伙不用交伙食费，现在又要分她钱，心里更过意不去，“再说我帮小卖部记账，李阿姨已经给我补贴了，真不用再分我钱。”
“晴姐，话不能这么说。” 沈浩把信封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比平时沉些，带着老灵魂特有的周全，“进货前是你帮着统计需求，说‘初二学生爱买王菲海报’，咱们才多进了 50 张；摆摊时你记的账从来没错过一笔，连一毛钱的零头都算得清清楚楚；还有你设计的‘买海报送同学录优惠券’，不少同学就是冲优惠券才多买的 —— 没有你，这生意哪能这么顺？必须平分。”
正说着，晓雅背着初一书包跑进来，手里拎着两个热馒头：“我妈刚蒸的红糖馒头，给你俩带的！” 听见沈浩要分利润，她也赶紧摆手：“我就放学在胡同口喊了几声，没干重活，不用分我这么多，你们留着下次进初一的英语练习册吧，班里好多同学都想要。”
沈浩没给她们推辞的机会，从书包里又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牛皮纸信封，分别递给晓雅和苏晴：“我都算好了，1425 元平分，每人 475 元。晓雅，你不是说想买本《初中英语语法大全》吗？这本辅导书要 35 元，剩下的钱你还能买几支初一用的钢笔；晴姐，你这初二学费 300 元，剩下的钱能买本初二物理辅导书，咱们周末一起复习时，你也能给我讲讲物理基础。” 他顿了顿，故意装出调皮的样子，“要是你们不收，我就把钱捐给学校图书馆，以后咱们想借辅导书都没地方去 —— 反正这钱是咱们一起赚的，你们不收，我留着也不安心。”
晓雅看着信封上沈浩写的 “晓雅” 字样，笔画工整，还画了个小太阳，心里暖暖的，没再推辞：“那我收下啦！等我买了语法书，周末就跟你和晴姐一起学，我初一英语总在时态上出错，晴姐你初二英语学得好，得多帮我纠正。” 苏晴却还捏着信封，指尖有点发颤 —— 她知道这 475 元不仅能交齐初二学费，还能剩下钱买物理辅导书，可她更清楚，沈浩是故意借着 “分利润” 的名义帮她，怕直接给钱伤她的自尊心。
“沈浩，我……” 苏晴张了张嘴，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们家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李阿姨帮我改衣服，妈妈在这儿搭伙，现在又……” 沈浩赶紧打断她，声音放软：“晴姐，咱们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以后还要一起考一中高中部呢。以前你帮我补初一数学，晓雅帮我吆喝卖货，我帮你们只是应该的。再说，下次进初二的物理练习册，还需要你帮着挑版本，这钱就当是预付的辛苦费，可不能因为这点钱生分了。”
李秀莲从里屋出来，听见他们的对话，笑着帮腔：“晴晴，你就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小浩这孩子，别看他才初一，做事比谁都周全，知道你要交初二学费，早就跟我商量着要帮你，又怕你不好意思，才借着分利润的由头。” 苏晴的妈妈正好过来送洗好的校服，听见这话，眼圈红了，拉着苏晴的手：“晴晴，收下吧，以后咱们好好报答沈家，你也好好跟小浩、晓雅一起学习，初二好好学物理，别辜负他们的帮忙。”
苏晴这才把信封紧紧攥在手里，用力点了点头：“谢谢沈浩，谢谢李阿姨，我以后会更认真帮小卖部记账，还会把初二的物理笔记整理好，周末跟你们一起复习，咱们一起努力考一中高中部。” 她想起昨天跟沈浩、晓雅在胡同口老槐树下说的话 ——“我想考县一中高中部，以后咱们三个还能一起上学，住得近也方便，早上一起走，晚上一起写作业”，当时沈浩笑着说 “我初一好好打基础，你初二把物理学好，晓雅把英语跟上，高中咱们还能在一个教学楼”，晓雅也跟着说 “我妈说一中高中部升学率可高了，咱们一起考上，以后还能一起上大学”，现在手里握着这信封，她更觉得，这个约定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当天下午，苏晴就拿着分到的 475 元，跟妈妈一起去学校交了初二学费。收费处的老师笑着说：“苏晴啊，你这初二学费交得真及时，你们班还有好几个同学没交呢。” 苏晴接过学费收据，心里满是踏实，她悄悄把剩下的 175 元放进书包最里面 —— 打算周末跟晓雅一起去文具店，买本初二物理辅导书，再给沈浩买支初一用的钢笔，他那支旧钢笔总漏墨，上次帮她改初一数学题时，墨水还弄脏了作业本。
晓雅则用分到的 475 元，买了本《初中英语语法大全》（初一适用版）和一套初一数学练习题，还特意给沈浩买了本初一语文阅读理解、给苏晴买了本初二物理公式手册：“这是我妈帮我挑的，她说初一语文阅读理解要多练，初二物理公式得记牢，咱们周末一起学，下次考试肯定能进步。” 沈浩看着晓雅递过来的辅导书，封面还包着新的书皮，心里暖暖的 —— 这半年来，他们虽然不在一个年级，却还像小学时那样互相惦记，这份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的学习和生意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早上，苏晴提前半小时到小卖部记账，7 点准时去初二教学楼早读；沈浩和晓雅 7 点 20 分一起去初一教室，路上还能跟二楼窗边的苏晴挥挥手。中午放学，苏晴帮着看小卖部的文具摊，沈浩和晓雅则负责吆喝 “初一练习本 5 角 \/ 本，初二物理本 7 角 \/ 本”；傍晚收摊后，三人会在晓雅家复习 —— 苏晴坐在书桌左侧写初二物理作业，沈浩和晓雅坐在右侧做初一练习题，遇到不会的题，苏晴就放下笔，给他们讲初一数学的解题思路，沈浩则帮苏晴划初二语文的重点段落，晓雅还会把初一英语的新单词教给苏晴，怕她初二英语跟不上。
周末的复习更认真：苏晴把初二物理笔记整理成清晰的表格，标清 “力学公式”“光学原理”，方便沈浩提前了解基础；晓雅把初一英语时态编成小口诀，念给苏晴听，帮她巩固初二英语的时态知识点；沈浩则把初一语文的阅读理解技巧写成小纸条，贴在苏晴的初二语文课本上。三人的成绩都进步明显 —— 沈浩的初一数学考了 98 分，全班第一；苏晴的初二英语从 75 分提到 85 分，物理也考了 80 分；晓雅的初一语文进了全班前十，英语时态题再也没错过。
周一的班会课上，两个年级的老师都表扬了他们：初一的李老师拿着沈浩的数学卷子说 “沈浩不仅自己学得好，还帮着班里同学补数学，大家要向他学习”；初二的张老师则在班里举着苏晴的物理笔记：“苏晴同学不仅自己进步大，还帮初一的同学整理学习资料，这种互助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苏晴坐在初二教室里，听见老师的表扬，悄悄往初一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能看见沈浩和晓雅对着她笑的样子，心里悄悄说：“都是因为有你们，我才能进步这么快，咱们一定要一起考上一中高中部。”
傍晚放学，三人并肩走在胡同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晴手里抱着初二物理辅导书，晓雅抱着初一英语语法大全，沈浩则帮她们背着书包 —— 里面装着苏晴的初二作业和晓雅的初一练习册。“下周咱们进点初二的物理错题本吧？” 沈浩突然说，“苏晴说她们班好多同学想要，进价 4 元，卖 6 元，应该能赚不少，还能帮晴姐攒点初二下学期的资料费。” 苏晴点头：“我帮你统计初二同学要的数量，保证进货不多不少；晓雅你帮着在初一吆喝，要是有同学想提前了解物理，也能买本回去看。” 晓雅笑着应下：“没问题！我还能跟初一的同学说‘买错题本送苏晴姐整理的物理公式小纸条’，肯定卖得快。”
胡同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的约定鼓掌。苏晴想起手里的信封，想起交初二学费时的踏实，想起三人虽然不在一个年级、却依然互相帮衬的日子，突然觉得，这个 9 月格外温暖。她知道，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 —— 是初二的物理难题，还是初一的英语时态，只要有沈浩和晓雅在，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就一定能实现 “一起考一中高中部” 的约定，一起走向更远的未来。
回到家，苏晴把剩下的 175 元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旁边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初二的物理公式本写着：“这是沈浩、晓雅帮我赚的钱，用来买初二物理辅导书，用来好好学习，和他们一起考一中高中部。” 她看着纸条，又想起沈浩说的 “咱们是一起考高中的伙伴”，忍不住笑了 —— 有这样的伙伴，有这样的约定，哪怕不在一个年级，再难的日子也会变得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