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现在是什么年景?”
普通人一年到头能吃上两回肉都算好的了!
咱们家的家庭里是富裕些,可也不能想弄什么就弄来什么吧?
西红柿,黄瓜,新鲜的五花肉,还有那些……那些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洋玩意儿!
他随手就能拿出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我们看不见的门路和本事!”
娄晓娥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若雪,你敢说你对他没想法?
那天试衣服,你的眼睛就差长他身上了!
还有婉晴你,你别以为你藏得深,每次看到他,你那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当谁是瞎子?”
“我……”
“我没有……”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却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娄晓娥看着她们这副模样,笑了,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心酸。
“所以,这事儿,没什么好丢人的。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们挑明了。”
“我娄晓娥,这辈子就跟定他了。”
她上前一步,分别抓住两人的手,掌心滚烫。
“你们要是也愿意,那从今往后,咱们姐妹三个,就还是一家人。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干事业,一起过好日子。
咱们拧成一股绳,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她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带着一丝浓烈的占有欲。
“你们要是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这院子,你们随时可以住。
但林卫东,他是我一个人的。
以后,你们见了他,最好客气点,别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白若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被娄晓娥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彻底搞蒙了。
愤怒、羞耻、震惊、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动。
各种情绪在她心里翻江倒海,搅得她心乱如麻。
娄晓娥的话,对孟婉晴这种温婉内向的女孩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娄晓娥看着她们一个愤怒,一个垂泪,心里也并不好受。
但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有些事,必须现在就说清楚。
她走到白若雪面前,直视着她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若雪,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扪心自问,如果今天不是我这么直白,而是林卫东对你温水煮青蛙,你逃的掉么?”
白若雪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对自己……
她不敢再想下去。
娄晓娥又走到孟婉晴身边,轻轻将她扶起来,用自己的手帕帮她擦掉眼泪。
“婉晴,你别哭。
我知道你心里苦。
可你想想,你要是嫁个普通工人,他能懂你画的样子,能欣赏你做的衣裳吗?
他只会让你在家生孩子、做饭、洗衣服,慢慢把你磨成一个跟他一样的粗人。
你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吗?”
“林卫东他……他虽然坏,虽然色,可他有本事,也肯把好东西拿给我们。
跟着他,至少我们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担惊受怕。”
说完,她退后两步,给两人留出思考的空间。
“话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
“今天,要么我们三个还像以前一样,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从此同坐一条船。
要么,从明天起,你们就当没我这个朋友。”
白若雪和孟婉晴都呆住了。
她们没想到,娄晓娥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孟婉晴一直低着头,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
就在白若雪以为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她却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看着娄晓娥,又看了看白若雪,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若雪……我……我听晓娥的。”
“什么?”
白若雪难以置信地看着孟婉晴。
她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投降”的,居然是平时最大方温婉,最守规矩的孟婉晴。
孟婉晴被她看得又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
“我觉得……晓娥姐说得对。
咱们……咱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
我爹娘总跟我说,让我以后找个老实本分的工人嫁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
可是……我不甘心。”
“我不想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不想每天为了几两粮票、几尺布票跟人争得头破血流,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想吃块肉都吃不上。
我……我也想过好日子。”
“林卫东……他能给我们好日子。
而且……”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颊红得像是要烧起来,声音却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怯。
“而且,他人不坏。
他……他看我们的眼神,虽然……虽然坏了点,但是……是干净的,没有瞧不起我们。
跟……跟外面那些人不一样。”
就在屋里气氛凝重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林卫东打着哈欠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我说你们仨说什么悄悄话呢?门关这么严实,午饭……”
林卫东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屋里的情景,愣住了。
白若雪红着眼圈,死死地瞪着娄晓娥。
孟婉晴低着头。
而始作俑者娄晓娥,则站在中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
“这是……怎么了?”
林卫东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闯进了一个不该进的片场,
“吵架了?”
没人回答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又紧张的气息。
林卫东眼珠子一转,立刻就猜到了七八分。
好嘛,看这架势,娄晓娥这小富婆行动力够强的啊,这是已经摊牌了?
而且看效果,似乎不太理想,差点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