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很快便绕朔州东城,出了朔州城北门,也不做任何歇息,直往漠然而上。
看着周围的地势豁然开朗,广袤无垠的漠南大地如同一幅雄浑壮阔的画卷,
极目远眺,天际线与黄沙融为一体,狂风呼啸而过,卷着细碎的沙砾,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大漠之上,沙丘连绵起伏,沙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黄的光泽,偶尔可见几株枯瘦的胡杨,孤独地挺立在大漠之中。
远处,一道道沙梁如刀刃般锋利,横亘在大漠之上。
而在更远处,隐约可见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那雾气在大漠中弥漫开来。
白洛恒已经十多年没有来过漠南了,漠南的天空依旧湛蓝如宝石,但却没有一丝云彩的点缀,显得格外空旷寂寥。
烈日高悬,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酷热之中。
士兵们身上的战甲被晒得滚烫,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落,滴落在干燥的沙地上,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漠南之地只有一座小城孤立在其中,那便是临江,也是曾经白洛恒自小生活的地方。
四面围绕着平坦的地势,又背靠大草原,临江城是易守难攻。
自前齐朝,临江城原本是受降城,一开始也只是用来警惕和监督漠北草原人的动向。
“白监军,我军再深入几百里处,便是临江城了,听闻曾经,白家镇守临江城,最终孤掌难鸣,不慎被燕然人所攻破,漠南地区也因此失去了我大楚的管辖!”
面对周云庆的叔叔而谈,白洛恒提起这件事,心中仍旧有些刺痛。
“是啊!只怪当时我无能为力,否则,哪怕是死也要参与!”
大军一路直行,此时正值酷暑,整个漠南炽热无比。
感觉到身后的大军因为炽热有些疲劳之感,周云庆抬眸望向天际,烈日高悬,万里无云,这般酷热天气着实不利于行军。他转头对白洛恒说道:“白监军,将士们一路奔波,又受这酷热之苦,已十分疲惫。我看就在此扎营,稍作休整,待明日清晨再继续进发。”
白洛恒心中一凛,不知周云庆此举是否暗藏玄机,但表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道:“周将军所言极是,将士们确实需要休息。只是扎营之处,还需谨慎休择,以防敌军突袭。”
周云庆微微点头,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指着不远处一座沙丘背后的平地说道:“就那里吧,地势开阔,便于防守。”随即下令大军在此扎营。
不多时,营帐林立,士兵们各司其职,搭建营帐、安置粮草、警戒放哨,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周云庆将自己身边的副将唤至营帐,面色阴沉地说道:“今夜便是除掉白洛恒的最佳时机,你可做好准备?”
副将微微皱眉,面露犹豫之色:“将军,白洛恒毕竟是监军,若无确凿罪名,贸然动手,只怕会引起军中骚乱,其他将领也未必会服。”
周云庆冷哼一声:“哼,本将军早已想好对策。待夜深人静之时,你带一队精锐,以巡查之名,潜入白洛恒营帐。就说发现他与敌军勾结的证据,当场将他拿下。若他反抗,格杀勿论!”
副将心中虽仍有顾虑,但见周云庆主意已定,只得抱拳应道:“末将领命!只是,万一消息走漏,其他将领前来阻拦,该如何是好?”
周云庆眼神闪过一丝狠厉,说道:“本将军已安排亲信,暗中监视其他将领。若有人敢阻拦,一并拿下。记住,此事必须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副将心中一凛,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但军令如山,他不敢违抗,只得领命而去,着手准备。
另一边,白洛恒回到营帐,心中总觉得不安。
周云庆对自己心怀杀意,如今在这漠南之地,更是危机四伏。
回想起往昔在临江城的岁月,白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大人,如今形势危急,周云庆恐怕随时会动手。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张迁不知何时悄然潜入营帐,神色焦急地说道。
白洛恒微微点头,沉思片刻道:“我已派人向朔州都督求援,只是不知他能否及时赶到。今夜,我们务必小心谨慎,密切留意周云庆的动向。”
张迁眉头紧皱,说道:“大人,只怕来不及了。据我观察,周云庆营中气氛紧张,似有异动。说不定今夜便会对大人不利。”
白洛恒心中一沉,他明白张迁所言极是。如今身处虎穴,唯有主动出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速去联络刘积,让他暗中召集一些可靠的将士,做好应变准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举妄动。”
张迁领命而去,白洛恒望着营帐外的茫茫大漠,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当夜,整个营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白洛恒独自一人端坐于席前,双眸微闭,却难以入眠。
眼皮子剧烈跳动,迫使他不由自主地睁开双眼,凝视着帐篷之外。
夜幕已然降临,如墨般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白洛恒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眼神空洞而迷茫。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咕咕咕!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几声夜莺的婉转鸣音,划破了夜的寂静。
白洛恒的眉心微微一挑,似有所感,从席上起身,脚步轻盈地走向外面……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烛火如昼,营帐之前,早已聚拢了众多身影,领头之人,正是今日与周云庆商议的那名副将,其名李淳。
李淳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众兵,满意的神色在他的脸上绽放。
随后,他转身走到营帐前,弯腰拱手:“将军,已经集结完毕,是否立刻动手?”
片刻后,营帐之中传来的声音,冰冷刺骨,仅仅六个字,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畔炸响:“动手吧,麻利的!”
李淳心底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闷:“遵命!”
他来到后方,随后,他缓缓地抽出自己的配剑,高举长剑,声音震耳欲聋的高呼道:“众军听令,随我剿除逆贼,但凡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李淳一声令下,士兵们齐刷刷抽出兵刃,刀光在夜色中闪烁,透着森然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