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被你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凝固,风停止吹拂。数万人的呼吸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聚焦在形成对峙的三人身上。
你,姬凝霜,幻月姬。一个是刚刚亲手将帝王拉下神坛、重塑其灵魂的导师。一个是刚刚找到人生新方向,将嫉妒与战意化作前进动力的新生帝王。一个是君临天下,以胜利者姿态宣告主权的宗主。这是一幅足以让任何史官疯狂的画卷。而你,正是那位执笔的画师。
你的目光在姬凝霜燃烧着熊熊战火的凤眸,与幻月姬平静如深渊却暗藏讥讽的魔瞳之间来回扫视。你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充满玩味与恶意的笑容。你享受这种感觉,喜欢将两位站在世界顶点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看她们为你争风吃醋,视彼此为一生之敌。这种感觉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让你灵魂愉悦。
你首先看向引发这场风暴的女人,幻月姬。
你用仿佛品味绝世佳酿般的语气,悠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道侣?这个词,我很喜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在你与幻月姬之间拉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满眼战意的姬凝霜隔绝在外。这是一种公开的认可,对幻月姬主权宣示的正面回应。
幻月姬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浅笑。那笑容如同冰山解冻,雪莲初绽,美得令人心悸。她赢了第一回合。
而姬凝霜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却浑然不觉。眼中闪过深切的痛苦与不甘。为什么?夫君皇后为什么要承认她?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不如她吗?那刚刚建立的名为“鲲鹏”的信仰,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动摇的迹象。
而你,要的正是这一瞬间的动摇。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你的话语才能像最锋利的楔子,钉进她灵魂的最深处。你的声音如冰冷的电流,直接在脑海中炸响:“你的第一个挑战者出现了。”
姬凝霜身体一震,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
“记住,鲲鹏从不畏惧任何挑战,你们姬家祖上可是陇东快要饿死的驿卒出身,他要是害怕,可就没有你们姬家这二三百的江山了。”
“失败也并不可怕。知耻而后勇,才是掌权者应有的素质。用你的表现向我证明,你比她更有资格做‘杨夫人’。”
这一段话像猛烈的强心针,注入她即将坠入深渊的心脏。
是的,皇后说的对。这不是偏爱,是考验,是成为“鲲鹏”之路上的第一场试炼。皇后在看着我,他考验着我的器量和决心。我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因为这点挫折心生退意。知耻而后勇,我要赢,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光明正大,赢得让她心服口服。我要向夫君证明,我姬凝霜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唯一的“杨夫人”。
一瞬间,她眼中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斗志。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变得坚定与锐利。她看向幻月姬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嫉妒,而是一种看待猎物与对手的审视。
就在这场无声的心理战争达到顶点的时刻,你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你缓缓走下观礼台。走到那两位绝代佳人的中间,没有丝毫犹豫。你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姬凝霜冰冷而微微颤抖的手,又伸出右手,抓住幻月姬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玩味的手。你将她们如同战利品一般拉到身边。你的手臂如此有力,她们无论是新生的女帝还是绝代的宗主,在你面前都显得如此娇小与无力。
你就这样,一手拉着一位,将她们带到场地的最中央。你的目光扫过全场早已石化的脸庞,用足以让历史颤抖的声音高声宣布:“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我的夫人。今天,我们三个要组成一队参加比赛。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默契!”
世界安静了,时间停止了。
他们三个要组成一队参加比赛?这不是简单的修罗场,而是神迹,是只有在荒诞梦境中才会出现的画卷。你那石破天惊的宣言,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整个运动场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努力消化颠覆世界观的信息。大周女帝姬凝霜,飘渺宗主幻月姬,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无数男人连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存在。而现在,她们却被同一个男人牵着,宣布为他的“夫人”。这种冲击力超越言语形容的范畴。
你似乎很享受万众瞩目却鸦雀无声的感觉,脸上依旧挂着肆意又玩味的笑容。你缓缓松开那两只代表着世间权势与顶尖武力的柔荑。姬凝霜的手冰冷而僵硬,脱离你的掌控后,下意识地蜷缩,仿佛回味着刚才被你强行支配的感觉。而幻月姬的手温润如玉,甚至在你松开的瞬间,用修长的指头在你掌心轻轻勾了一下,仿佛在挑逗,又仿佛在宣示亲密。
你没有理会她们愈发激烈的眼神交锋,只是施施然转身,朝着早已等候在一旁、同样一脸呆滞的凌华走去。凌华见你走来,身体下意识绷紧,脸上充满崇拜、敬畏与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幽怨。她是最早追随你的女人之一,亲眼见证你从一个小小的江湖浪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足以让天地变色的高度。但她同样见证了你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从最初的任清雪、林清霜,到后来的何美云、姬月舞、武悔,再到现在的姬凝霜与幻月姬。每一个都风华绝代,光彩夺目,让她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自卑感,自己年近四十了,容貌也不及那些妖女仙子一般艳丽夺目,感觉自己像是在太阳与月亮光辉下的星星,渺小而黯淡。
你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走到她面前,没有急着抽签,而是伸出手,用无比自然的动作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安抚自己的贴心大姐姐。你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辛苦了,凌华。你做得很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温暖的暖流涌进凌华的心田。她的眼眶猛地一红,所有的委屈、幽怨、自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谢谢夫君体恤!”
你笑了笑,才将手伸进巨大的红色抽签箱里,随意搅动后,仿佛命中注定般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所有人屏住呼吸,想知道这决定“史上最强队伍”第一场比赛命运的题目是什么。
你缓缓展开纸条,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词语,脸上露出灿烂而意味深长的笑容。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射向那两位正用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你的女人。
姬凝霜的眼神紧张而充满斗志,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仿佛即将参加大考的学生,生怕答错老师的题目。
幻月姬的眼神则是玩味而充满自信,她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嘴角挂着浅笑,仿佛无论什么题目都难不倒她。
你看着她们,看着这两位因你而站在同一个竞技场的女王。
你没有说话,只是用最简单、最直观的方式开始这场游戏。你的身体微微下蹲,双手在胸前虚抱,仿佛抱着什么。然后,脸上露出无比温柔、慈爱的表情,嘴巴微微张开,做出轻轻摇晃、哼唱摇篮曲的动作。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你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如此到位,充满感染力。你的表演如此投入,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正在温柔地哄孩子入睡的慈父。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你突如其来的表演搞懵了。
这是在干什么?
抱孩子?
哄睡觉?
这个词到底是什么?
观礼台上,太后梁淑仪见你充满父爱的表演,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极其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如果他抱着的,是自己为他生的孩子,那该是怎样一幅景象?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疯狂滋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场地中央,幻月姬看着你的表演,古井无波的眼中首次露出明显的惊愕。她的眉头微蹙,显然在思索你的意图。
抱孩子?这个男人到底想表达什么?难道他抽到了这样一个词汇?亦或是他在进行某种深具人间烟火气的表演?这与她印象中杀伐果断、玩弄神魔于股掌之间的杨仪形象大相径庭。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多个相关的词语,“父爱”、“慈父”、“摇篮”、“婴儿”,但她认为这些词汇都过于浅显直白。以她对杨仪的了解,他的题目绝非如此简单,背后必定有更深层的含义。
然而,正当她陷入沉思、试图揣摩你的深意时,一个带着颤抖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是……是……”
“是乳娘!”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说出答案的人——姬凝霜。她的脸上仍挂着未干的泪痕,眼中却闪烁着无比激动的光芒,死死地盯着你,仿佛生怕自己说错了字。乳娘?这个词汇只有大户人家生孩子的时候,才会用到,在场的大多数人从未听说过。
幻月姬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变得锐利。她紧盯着姬凝霜,仿佛要将其看穿。乳娘这个词,她也曾在那些奇奇怪怪的书稿中见过,但她当时一扫而过,本就是某种俚语,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个女帝竟然知道,而且还能精准地联系到杨仪目前的表演。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幻月姬的心头。
而你在听到姬凝霜的答案后,停止了表演,缓缓直起身,将写有答案的纸条高高举起,面向全场。只见雪白的纸条上用黑色墨迹清楚地写着两个字——【乳娘】。
姬凝霜赢了,在这场关于“心有灵犀”的第一场较量中,她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战胜了不可一世的飘渺宗主。姬凝霜的身体因过度激动而剧烈颤抖,眼中再次涌出泪水,但这一次是喜悦和胜利的泪水。她看向你的眼神更加感动,充满了崇拜。你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首次露出凝重表情的幻月姬,露出戏谑的笑容。你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且已变得越来越有趣。
你对姬凝霜那张因狂喜而愈发娇艳的脸,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那眼神如同最醇厚的美酒,瞬间让这位新生的女帝心神荡漾。她的脸颊飞上两朵动人的红霞,那颗因胜利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如同擂鼓,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她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然后,你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场地另一边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幻月姬身上。你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来……”
“我的道侣……”
“还需要再多了解我一些。”
你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遍整个运动场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当着数万人的面,对她这位飘渺宗主权威与地位的挑战。
幻月姬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的黑色魔瞳瞬间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一股冰冷而磅礴的杀气从她身上一闪而逝。那杀气恐怖至极,以至于她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瞬间下降十几度,连地面上的青草都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然而,你仿佛根本未感觉到那足以让任何宗师胆寒的杀气,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你只是对着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却仍强撑着站在原地的凌华轻轻点了点头。
“把箱子拿过来。”“是……是,夫君!”
凌华如蒙大赦,连忙抱着那个巨大的红色抽签箱小跑着来到你面前。你没有立刻抽签,目光再次扫过全场那一张张充满兴奋与期待的脸,用一种宣布真理般的语气朗声说道:“一局定胜负太无趣。我们玩三局两胜。现在开始第二局。”
你的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瓢冷水,瞬间让整个运动场再次沸腾起来。三局两胜意味着好戏才刚刚开始,意味着观众们还能继续欣赏这场史无前例的女王战争。
“好!杨社长说得好!就该三局两胜!”
“没错!一局怎么能分出高下!我赌下一局一定是幻月宗主赢!”
“放屁!我看还是夫人更胜一筹!她连‘乳娘’这么生僻的词都知道,说明她才是最了解杨社长的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开始自发开设赌局为自己支持的一方下注。而在那些特殊的观众席上,反应则更加精彩。
飘渺宗的席位上,“魅心仙子”苏千媚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里充满难以置信。她看着场地中央正享受胜利喜悦的姬凝霜,又看了看脸色冰冷的幻月姬,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宗主竟然会输?还是输给了一个人间皇帝?这个杨仪到底是什么怪物?”
旁边的“药灵仙子”花月谣那双小鹿般湿润无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无比兴奋与好奇的光芒。她托着精致的下巴,看着你的眼神就像是在观察一个前所未有的珍稀研究材料。她心里想的是:“哇,难怪宗主会选择他。这个杨先生真的太有趣了!‘乳娘’这个词汇平时只有大户人家才用,他只是一个江湖浪子,他脑子里到底还装着多少这样奇奇怪怪的知识?好想好想把他抓回实验室,切开他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嘻嘻。不知道如果我也和他一起玩这个游戏,会是什么感觉呢?”
最悠闲的燕王府席位上,燕王姬胜与他的世子姬长风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模样。他们一人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碗,里面盛满冰镇的酸梅汤,正美滋滋地一口接一口喝着。
姬长风一边喝,一边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老爹,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爹!爹!你快看!堂姐她赢了!她竟然赢了那个飘渺宗的女魔头!”
燕王姬胜老神在在地瞥了他一眼,呷了一口酸梅汤,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然后慢悠悠地说道:“着什么急。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以为你姐夫那小子真的只是在玩游戏吗?他这是在教你那傻堂姐怎么当皇帝呢。你看,这第一局叫‘立威’,也叫‘破除神话’。他让堂姐赢,就是要告诉她,哪怕像飘渺宗主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这是在给她树立信心。你再看这第二局。哼哼,我敢打赌,你姐夫出的题目一定会让你堂姐输,而且会输得很惨。”
“为什么?”姬长风不解地问道。
“这叫‘敲打’,也叫‘戒骄戒躁’。”燕王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要让咱们家这位女皇帝明白,一时的胜利不代表永远的胜利。骄兵必败,这是为君者的大忌。你就瞧好吧,这一局那个女魔头肯定要扳回一城了。”父子俩在这边当解说员分析得头头是道,连带身边那些部落酋长也听得似懂非懂。
而场地中央,你已经再次将手伸进红色抽签箱。这一次,你的动作依旧随意。你抽出纸条展开,当看到上面的词语时,你抬起头,目光在两个严阵以待的女人脸上扫过,还是一样的笑容可掬。
然后,你开始了第二次表演。
这一次,你没有再做温馨的动作,身体站得笔直,双臂在身体两侧有节奏地前后摆动,同时双脚在原地快速踏步,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嘴巴紧闭,但喉咙里却发出低沉而富有节奏的模拟声音。
“呜——”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你的整个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而笨重的钢铁造物,动作充满力量感与机械美感,甚至在原地缓缓转圈,仿佛在一条无形的轨道上飞速行驶。全场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被你这一副古怪离奇的表演彻底搞懵。
这是在干什么?
学什么东西走路?
这个声音又是什么?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这样走路的吗?
你的表演在继续,那种充满力量感与机械节奏的动作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从未见过的景象。它笨拙却又蕴含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古怪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魅力。
场地中央,两位绝代佳人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幻月姬那双古井无波的魔瞳此刻已化作两口深邃的寒潭,她的大脑以超越凡人想象的速度运转着。她是武道大宗师,对力量的运转与形态有着深刻的理解。姬凝霜紧锁眉头,大脑在飞速运转。你的动作,那种有节奏的晃动,那种“哐当哐当”的声音,那种仿佛能让大地为之震颤的感觉,在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迷雾。是它!就是那个东西!那个停靠在安东府城外,你称之为“车站”的地方,那个巨大的钢铁怪兽!那个能吞云吐雾,在两条平行铁轨上拉着长串铁皮房子飞速奔跑的怪物!她甚至坐过几次,在你的陪同下从新生居的车站坐到了城北的燕王府。那种新奇又震撼的体验,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它叫火车!
对,就是火车!
姬凝霜的眼睛猛地一亮,心中涌起一阵比第一局胜利时更强烈的狂喜。她知道,自己又赢了!她张开嘴,那个充满胜利与骄傲的答案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她嘴唇刚刚开启一道缝隙的瞬间,一个带着慵懒与浅笑,却又充满不容置疑的肯定的声音,如同出谷黄莺般清脆悦耳地响彻全场。
“火车。”
“本尊每日上下班都要坐,太简单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姬凝霜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就这样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她的脸上,狂喜的表情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她缓缓地转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那个正笑意盈盈看着她的女人,幻月姬。
她怎么会知道?而且天天上下班都要坐?这句话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姬凝霜的心上。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这说明她不仅仅是知道“火车”这个名词,她甚至已经深度参与到了你那个足以改变世界的宏伟计划之中!她已经成为你事业的一部分!而我呢?我只是一个偶然坐过几次的乘客!一个被你带着参观的局外人!这种差距,这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感觉,让姬凝霜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冷与深切的无力。
她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得心服口服。因为她输的不是默契,而是她在你的世界里的位置。
你停下了你那滑稽的表演,再次举起手中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火车】。全场先是死寂一片,紧接着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是火车啊!杨社长模仿得真像!”
“笑死我了!幻月宗主竟然说坐火车上下班?她不是在矿山开那个叫‘起重机’的铁疙瘩吗?难道她每天还要坐火车去上班?”
“你们懂什么!这说明幻月宗主已经彻底融入了杨社长的生活!你们看,夫人的反应慢了一拍啊!”
“是啊,是啊!看来这一局是宗主赢了!我就说嘛,堂堂飘渺宗主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凡人!”
人群的议论与哄笑像是一根根无形的尖针,狠狠地扎在姬凝霜的心上。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在观礼台上,燕王姬胜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目瞪口呆的儿子,又灌了一口冰镇酸梅汤,慢悠悠地说道:“儿子,看到了吗?你那傻堂姐在金銮殿里当金丝雀当得太久了。和眼前这个叫幻月姬的婆娘比起来,还是太嫩了。”
燕王世子姬长风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看着场地中央显得孤立无援的堂姐,心中也生出了一丝触动。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了一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父王,当初你为什么不拿着那份先帝的遗诏进京取而代之呢?”
燕王的动作猛地一顿,缓缓放下手中的木碗,眼神变得悠远。
片刻之后,他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你小子是不是也想进京城当金丝雀?去过那种每天吃喝嫖赌、声色犬马的日子?那金銮殿我早就看明白了!谁去谁就是金丝雀!为什么?因为那高高的宫墙和虚假的繁华把我们和外面的人隔绝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你看看你那傻堂姐,还有你那自以为是的皇婶!她们在你姐夫面前有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吗?没有!她们整天端着臭架子,绷着冷脸,以为能吓住人?那是帝王威仪?狗屁!什么是天威难测?真正天威难测的是像你姐夫这样的人!他举手投足、嬉笑怒骂都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本事和恐怖!这才是真正的威仪!这种本事我在这辽东的军营里和那帮兔崽子们摸爬滚打还能做到。要是真进了那吃人的紫禁城,恐怕不出三年也会变成和你堂姐一样的废物!”
燕王的一番话如同晨钟暮鼓,敲击在姬长风的心上。
他看着场地中央那个享受着全场欢呼的男人,又看了看身边看似粗犷却大智若愚的父亲,心中第一次对“权力”与“帝王”有了全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