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雇佣合同？
这六个字砸下来，让大厅里刚刚平息的议论声，再次沸腾。
“我没听错吧？秦主管亲自招揽？”
“那可是公会的铁饭碗！每个月有固定薪水和资源配给，比我们这些朝不保夕的散人强太多了！”
“这小子一步登天了啊！”
所有猎人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陈默。
能被c级实力的运营部主管看中，这是多少觉醒者梦寐以求的机会。
纹身女人的眼睛也瞪大了，她看着陈默，表情复杂。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峰的手还伸在半空中，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但眼神里的欣赏却是真的。
他见过太多有天赋但短命的年轻人，也见过太多实力不济却自大的蠢货。
但像陈默这样，在生死关头能保持冷静，还能做出精准判断和清晰报告的新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是一个天生就该吃猎人这碗饭的人。
然而，陈默并没有立刻握上那只手。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进入猎人公会的体制内，确实能得到稳定的资源和庇护。
但代价呢？
代价就是他的一切都会被置于放大镜下。
他的任务记录、实力提升速度、战斗方式……都会被记录在案。
他的“言出法随（伪）”天赋，是他最大的秘密和底牌。
这种近乎因果律的诡异能力，一旦暴露，会引来什么样的觊觎和麻烦，他根本无法想象。
他现在就像一个揣着传国玉玺走在闹市里的小孩，最需要做的不是炫耀，而是把自己伪装得更像一个普通人。
“主管，谢谢您的看重。”
陈默终于开口，他对着秦峰微微鞠了一躬，却没有去握那只手。
“但我还是个高三学生，马上就要高考了。”
这个理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峰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只听陈默继续说道：“我的目标，是考上京城武大。我想，先系统地学习理论知识，把基础打牢，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大厅里的猎人们面面相觑，眼神从羡慕嫉妒，慢慢变成了古怪。
放着猎人公会这种直接变现的康庄大道不走，要去参加什么高考？
这小子脑子没问题吧？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野路子出身的猎人，上限就在那里。
而从顶尖学府出来的，未来都是国家的栋梁，前途不可限量。
秦峰眼中的讶异，缓缓变成了更深层次的赞许。
野心。
这个少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野心和清醒。
他没有被眼前的三万块和一份合同冲昏头脑。
他图的，是更远大的未来。
“好。”秦峰收回了手，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有志气。京城武大，是个好目标。”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金属名片，递了过去。
“公会不强求天才。这张名片你收下，上面有我的私人号码。以后在江城，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有什么想做的交易，可以直接联系我。”
秦峰看着陈默，意有所指地说道：“猎人公会的大门，永远向你这样的朋友敞开。”
这番话，已经不是简单的招揽，而是一种示好和投资。
“谢谢秦主管。”
陈默这次没有拒绝，郑重地接过了那张入手冰凉的名片。
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入了这位主管的眼。
这比一份合同，价值更高。
“去吧。”秦峰挥了挥手，“你的路，比他们更远。”
陈默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一次，挡在他身前的猎人们，如同潮水般向两边退开，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他们的眼神里，嘲弄和戏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敬畏，是忌惮，甚至还有一丝发自内心的佩服。
那个之前断定陈默活不过今晚的独眼壮汉，默默地低下了头，假装在研究自己酒杯上的纹路。
陈默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走出了猎人公会的大门。
夜风吹在脸上，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他靠在墙上，先是检查了一下手机。
余额：。
刘洪那边，还差一万。
三天期限，只剩不到两天。
他太累了，精神和身体都处在被榨干的边缘，短时间内再去接一个任务，无异于自杀。
怎么办？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块猎人Id牌上。
除了任务奖励，秦峰还给了他一个特别贡献奖励——200公会贡献点。
这东西，或许是他的新出路。
陈默转身，再次推开了公会的大门。
大厅里的猎人们看到他又回来了，都是一愣。
陈默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了任务柜台前。
纹身女人正在低头整理着文件，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问：“怎么又回来了？改变主意，想签合同了？”
她的语气虽然还是那样冲，但已经没了之前那种尖酸的嘲讽，更像是一种没好气的调侃。
“请问。”陈默把Id牌放在柜台上，“这个贡献点，有什么用？能换钱吗？”
“噗。”纹身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抬起头白了他一眼，“想什么美事呢？贡献点要是能换钱，公会的金库早被搬空了。”
她指了指柜台旁边的一台自助终端机。
“贡献点是公会的内部积分，比龙夏币金贵多了。只能在内部商城兑换东西，药剂、材料、装备、甚至是一些不对外公开的修炼功法……什么都有，只要你的点数够。”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光幕上操作了几下。
“行了，你的新手权限已经开通，自己去看吧。别怪我没提醒你，里面的东西，每一样都能让你把眼珠子瞪出来。”
“谢谢。”
陈默走到终端机前，将自己的Id牌在感应区刷了一下。
“滴。”
一个光幕界面，在他眼前展开。
【江城猎人公会内部商城（新手区）】
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让陈默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E级源力药剂（标准版）】：快速补充源力，辅助修炼。
兑换价格：100贡献点+5000龙夏币。
陈默眼皮一跳。
他在黑市卖一支才一万五，公会内部居然还要搭配贡献点才能买到。
可想而知，这贡献点有多珍贵。
他的目光飞速向下扫去。
【破甲矢（E级）】：附带破甲符文的特制弩箭，三支装。兑换价格：150贡献点+8000龙夏币。
【石肤术（残篇）】：d级土系防御功法，仅有前两层。兑换价格：500贡献点。
好东西太多了。
但他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些，他只想找到一个能帮他解决那一万块债务的东西。
他的目光，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那是一件消耗品。
【一次性·精神守护符文】：由公会附魔师制作的标准符文，激活后可在短时间内形成一道精神屏障，有效抵御d级以下的绝大多数精神冲击和幻术干扰。
兑换价格：200贡献点。
是它！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不就是他今晚在地铁里最需要的东西吗？
那几张从杂货铺淘来的“清心符”，只是他用旁门左道，哦不，“天赋”激活的残次品。
而这个，是公会认证的、能防御d级精神攻击的“正品”！
这种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底牌，其价值绝对不是用钱能简单衡量的。
如果在黑市上出售，别说一万，就算卖两万，都会有大把走投无路的猎人抢着要！
找到了！
两天内凑齐一万块的办法，找到了！
陈默死死盯着光幕上的那行字，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关掉商城，转头看向纹身女人，问道：“如果我想把用贡献点换来的东西卖掉，公会允许吗？”
纹身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眼神看着他。
“公会不管你怎么处理自己的东西。但是小子，我可得劝你一句，贡献点比钱难赚多了。你拿救命的积分去换钱，是不是傻？”
“我有急用。”
陈默没有过多解释。
他收回自己的Id牌，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公会。
傻？
当妹妹的生命只能用钱来延续时，当冰冷的开除通知书就悬在头顶时，再珍贵的东西，也必须换成最实际的钞票。
走出公会，他没有回家。
他现在身心俱疲，而且，还差一万块的窟窿没补上，他没脸回去见父母。
他在旧城区找了一家最便宜的计时旅馆，开了一个六小时的房间。
躺在坚硬的单人床上，陈默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明天，必须想办法把那200贡献点，变成一万块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