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城的议事帐内,一张西域舆图被血水浸染了边角——那是右贤王木合亚派人快马送来的战报,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已破大食国三城,获珠宝十车,美人百数,斩杀异端三万余”。李砚拿起战报,指尖划过“斩杀三万余”的字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
“上帝之鞭……这名号不错。”他低声自语。他要的从不是什么仁德之名,而是让西域诸国闻风丧胆的威慑。木合亚与巴特尔的过度杀戮,在他看来恰恰是最好的“名片”——血流成河的土地上,才更容易种下神鹰部的图腾。
帐外传来骆驼的嘶鸣,那是西征部队押送战利品归来的队伍。李砚走出帐外,只见数十辆马车首尾相接,车上堆满了金银器皿、彩色地毯和捆缚整齐的美人。美人多是西域诸国的贵族女子,肤色各异,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却被士兵们像牲口一样驱赶着。
“珠宝入库,美人分赏给有功的千户。”李砚淡淡吩咐,目光没有在那些女子身上停留片刻。对他而言,这些不过是西征的附属品,真正的价值在于那不断西推的疆界和越来越盛的威名。
有将领低声进言:“大可汗,木合亚将军在西域杀戮过甚,恐失民心……”
“民心?”李砚转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刀,“草原的民心是马奶酒和肥羊,西域的民心是屠刀和腾格里的图腾。等他们的祭司都死绝了,自然会归顺。”
他从不担心左右贤王会自立。这个世界太大了,从磐石城到西域的大食国,快马加鞭也需三月;再往西去,据说还有更广阔的土地和从未见过的国度。如此辽阔的疆域,即便木合亚二人自立为王,也难以威胁到他的根基——古代的通讯与交通,本就是天然的制衡。
“让他们往西赶,越远越好。”李砚对传令兵说,“告诉巴特尔,若能打到日落之地,本汗便赐他‘西征可汗’的称号,世代相传。”
至于那些跟在西征部队身后的狼群,更是他刻意放纵的“清道夫”。玄风的族群早已繁衍壮大,数万头野狼组成的群体,既能清理战场上的尸体,也能威慑那些试图反抗的小部落。它们不需要粮草,只靠吞噬战争的残骸便能生存,是最省心的“后卫”。
“狼群跟着他们,正好帮本汗看看,谁在偷懒。”李砚望着西方的天际,仿佛能看到那遮天蔽日的狼影。
处理完西征事务,李砚将重心转向南下。秦陇之地的藩王们还在相互攻伐,大周的镇北军龟缩在几座坚城之中,正是出兵的最佳时机。他需要的不是城池,而是人口——那些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百姓,只要给口饭吃,就能成为磐石城的耕夫、百工营的学徒,或是辅兵队伍里的炮灰。
“点齐五万铁鹰卫,十万轻骑兵,八万辅兵,随本汗南下。”李砚在军议上拍板,“百工营带上所有回回炮,三日之后,兵发秦陇。”
回回炮是工部根据西域工匠的描述改良的投石机,虽不如后世的火炮威力巨大,却能将数十斤重的石弹抛射百步之外,砸塌城楼不在话下。这玩意打造简单,只需硬木、绳索和铁块,百工营早已赶制出百架,就等着在秦陇的坚城上试试威力。
有将领问起火药,李砚却摇了头。他不是不知道火药的厉害,但这东西太不稳定,一旦被敌人学去,哪怕是最简陋的火药包,也能对他和铁鹰卫造成威胁。“用回回炮就够了,人死了可以再招,本汗的命,不能有丝毫闪失。”
三日后,南下的大军在磐石城南集结。八万辅兵多是西域俘虏和中原流民,穿着破烂的皮甲,扛着简陋的长矛,眼神麻木却又带着一丝对生存的渴望——他们被告知,只要能攻破三座城池,就能免除奴隶身份,成为神鹰部的平民。
李砚骑着巨灵走在中军,玄风的狼群在队伍两侧逡巡,发出低沉的咆哮,吓得辅兵们瑟瑟发抖,却也不敢掉队。他看着这支混杂着各族人的军队,心中没有怜悯,只有冷静的计算——这些人就是用来消耗镇北军箭矢、填平护城河的,他们的牺牲,能让铁鹰卫少流许多血。
大军行至秦陇边境,第一个撞上的便是大周镇北军的防线。镇北军是大周建国时留下的精锐,虽经三百年腐化,却仍保留着几分悍勇。他们占据着一座名为“龙门关”的雄关,关墙高耸,易守难攻,守将是个姓赵的老将,据说曾参与过平定藩王叛乱,颇有战功。
“来者可是草原的李大可汗?”关墙上,赵将军的声音苍老却有力,“老夫镇守龙门关三十年,还从未见过蛮夷敢如此放肆!”
李砚勒住巨灵,懒得与他废话,直接下令:“回回炮上前,给本汗砸开城门!”
百架回回炮被推到关前,士兵们转动绞盘,将裹着铁皮的石弹放进炮口。随着一声令下,石弹呼啸着飞向关墙,砸在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烟尘弥漫中,几块城砖应声碎裂。
“再来!”
石弹接二连三地砸向龙门关,关墙渐渐出现裂痕,城楼上的镇北军士兵被砸得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赵将军亲自擂鼓助威,士兵们冒着石弹射箭,却根本无法阻止回回炮的轰击。
“辅兵,上!”李砚再次下令。
八万辅兵像潮水般涌向关前,他们扛着云梯,顶着盾牌,在箭雨中向前冲锋。镇北军的箭矢、滚石、热油不断落下,辅兵成片倒下,护城河很快被尸体填满。但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攀爬,眼中燃烧着对自由的渴望。
“这些……都是人命啊。”随军的昭阳公主掀开马车窗帘,看到这惨烈的景象,忍不住别过脸去。
李砚坐在巨灵背上,面无表情:“在中原,他们是饿死的流民、战场上的炮灰;跟着本汗,他们至少有机会换一个身份。这就是他们的命,也是本汗给他们的活路。”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日,龙门关的城墙终于被回回炮砸开一道缺口。
“铁鹰卫,冲锋!”李砚长枪一指。
五万铁鹰卫如黑色的洪流,从缺口涌入关内。镇北军虽奋勇抵抗,却挡不住重甲骑兵的冲击,赵将军手持长刀斩杀了数名铁鹰卫,最终力竭被巨灵的象牙挑死在关隘上。
龙门关破,镇北军的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李砚没有急于追击,而是下令清点人口——此战俘获镇北军残兵三千,关内百姓一万余,他将残兵编入辅兵,百姓则交由后勤官带回磐石城,分给各封地耕种。
“下一步,拿下陇州城。”李砚看着地图,陇州是秦陇的粮仓,拿下那里,南下的粮草便有了保障。
镇北军的残部退守陇州,吸取了龙门关的教训,在城外挖了深壕,还准备了许多火箭,试图抵挡回回炮。但李砚的对策简单粗暴——让辅兵推着装满泥土的木箱,在箭雨中填平壕沟,然后用回回炮继续轰击城墙。
又是一场血腥的攻城战。辅兵的尸体填满了壕沟,镇北军的火箭烧死了不少人,却终究抵不住神鹰部的攻势。三日后,陇州城破,粮仓里的十万石粮食成了李砚的囊中之物,城内的三万百姓也被悉数收编。
连续两场大胜,让秦陇的藩王们彻底慌了。他们停止内斗,派人向李砚求和,愿意献上金银、土地,只求他退兵。
“本汗不要土地,只要人口。”李砚对使者说,“每个藩王,交出三万百姓,本汗便饶他不死。”
这条件看似苛刻,却是藩王们唯一的选择。他们不敢与神鹰部抗衡,只能忍痛交出百姓——大多是老弱妇孺,青壮则被留在军中。
李砚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在意。老弱妇孺能耕种、纺织,总比留在藩王手里消耗粮食好。他将这些百姓集中起来,派骑兵押送回磐石城,沿途还特意让百工营的工匠教他们辨认草原的牧草和可食用的野菜,确保他们能活着抵达。
“大可汗,这样收编人口,会不会引起反抗?”昭阳公主忍不住问道。她出身皇室,深知百姓对故土的眷恋。
“反抗?”李砚笑了,“等他们在磐石城吃上饱饭,穿上暖衣,有了自己的房子和牛羊,就不会反抗了。人活着,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
他的判断没错。那些被带回草原的中原百姓,起初确实思念故土,却在看到磐石城的富足、百工营的机会后,渐渐安定下来。他们学着放牧、耕种,用中原的技艺换取草原的物资,甚至有人还与草原人通婚,生下了混血的孩子。
而李砚的南下之路,仍在继续。他像一台精密的机器,用回回炮轰开城池,用辅兵消耗敌人,用粮食和安稳收拢人口,一步步蚕食着秦陇的土地。镇北军的残部被消灭,藩王们或投降或逃亡,曾经繁华的秦陇之地,渐渐插上了神鹰部的鹰隼旗。
这日,李砚在陇州城的旧府衙内处理政务,西征的信使再次到来,带来了巴特尔的消息——他已越过黑海,击败了一支大秦的军队,正在向更西方进军,还送回了一批金发碧眼的美人与许多不知名的矿石。
“继续往西。”李砚在回信中写道,“别回头,也别停下。”
他放下笔,走到窗前,望着南方的天空。秦陇已在掌握,下一步便是关中、中原。那里有更多的人口、更精湛的技艺、更丰富的典籍,是神鹰部真正腾飞的基石。
至于火药,他依旧没有碰。回回炮虽然原始,却足够用;辅兵虽然廉价,却能保住核心战力。在这个用马和脚丈量世界的时代,稳扎稳打,远比冒险激进更重要。
夕阳透过窗棂,照在李砚的脸上,映出他眼中的野心与冷静。西边,他的“上帝之鞭”正在肆虐;南边,他的铁骑正在叩关。而他,就像一个棋局的掌控者,看着棋子在广阔的棋盘上移动,一步步走向他想要的结局。
属于神鹰部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