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百工营里,烟火昼夜不息。数十座熔炉喷吐着橘红色的火焰,将印度铁矿与西域焦炭熔炼成滚烫的钢水,顺着泥槽流入模具,冷却后变成一根根光滑笔直的枪管。工匠们赤着上身,汗水顺着黝黑的脊梁滚落,砸在灼热的地面上,瞬间蒸发成白雾。
“东家,这批燧发枪的枪管试过了,能连续打十枪不炸膛!”一个年轻工匠举着刚出炉的枪管,兴奋地向工头报告。他的手上布满了烫伤的疤痕,那是前几次试验炸膛时留下的印记。
工头是个来自江南的铁匠世家传人,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到嘴角的疤痕——三年前为了赶制回回炮的零件,被飞溅的铁屑划伤的。他接过枪管,用手指敲了敲,听着那清脆的声响,满意地点点头:“好!再做五十支,给多瑙河前线送去。告诉王烈将军,这枪能在百步外打穿欧洲蛮子的链甲!”
火器的迭代,比李砚预想的还要快。战场上传回的需求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工匠们——欧洲重甲需要更强的穿透力,于是枪管加粗、铅弹加重;南印度的湿热气候让火绳受潮,于是燧发装置应运而生;装填速度太慢跟不上冲锋,于是有人发明了预装弹药的纸筒,撕开就能倒入枪管……
这些改进或许微小,却在一点一滴地改变战争的形态。当秦军的燧发枪能在百步外击穿链甲,当预装弹药让射速提高一倍,欧洲的重甲骑士和南印度的象兵,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
多瑙河畔,王烈正拿着新到的燧发枪试射。铅弹呼啸着飞出,精准地击穿了百步外一具欧洲骑士的链甲,在背面留下一个狰狞的弹孔。
“好枪!”王烈赞叹一声,将枪递给身边的亲兵,“给每个火绳枪营换装这种燧发枪,再让工匠教他们保养——这玩意怕潮,晚上得好好收着。”
亲兵接过枪,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他还记得第一次用火绳枪时的狼狈——火绳被风吹灭,装药时手忙脚乱,等好不容易点燃,敌人早就冲到眼前了。而这燧发枪,只需扳动击锤,扣动扳机,简单利落,简直是战场上的“神器”。
换装了燧发枪的秦军,在多瑙河畔的对射中占据了绝对优势。欧洲联军仿制的火绳枪不仅射程近,还时常炸膛,不少士兵宁愿挥舞长剑冲锋,也不愿再碰那些“会爆炸的铁管子”。
“将军,那些白皮蛮子学乖了,躲在城堡里不出来了!”斥候回报,语气里带着不屑。
王烈用望远镜观察着南岸的城堡。那是一座用青石砌成的堡垒,城墙高达十丈,上面架着欧洲人仿制的投石机,却再也看不到重甲骑士的身影——经过半年的消耗,联军的骑士已经损失过半,剩下的都龟缩在城堡里,靠着储存的粮食负隅顽抗。
“躲是躲不过去的。”王烈冷笑一声,下令道,“把新到的‘开花弹’推上来。”
十门最新式的青铜炮被士兵们推到河岸,炮口对准南岸的城堡。这种炮比回回炮轻便,却能发射填充火药的铁弹,击中目标后会炸开,碎片能横扫方圆十步。
“装填!瞄准!放!”
炮手们熟练地操作着,铁弹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城堡的城墙。第一发炮弹击中城墙,虽然没能炸开缺口,却震得城砖簌簌作响,上面的守军尖叫着四散奔逃。
“继续放!”
连续十发炮弹落下,其中一发正好击中城堡的塔楼。铁弹在塔楼上炸开,碎石和木屑飞溅,塔楼顶端的旗帜应声倒下,露出里面惊慌失措的联军指挥官。
“再来一轮,瞄准城门!”
炮弹如雨点般砸向城门,木质的城门很快被炸开一个大洞。王烈抓住机会,拔出佩剑:“仆从军,冲!拿下城堡的,每人赏银币五枚!”
波斯和安息籍的仆从军士兵们像潮水般涌向木筏,他们手中的燧发枪虽然是秦军淘汰的旧款,却比欧洲人的武器精良得多。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对着城门内的守军扣动扳机,铅弹呼啸着将那些穿着链甲的士兵打倒,后面的人趁机冲进城堡,展开巷战。
城堡里的厮杀比旷野更残酷。联军士兵躲在房屋和街巷里,用弓箭和长矛偷袭;仆从军士兵则用火枪扫射,用炸药包炸开抵抗激烈的房屋。浓烟滚滚,枪声此起彼伏,直到日落时分,城堡顶端才升起了大秦的龙旗。
打扫战场时,士兵们从城堡的地窖里搜出了大量粮食和武器,还有数十名贵族妇女和儿童。按照李砚的命令,妇女和儿童被送往波斯行省,编入移民村落,男丁则被编入仆从军,送往更西边的战场——那里,还有法兰克王国的残余势力在抵抗。
“将军,从俘虏嘴里审出来了,欧洲的蛮子正在联合东边的基辅公国,想从背后偷袭我们。”亲兵汇报。
王烈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基辅公国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他们。传令下去,休整三日,进军基辅!”
他知道,每多消灭一个欧洲势力,多瑙河流域就多一分安稳,那些被征服的土地,就能更快地迎来中原的移民。现在的仆从军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学习官话,甚至有人娶了波斯的女子,生了孩子——他们正在变成“大秦人”。
恒河两岸的战事,也进入了尾声。赵勇率领的秦军,在换装了燧发枪和开花弹后,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开了南印度的最后一道防线。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战象,在开花弹的轰击下纷纷受惊逃窜,南印度的士兵们失去了最后的依仗,成片地投降。
“将军,马杜赖城邦的国王愿意投降,只求保留他的王位。”俘虏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传达着国王的请求。
赵勇坐在缴获的黄金宝座上,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华丽丝绸、戴着宝石王冠的南印度国王,冷冷道:“王位可以保留,但必须接受大秦的管辖,税收、军队、司法,都得听朝廷的。另外,把你们的种姓制度给我废了——在大秦的土地上,只有‘秦人’和‘奴隶’,没有什么婆罗门和贱民。”
国王脸色惨白,却不敢反驳。他亲眼见过秦军的火器威力,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赵勇的治理比王烈更直接。他将南印度的土地分成小块,分给秦军士兵和中原移民,鼓励他们娶当地女子为妻;开设学堂,教孩子们说官话、写简体字;甚至让百工营的工匠指导当地人制作水车和纺织机,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
“这些南蛮子,只要有饭吃,有地种,就不闹事。”赵勇在给李砚的奏折里写道,“臣发现他们种水稻的本事比中原还厉害,已经让百工营的人学着改良稻种,说不定将来能亩产千斤。”
李砚看到奏折时,正在御苑里教金刚鹦鹉说“大秦万岁”。鹦鹉扑腾着翅膀,用清脆的声音重复着,逗得旁边的小皇子哈哈大笑。
“赵勇做得好。”李砚对身边的秦老儒说,“治理异域,光靠打不行,得让他们尝到甜头。种姓制度是毒瘤,必须割掉,不然永远不得安宁。”
秦老儒抚须长叹:“陛下此举,看似强硬,实则仁慈。打破等级,让百姓有上升之路,才能真正收服人心啊。”
李砚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仁慈是需要实力做后盾的。如果没有燧发枪和开花弹,南印度的国王绝不会轻易放弃种姓制度;如果没有仆从军消耗欧洲的有生力量,多瑙河流域也不会这么快安定。
随着两线战场的推进,大秦的疆域像摊开的卷轴,不断向远方延伸。从多瑙河畔的城堡,到恒河两岸的稻田;从非洲的金矿,到美洲的种植园,到处都能看到大秦的旗帜,听到官话的交流声。
商人们赶着骆驼,将中原的丝绸、瓷器运往欧洲,换回那里的羊毛和琥珀;移民们带着土豆和玉米种子,在美洲的平原上开垦荒地,建起一座座带着中原风格的村落;工匠们将大秦的铁器和技术传到印度,让那里的农民学会了用铁犁耕地,用水车灌溉。
多瑙河的战场上,幸存的欧洲骑士开始脱下重甲,学着秦军的样子组建火枪队,但他们的武器和战术始终慢了一步;恒河的稻田里,南印度的农民不再关心种姓,而是琢磨着如何提高产量,因为秦军的官吏说,多打粮食就能多缴税,多缴税就能获得“良民”身份,不用再当奴隶。
这场由火器引发的战争,最终变成了一场文明的碰撞与融合。大秦的制度、技术、文化,像流水一样渗透到被征服的土地,改变着那里的一切。
这日,王烈和赵勇同时送来捷报——王烈攻占了基辅公国,将大秦的边界推进到黑海沿岸;赵勇平定了南印度的最后一个叛乱部落,恒河流域彻底安定。
李砚站在观星台上,看着两份捷报,又望向墙上那张不断更新的世界地图。地图上,代表大秦的红色区域已经占据了近一半的面积,剩下的空白,大多是偏远的蛮荒之地,暂时无需费心。
“传令王烈,在黑海沿岸建立港口,开通到波斯的商路。”李砚下令,“让赵勇把恒河的稻种送到江南,让百工营研究改良,争取在中原也能一年三熟。”
他知道,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而治理才刚刚开始。用异族的骨血铺就的通天大道,最终要铺上铁轨(李砚已经让百工营研究蒸汽机车了),跑上满载货物的列车;那些在战火中淬炼出的科技,要用来改善百姓的生活,而不是仅仅作为杀戮的工具。
御苑里的金刚鹦鹉似乎感受到了皇帝的心情,扑腾着翅膀飞到他的肩膀上,用清晰的官话喊道:“大秦,万年!”
李砚笑了,伸手摸了摸鹦鹉五彩的羽毛。夕阳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也洒在长安的宫墙上,将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多瑙河与恒河的水,依旧在流淌,只是不再被鲜血染红。它们带着两岸的粮食、矿石、丝绸,流向远方,滋养着一个崭新的世界。而那些曾经的厮杀与血腥,终将被时间冲淡,只留下一个强大而统一的帝国,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这,或许就是李砚想要的结局——用最残酷的手段,达成最长久的和平;用无数人的骨血,换来后世的安宁与繁荣。这条路布满荆棘,却通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