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小半个月，自从凌氏集团跳楼事件曝光后，凌千雪这边倒是清静了不少。
千雪集团内，沈墨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鼻梁上架着一副新配的银丝细框眼镜，衬得他本就清秀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斯文儒雅的气质。
他微微蹙着眉，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金融案例分析。
长时间的伏案学习，让他的视力最近有些下降，这眼镜便成了常备。
凌千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处理文件，而是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着下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沈墨身上。
看着沈墨认真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偶尔因为思考而轻抿的嘴唇，还有那副眼镜带来的新奇书卷气，她的眼神柔软得像化开的蜜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看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站起身，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到沈墨身边。
沈墨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直到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突然伸过来，不由分说地抽走了他面前的书。
“诶？”
沈墨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眼镜片后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
凌千雪将书随手合上，放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宠溺和赞许的笑容。
她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沈墨圈在属于自己的气息里，声音压低，带着点诱惑的意味：
“行了，我的小学霸~书看得够多了，眼睛还要不要了？现在…该凌老师给你上实践课了。”
“实践？”
沈墨眨了眨眼，镜片后的目光有些困惑。
凌千雪直起身，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蓝色文件夹，递到他面前：
“喏，这是公司一个新立项的小项目，不算复杂，但流程完整。从今天起，由你全权负责。”
沈墨有些迟疑地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份条理清晰的项目企划书，从市场分析、目标设定到执行步骤、预算规划，一应俱全。
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习惯性的自我怀疑涌上心头，嘴唇微张，那句“我不行”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话到嘴边，他看到了凌千雪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鼓励。
他抿了抿唇，将到嘴的退缩咽了回去，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迎上她的视线，语气虽然仍带着点不确定，却异常认真地说道：
“好…我尽力。”
凌千雪看着他这副明明紧张却努力挺直脊背、接下挑战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出手，亲昵地捏了捏他戴着眼镜的脸颊，笑道：
“放轻松，别有什么压力。这就是个给你练手的小玩意儿，成败都不重要，关键是积累经验。”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嘛…公司最近人手紧张，可没有现成的团队配给你哦。项目组成员，需要你自己去招聘。”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凌千雪应道。
Lily推门而入，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凌总，您找我？”
凌千雪指了指沈墨：
“我一会儿有个重要会议，抽不开身。你下午陪沈墨去一趟人力资源部，他需要为新项目招聘团队成员，你协助他完成初轮面试。”
Lily闻言，目光立刻转向沈墨，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拿着那个蓝色文件夹时，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了然又带着点促狭的灿烂笑容，她俏皮地冲凌千雪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地说：
“好嘞！明白！”
接着，她转向沈墨，笑意更深，带着几分亲切的打趣：
“行呀~咱们老板娘这是要亲自下场，执掌项目了呀，恭喜恭喜！”
这个熟悉的称呼一出来，沈墨只觉得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架，试图掩饰尴尬，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辩解的话也没说出口，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了头，默认了这个专属的、带着亲密调侃的称谓。
凌千雪看着Lily又拿这个称呼逗沈墨，再看沈墨那副害羞又默认的样子，非但不制止，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愉悦的笑意，但她表面上却故作严肃地轻咳了一声，对Lily说：
“少贫嘴，做好你的事。”
“知道啦，凌总。”
Lily笑嘻嘻地应道，然后对沈墨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老板娘，咱们先去熟悉一下项目资料，然后去hR那边。”
沈墨脸上热意未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抱着文件夹，跟着Lily向门口走去。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办公室时，Lily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微微一顿，极其自然地回头，目光精准地投向办公桌后的凌千雪。
凌千雪也正抬眼望过去。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凌千雪几不可查地、飞快地冲Lily眨了一下右眼，嘴角还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Lily接收到这个信号，脸上的笑容里立刻融入了更深的了然。她非常轻微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眼神里传递出“放心，我明白”的讯息。
这一切心照不宣的交流，都在无声的眨眼和点头间完成。
沈墨对身后两个女人之间的眼神交锋毫无察觉，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手中文件夹沉甸甸的重量，迈出了他职场实践的第一步。
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和略带凉意的空调风让沈墨微微打了个激灵，怀里那个蓝色的文件夹此刻感觉格外沉重。
他跟在步履轻快的Lily身旁，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刚才凌千雪交托任务时的眼神和话语。
紧张感像细密的蛛网，缠绕着他的思绪。他忍不住侧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向Lily求助：
“Lily…那个，等下面试的时候…我、我该问些什么问题才好？”
Lily闻言，停下脚步，侧过身，打量着身边这个紧张到鼻尖都微微冒汗的项目经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肘，顶了一下沈墨的胳膊：
“喂，我说老板娘，你现在可是面试官诶！怎么紧张得跟要去面试的人是你一样？”
她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这心态可不行啊，得调整过来。不然到时候谁面试谁啊？”
沈墨被她说得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框，眼神有些飘忽。
Lily见他这副模样，收敛了些笑容，双手抱胸，做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好吧，看在你这么虚心求教的份上，作为在公司混了这么多年的前辈~我就大发慈悲指点指点你吧！”
接下来的一小段路，Lily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地向沈墨传授着面试技巧。
她说得条理清晰，偶尔还配上生动的手势。
沈墨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将Lily说的要点默默记在心里。
眼看快要走到人力资源部所在的区域，Lily最后拍了拍沈墨的肩膀，给他打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爽朗的笑容：
“放松点！别绷着张脸嘛。记住咯，你现在可是咱们集团的老板娘，得拿出点气场来，要不然…怎么镇得住底下那些可能比你还老油条的员工呀？”
沈墨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带着点无奈说到：
“Lily…能不能别叫我老板娘了…？”
Lily立刻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吐了吐舌头，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看着Lily那副“我就叫你能拿我怎样”的得意表情，沈墨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果然…还是完全镇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