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文书踩着一道淡金色流光落地,袍角还沾着极北荒原的冰碴子,头发上挂着几根冻硬的枯草 ——
刚把雷神殿丢到那鸟不拉屎的冰原,转身就撞见这鸡飞狗跳的场面。
峰顶的迎客松被压得弯了腰,念宝背着手站在最高的枝桠上,玄色衣袍被风吹得鼓鼓囊囊,也是一千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个孩子脾气,这是有爹娘就活回去了。
顾念明明耳朵尖红得能滴血,还硬撑着仰头看天,装作看风景的模样。
实则余光恨不得黏在贝贝身上,这个一直喊他哥哥的姐姐。
山下的老槐树枝桠间,贝贝蹲在最粗的树杈上,两条小长腿悬空晃悠,眼泪跟断了线的灵珠似的往下砸,“啪嗒啪嗒” 掉在地上,居然还冒出了点点淡绿色的灵雾,把树下的三叶草都催得疯长。
诸葛微微在树下绕着圈,一手举着颗拳头大的灵果糖,一手试图去够贝贝的小脚丫,嘴里碎碎念:
“我的小祖宗哎!算姨母嘴欠!
不该多嘴说你是姐姐!你先下来,这糖是万年灵桃树结的,甜到心坎里,你最爱的口味!”
她把糖递到贝贝眼前,结果小丫头一把挥开,糖 “咕噜噜” 滚到草丛里,被一只路过的小松鼠叼着跑了。
“呜呜呜你们都骗我!”
贝贝哭得更凶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依旧死死叉着腰,小奶音吼得震得树叶哗哗落,“我叫了几百年哥哥!几百年啊!
你们居然瞒着我!我才是姐姐!
念宝那小屁孩是弟弟!他得给我磕三个头赔罪!
还要把他藏的魔龙生的蛟龙蛋给我当见面礼!”
半空中,池霸天正翘着二郎腿瘫在文书那把刻满天道符文的办公椅上,手里啃着颗红彤彤的火灵果,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椅子扶手上,把那神圣的符文泡得发皱。
他晃着脚丫子,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叫你嘴欠吧?
当年我就劝你,晓语家的事别瞎掺和,你偏不听,现在把小祖宗惹哭了,看你怎么收场!”
“收场个屁!
” 诸葛微微吓得声音都破音了,瞥见文书,跟见了救星似的扑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文书!
你可算回来了!快帮我劝劝这小祖宗!不然等晓语出来,我这把骨头得被她拆了熬灵汤!”
“晓语怎么了?”
文书揉着被揪皱的袖子,一脸无奈。
“怎么了?”
诸葛微微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声音抖得像筛糠。
“你忘了万年前她小时候有多暴力?
当年在魔界,有个不长眼的魔修偷了她半株还魂草,她追了三万里,把人捆在火山口烤灵草,还逼人家喊她‘凤姑奶奶’。
喊一声给一片草叶!
” 她一边说一边打寒颤,“还有一次,她练‘烈焰掌’,把魔界议事厅炸了三个窟窿。
我被她抓去收拾残局,扫了三天三夜的灰烬,指甲缝里全是黑的!
最可怕的是,她抢我灵果吃,我不给,她就把我心爱的玉簪子掰成两段,还说‘再不给就把你头发烧了’!”
池霸天在上面听得乐不可支,啃完果核随手一扔,正好砸在诸葛微微的脑袋上:“还有一次,她嫌魔宫的柱子挡路,直接徒手给掰断了。
气得我爹吹胡子瞪眼,结果她跑去找妖界找妖王,反手告了我爹一状,说我侈欺负她,最后我爹还得给她赔了十筐灵果才完事!”
文书听得嘴角抽了抽,抬头看向树上的俩小祖宗。
念宝见有人围观,腰杆挺得更直了,对着贝贝喊:“叫了几百年哥哥也不吃亏!
我比你高,比你能打,上次你被毒蜘蛛吓得哭鼻子,还是我救的你!
老大本来就该是我的!”
“你胡说!我才没哭!”
贝贝气得抓起身边的树枝就往念宝身上扔,树枝 “咔嚓” 一声砸在迎客松上,掉下来一堆松针,全落在念宝的头上。
瞬间炸毛,抬手拍掉松针,就要冲过去理论,结果脚一滑,从树枝上掉下来。
“当心!”
当心!” 天道文书身形一动,快步上前,穿着淡金色衣袍的他稳稳接住下坠的贝贝。
贝贝看着不重,下坠的冲力却让文书踉跄半步才站稳。
文书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抬手摘掉贝贝发间和身上的断枝、松针,指尖凝出一道淡金色符文。
片刻后,贝贝身上的草屑、泥点都消失了,衣袍和头发变得干净顺滑,还带着淡淡的灵光。
贝贝被文书接住后,原本还在挣扎,反应过来后就停住了动作,揪着文书的衣袍边角,脸颊变红,不再吵闹,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旁边的诸葛微微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灵果糖掉在地上,愣在原地。
半空中的池霸天看到后笑了起来,嘿!真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