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那一下触碰轻如羽毛,却让圆姐浑身猛地一僵,仿佛有细小的电流从那一点窜遍全身。
“三……三哥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脊背抵上了冰冷的炕柜,退无可退。
玄烨看着她受惊的模样,像是终于逗弄够了猎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不再逼近,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
“现在,可以跟朕说说,病了这些时日,除了发呆,”他微微停顿,目光落在她方才看的那本书上,“还想了些什么,嗯?”
圆姐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素色寝衣的衣带,声若蚊蚋,却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勇气:
“自……自是想三哥哥你了!”
玄烨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却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玩味的探究:“哦?只是想了?”
他俯身靠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低沉的嗓音里充满了诱惑与不容抗拒的意味:“那朕可要好好看看,朕的圆姐儿……究竟有多想朕。”
这话里的暗示太过明显,圆姐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
她感到他灼灼的目光仿佛化为了实质,正一寸寸地掠过她的眉、她的眼、她滚烫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微微张开的、湿润的唇瓣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狩猎般的专注与占有欲。
圆姐只觉得被他目光扫过的肌肤都泛起细密的痒意,下意识地想要并拢双膝,将自己缩得更紧些,却被他伸手轻轻按住了手腕。
“躲什么?”玄烨低笑,拇指若有似无地在她细腻的手腕内侧摩挲着,“方才不是还说想了?让朕瞧瞧……是这里想了?”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按着她的脉搏,那里正一下下急促地跳动着,忠实地反映着主人此刻的慌乱。
“还是……”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那微微翕动的唇上,声音愈发低沉沙哑,“是这里想了?”
圆姐被他露骨的话语和动作撩拨得浑身发软,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想要否认,想要躲开,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靠越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意乱情迷的模样。
他温热的鼻息已经交融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暧昧。圆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等待着预料之中的触碰。
然而,那预料中的吻并未落下。
她只感到额角被一只温热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过。
“磕得这样重……”他叹息般低语,声音里褪去了方才的戏谑,只剩下清晰可辨的心疼,“当时……很疼吧?”
预期的亲昵变成了突如其来的疼惜,这巨大的反差让圆姐一时怔住,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撞入她眼底的,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自责。
她心底仿佛被狠狠戳了一下,强撑了多日的委屈和后怕在这一刻忽然找到了宣泄口,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里也带上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当时是疼的……现在……现在好多了……”
玄烨看着她瞬间泛红的眼眶和那强忍着泪意的模样,心中那点因她多日避而不见产生的细微埋怨彻底消散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怜爱。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是朕不好。”他低声道,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的侧脸贴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后不会了。”
圆姐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鼻间充斥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多日来的忐忑、算计、委屈仿佛都找到了归宿。她悄悄伸出手,攥紧了他龙袍的一角,像是抓住了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暖阁内烛火摇曳,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静谧温暖的画面。方才那暧昧紧张的气氛悄然转化为了另一种更为深沉绵长的温情。
次日,日上三竿。
永和宫正殿内依旧静悄悄的。桑宁在自己屋里用了早膳,又逗了会儿鸟儿,还不见圆姐出来,便有些坐不住了。她风风火火地闯进西暖阁,却见帐幔低垂,里面的人似乎还沉沉睡着。
“姐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没起呀?”桑宁压低声音,凑近帐子唤了一声。
里面只传来一声模糊慵懒的呓语,翻了个身,似乎又睡熟了。
桑宁挠挠头,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看着纹丝不动的帐幔,小声嘀咕:“真是奇了,姐姐近来睡得愈发沉了……往日里这个时辰,早该起了梳妆完毕了。”她只当是昨日皇帝来了,姐姐劳累,或是春寒料峭格外催人眠,并未深思。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自回东厢歇息去了。
她心思单纯,未曾多想,但一直留心着圆姐起居的春桃,却是暗暗留了心思。
春桃端着温水进来准备伺候梳洗时,见圆姐依旧沉睡未醒,那眉头便轻轻蹙了起来。她轻轻放下铜盆,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虽然放晴但依旧带着寒意的天色,心里却翻腾起来:
主子这贪睡的毛病,似乎有几日了……往日里便是冬日,也从未见如此困倦。昨日皇上才来……莫不是……莫不是近来圣眷正浓,碍了谁的眼,遭了旁人算计?饮食?熏香?还是……
一想到后宫那些阴私手段,春桃的心猛地一沉,脸色都白了几分。她越想越觉得可疑,这倒春寒来得蹊跷,主子的困倦更是蹊跷!不行,无论如何,必得寻个由头,让太医来仔细瞧瞧才能安心!
正巧,太医院院判周太医奉昨日皇帝口谕,定时来为圆姐查看额角伤处的恢复情况。
春桃侍立在一旁,看着周太医仔细检查了膏药,又问了饮食忌口,正准备告退时,春桃上前一步,对着圆姐福了一福:
“主子,周院判医术高明,最是稳妥不过。眼下这倒春寒来得狠厉,寒气侵骨,奴婢瞧您近日总是精神不济,畏寒贪睡。不如劳烦周院判顺便为您请个平安脉,仔细调理一下气血,也好驱驱寒气,免得落下病根儿?”
圆姐正由着宫女帮她整理鬓角,闻言心下微微一疑。她自觉只是春困,并无大碍,春桃今日怎如此小题大做?但抬眼对上春桃那双满是担忧和坚持的眼睛,瞬间便明白了这丫头的一片护主之心,她是怕自己着了别人的道而不自知。
圆姐心下熨帖,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将手腕轻轻放在引枕上,语气温和:“春桃说的是。我这几日确是有些懒懒的。那就劳烦周太医,再帮我仔细瞧瞧。”
周太医连忙躬身:“格格言重了,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春桃见状,立刻使了个眼色,殿内侍立的其他小宫女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留了她一人在旁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