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杀猪匠最后到了,这头猪最后可能被吓死。
就是猪头的周围,有点惨不忍睹。
祭祖的猪,不能死的如此惨烈。
于是,准备多杀一头。
其实肉类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唯一难办的是猪头之类的祭品,只能自己准备。
还不能太丑,不说长得眉清目秀吧,总不能让祖先膈应。
这次倒是痛快,猪惨叫了不到十秒钟,就仿佛耗尽了力气,软塌塌的没有了挣扎的痕迹。
诠释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可惜这种杀猪匠,在屠宰场越来越多的环境下,也终究将在农村消亡。
周镇南对此颇为不屑:“也就这样吧!”
他对陈家祭祖用上了猪和羊,颇为不屑,在他心目中,只配用狗。
狗甚至都可能是高配了。
在古代,祭祖的祭品是有规定的,士用狗,大夫用羊,只有诸侯才有资格用大型牲畜,比如说牛。
按照礼法,老陈家,最多只配杀条狗,让祖宗享用。
其实他心里更酸,别看陈家的祭祖弄得如此草率,但热闹是真的热闹,大一群人,从小儿到青壮,都分配均匀,乌泱乌泱的,一大群人。
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不少,可以预见,只要陈家不作死,哪怕没有周镇南的帮衬,维持百年的辉煌一点问题都没有。
哪怕陈绍华几个兄弟的生意黄了,陈家也能枝繁叶茂下去。
因为在陈家,陈绍华这一辈的人,大部分都有产业,虽然看似不大,却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这就给家族的发展,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养分。
和陈家截然不同的是,周家想要祭祖,就那么几个人。
他也不敢回老家,因为真没人认识他了。
哪怕他老家就在隔壁县,他也不敢回去,回去干什么呢?
都是一座座坟茔,连父母的坟墓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他要是回去,走到哪儿都是将心里的伤口,一个个撕开,然后任其血流不止。
故乡是离别,从他年少从军,就已经无法回头的过来路。
周镇南这种想法的干部很多,乡里乡亲数百人,就一两个活下来了,早些年回去,都没法对邻里乡亲说,他们的儿子在哪里?
起——
随着主祭人的高喊,祭品的架子被四个族人抬起来,不算整齐,却有点乡土味道的乐器声,在村子里响起来,周轩看着长长的队伍,眼神中流露着羡慕和寥落。
可惜,他是客人,这辈子都无法体会和族人在一起,对先祖祷告的集会。
“人走了?”周镇南的声音有些嘶哑。
周轩点头道:“刚走,爷爷。”
周镇南听着这动静,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老家距离罗县也不远,乡音都是差不多的,聒噪中带着对亲人的哀思。
周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爷爷,他知道老爷子从离开老家之后,就没回去过。
因为从几十个同龄的乡党,最后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要是回老家,只能从村头一路跪着,三步一下跪,五步一叩首,去给全村的老爷们谢罪。
可他一个干部,也不可能这么做。
随着岁数越来越大,他对乡土的那份向往,与日俱增。
可他就是不敢回去。
说是怯懦也也好。
说是愧对乡里乡亲也罢。
他对乡土的思念越重,愧疚也越深。
“姑姑。”
周轩见到周慧的那一刻,急忙站起身,他对姑姑又敬又怕,不仅仅是对方的手段,还会有气场,那种看任何人都睥睨的眼神,让他有种从心底里冒充出来的敬畏。
“小慧,你来了。”
“爸,怎么不出去看?”
“没啥好看的,这是陈家人的热闹,不是咱们周家的。”
周镇南有点心里别扭,深怕女儿看出他心头的哀伤,导致他形象颠覆。
周轩先走,只是在临走之际,对周慧感激道:“姑姑,表弟送了我一套宅子,说是您给的,我受之有愧。”
之前没有机会,因为面对陈泽,周轩也硬气不起来,他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央选调生,哪怕级别不低了,可真要在陈泽面前摆优越感,还真没有。
因为陈泽想要有他这样的成就,能够轻易得到。
哪怕陈泽比他小了那么多。
“给你的,你就放心留着。”
周慧心头一暖,还是小儿子贴心。
她之前也为分老爷子的宅子的事有点后悔,只不过事都已经做了,想要退回去就不可能了。
也怪周安邦太讨厌了,周慧看见他就来气。
想着拿什么东西补救,却一直没有什么好机会。
没想到,小儿子已经把这些人情都做了。
“哪里的宅子,喜欢吗?”
“距离王府井挺近的,宅子应该是刚修缮过的,我这里有照片。”周轩说话间,拿着照片给周慧看。
周慧一看,也是愣了愣神,这房子的精致程度,恐怕也就小儿子才会费这功夫。随即点头道:“这宅子是小泽自己给自己准备的京城落脚地,也就是他会这么装修。”
“小轩,要是什么地方不喜欢,找他四叔改建。”
周镇南心里痒痒,见闺女和孙子说着房子的事,他都不知道,气鼓鼓的冷哼道:“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拿来,让我看看。”
照片在手里的那一刻,周镇南的眼珠子都快落在照片上了,宅子看似不大,却是一步一景,有种文人雅士的精致感。
还兼顾风水,藏山聚气,一份临水,风水局也是考虑的足够多。
京城的山本来就少,内城就不用说了,就一个皇家土丘。
可再小的山,也是山。
风水局里,有临山不见山,临水不见水的布局。
此宅就有这些特征。
周镇南越看越喜欢,反正疗养院他住腻了,主要是吕老头竟然在周家认亲之后,搬到大儿子家里去了,这周镇南在疗养院,连个对手都找不到。
而且还距离陈泽的房子挺近,在家里住腻了,还能看看外孙。
看他脸上的样子,就知道,周镇南对房子喜欢的不得了,对周轩道:“小轩,你马上就要离京了,房子没人住终究不好,爷爷替你看家!”
这话说的,周轩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房子是他的,居住权已经不是他的了。
哪怕他是孙子,可也不想带着许念卿回家想要轻松轻松的时候,还得接受安保人员的检查。
“爷爷,我让人去打扫。”
“不用,我自己安排。”周镇南主打一个自己的家,自己布置的心态,让周轩一阵腹诽。
且不说周家人,陈家七十多号人,在山里转悠了两圈,一个个累的快喘不上气了,诡异的是,没找到祖坟。
哪怕陈泽智力超群,可面对一年疯狂肆虐的杂草,也是无计可施。
“我记得有棵老银杏树,左转顺着山道上去,就能找到。”
“哪有山道?”
打头的族人,拿着砍山刀劈山斩棘,累的坐在地上愤恨的盯着陈绍滨。
“老四,当初你蛊惑老爷子说什么,祖宗的风水不能让人破坏,故意埋下这多的障碍,现在好了,咱们连坟地都找不到了,你说怎么办吧?”
“也不能全怨我啊!农村的人什么样,你们也清楚,见咱们家发达了,一个个背地里牙根咬紧,恨不得刨了咱们祖坟。再说了,当时也是你们答应的啊!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糊弄走了,这祖坟也该修一修了。”
“都怪老四,祖坟不仅该修了,还得安排人守墓。”
陈绍滨一脸的委屈,改族谱,他心里一点压力都没有,可要是拜错了祖坟,他可不敢。
“我带了对讲机,十人分一组,分头去找。找到了报方位。”
陈绍华让人将对讲机拿来,分发了下去。
得亏陈青山没来,他岁数大了,上山害怕出意外,就没让他来。
要是陈青山在队伍里,老头非气的蹬腿不可,合着罗县陈氏,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没他?
立马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