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玉晶舫不再隐匿行踪,如同一道决绝的蓝色流星,划破沉寂的星空,驶向那片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的黑暗区域——九幽裂隙。
越是靠近,周遭的环境越发诡异。星辰的光芒变得黯淡扭曲,虚空中开始飘荡起若有若无的、充满怨念与死寂的幽冥鬼气。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闪烁着磷光的骨骸或腐朽的法宝碎片漂浮而过,诉说着此地曾经的惨烈。空间结构也变得不稳定,细微的空间褶皱和裂缝随处可见,需要玉晶舫小心翼翼地规避。
“导航系统受到强烈干扰,幽冥鬼气对神识有侵蚀作用。”萨莎冷静地汇报着,面前的屏幕数据流混乱,“只能依靠之前影像定位的大致方位前行。”
月琉璃站在舫首,周身太阴之力自然流转,清冷的月华在她身边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将侵袭而来的幽冥鬼气排斥在外,甚至隐隐将其中的阴性能量转化吸收,补充自身。突破化神后,她对太阴之力的掌控已臻化境。
林玄则更加直接,混沌领域微微展开,那些足以让金丹修士神魂冻结的幽冥鬼气靠近他,便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被混沌之气无声无息地同化、吸收,反而成了他淬炼金丹的养料。混沌包容的特性,在此地展现得淋漓尽致。
数日后,玉晶舫抵达了九幽裂隙的“入口”——那并非一个具体的门户,而是一片无比广阔、仿佛星空被撕裂开的、不断翻滚着灰黑色雾气的虚无地带。雾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破碎的山川河流、颠倒的宫殿楼阁的虚影,那是依附于主世界边缘的破碎幽冥界的投影。凄厉的鬼哭神嚎之声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从雾气深处传来。
这里,便是阴魂渡观测站最后捕捉到叶凡踪迹的地方。
“玉晶舫不能再前进了。”云澜长老脸色发白,即便有阵法守护,那雾气中传来的灵魂冲击也让她心神不宁,“这里的空间乱流和幽冥侵蚀太强,舫体承受不住。”
林玄与月琉璃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你们在此接应,隐匿行迹。”月琉璃下令,“我与林道友进去查探。”
没有犹豫,两人化作一青一白两道流光,脱离玉晶舫,径直射入了那翻滚的灰黑色雾气之中。
一入裂隙,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光线彻底消失,唯有依靠神识感知。浓郁的幽冥鬼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其中还夹杂着各种混乱的负面情绪碎片和残缺的法则之力。寻常修士在此,不需片刻便会心神失守,被同化为鬼物。
但林玄的混沌领域和月琉璃的太阴月华,如同两盏明灯,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撑起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太阴定魂,混沌化厄,两人配合默契,稳步深入。
沿途,他们遭遇了各种幽冥生物——由纯粹怨念凝聚的厉鬼、吞噬魂火的幽冥蝠、甚至一些保留着生前部分战斗本能的古修士残魂。这些鬼物悍不畏死地扑来,但在混沌与太阴的双重力量下,纷纷如冰雪消融。
随着深入,周围开始出现战斗的痕迹。被凌厉剑气斩开的巨大鬼物残骸、灼烧着至阳气息的坑洞、以及……一道道深深刻入虚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寂灭剑意的暗红色剑痕!
这些剑痕与萨莎分析的影像中,那暗红剑芒的气息同出一源!它们残留在此,仿佛还在不断侵蚀着周边的空间与法则,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好可怕的剑意……”月琉璃感应着那暗红剑痕中的力量,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凝重,“充满了毁灭、杀戮与终结的意志,仿佛只为破坏而存在。叶凡的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玄伸手,一丝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道较浅的剑痕。
“嗤……”
混沌之气与剑痕接触,发出轻微的腐蚀声。那寂灭剑意极其顽固,带着一种侵蚀万物的特性,连混沌之气化解起来都感到些许滞涩。
“这剑意的主人,对‘毁灭’法则的领悟极深,而且力量性质……与‘清道夫’同源,但更加专注于杀戮与破坏。”林玄得出结论,眼神锐利,“像是一把专门为了毁灭而打造的……凶兵!”
他们沿着战斗痕迹和剑意残留的方向继续前行。越往深处,战斗的痕迹越发激烈,破碎的幽冥空间,崩碎的山河虚影,无不显示着当初那场战斗的惨烈。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由无数巨大黑色石柱构成的远古祭坛废墟中,他们找到了更多的线索。
祭坛中央,残留着一滩早已干涸、却依旧散发着炽热阳刚气息的金色血液——属于叶凡的九阳神血!而在血迹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剑痕,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围杀。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了几块破碎的、刻着玄冥圣地标记的法器残片!
“玄冥圣地的人果然来过这里!”月琉璃拾起一块残片,上面还残留着阴寒的玄冥魔力,“他们是在叶凡之后抵达,还是……本就与此事有关?”
林玄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祭坛边缘一根断裂石柱上,一道深深的掌印所吸引。那掌印并非叶凡的九阳灵力,也非玄冥魔力,更非那暗红剑意,而是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却带着无尽悲伤与决绝的太阴之力!而且,这股太阴之力,与月琉璃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本源!
“这里……曾有另一位太阴之体的强者降临?”月琉璃也感应到了那股力量,美眸中充满了震惊。太阴之体万中无一,除了她,竟还有他人?而且似乎也卷入了此地的事件中?
线索纷乱,谜团重重。叶凡生死未卜,玄冥圣地卷入其中,未知的持暗红凶兵之敌,还有神秘的古太阴强者……
就在两人试图理清头绪时,祭坛废墟的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诡异的锁链拖曳声,以及一个沙哑、扭曲,仿佛由无数灵魂碎片拼凑而成的低语,直接响彻在两人的识海:
“又……来了……新鲜的……灵魂……成为……‘剑奴’……的……养料吧……”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鬼物都要恐怖、凝实、带着疯狂剑意的庞大死寂气息,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从废墟深处缓缓升起,锁定了林玄与月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