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盆里的鱼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银亮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尾巴还时不时用力拍打着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这鱼真新鲜,是河鱼吗?”
洛夏蹲下身,指尖差点要碰到水面,又猛地收了回来。她想起空间里那样多的鱼,比这大多了,如果能在这京都卖就好了。
洛川也凑了过来,看了看盆里最大的那条草鱼,问那汉子:“这鱼怎么卖?”
“五毛一斤,刚出水的,您看这活泛劲儿!”汉子说着,还用网兜抄起鱼掂了掂,“这条得有三斤多,炖着吃正好。”
正说着,街角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位穿着藏青布衫、胳膊上挎着竹篮的大妈快步走了过来。她目光直勾勾落在鱼筐上,嗓门带着几分急切:“同志,这鱼多少钱一斤啊?”
洛夏眼睛倏地亮了,像落了星子似的——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那方虚虚的衣角,心里飞快盘算:要是能把空间里的海鱼弄出来卖,岂不是正好?
没等卖鱼的汉子回话,周围闻声的人已渐渐围了过来。不过片刻光景,鱼筐四周就挤成了个密不透风的圈,有人踮着脚往筐里瞅。
有人小声跟身边人念叨:“这年月能见着活鱼,可真是稀罕!”毕竟眼下还实行肉票、粮票定量供应,寻常人家想尝口鲜,得盼上好一阵子。
洛夏和洛川父女俩本还站在圈边,被攒动的人群一挤,竟慢慢退到了外围。他们只能听见圈里此起彼伏的声音:
“给我称一条!”
“我要那条大的!”
不过一袋烟的功夫,筐里最后一条鱼也被人拎走,没买着的人站在原地,望着空筐不住叹息:
“唉,还是来晚了。”
洛夏和洛川还愣在原地,看着空筐发怔,那两位卖鱼的汉子已蹲在地上,低着头飞快数起了钱。纸币在他们指间捻出清脆的声响,数完后,两人把钱仔细塞进贴身的布兜里,又麻利地把空筐摞在扁担上,挑起担子就往巷口走。那背影雄赳赳气昂昂的,脚步都带着股轻快劲儿。
洛夏心里像被人打了一针强心剂,先前的犹豫瞬间散了大半,连走路都添了精神——看来这京都的鲜鱼市场,比她想的还要好!她没再多想,拔腿就往巷口追,快步追上那两位汉子,放缓语气轻声问:“两位大哥,麻烦问一句,你们这鱼是从哪里网的呀?”
话音刚落,那两位汉子的脚步猛地顿住。他们几乎是同时转过身,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像被惊动的野鹿似的。没等洛夏再说第二句,两人立刻加快了脚步,扁担在肩上晃得更急,其中一个脸膛黝黑的汉子还回头瞪了她一眼,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带着几分凶巴巴的质问:
“你问这个干啥?想干啥?”矮个汉子粗着嗓子反问,眉头拧成个疙瘩,眼神里满是警惕,仿佛洛夏再多问一句,就要伸手把她推开——那模样,活像护着自家粮仓的老母鸡,生怕眼前这陌生姑娘抢了他们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生计。
洛夏心里早有盘算,脸上立刻绽开一抹亲和的笑,指尖轻轻拉了拉衣角,又故意左右扫了眼来往的行人,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凑近两步,压着声音故作神秘道:
“两位大哥别急,我不是来抢生意的——我有货源,新鲜的活鱼,你们要不要?”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本已拎着空鱼筐准备转身的两汉子,脚步猛地顿住。高个汉子先回过身,黝黑的脸上满是疑惑,他上下打量了洛夏一番,见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衫,看着不像有门路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有货源?就你?”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信。
洛夏迎着他们的目光,不慌不忙地点头,嘴角勾着笃定的笑:“不光有,我那鱼比你们刚卖的还大,条条都鲜活,没半点土腥味。”
“你可别骗我们!”矮个汉子立刻接话,嗓门都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低。
“这京都城里找条像样的鱼多难,你要是拿空话糊弄人……”后半句没说,但眼神里的警告明明白白。
“我绝不骗你们。”洛夏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斩钉截铁,点头时发梢都跟着晃了晃,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
高个汉子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沉不住气,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急切:“那货……在哪儿放着?多少价位一斤?”这可是实打实的生计,由不得他不紧张。
“进价三毛八一斤。”洛夏没半分犹豫,干脆利落地报出价格,目光紧紧锁着两人的表情。
这话一出口,俩汉子瞬间没了声音。高个汉子猛地看向身边的矮个,矮个也赶紧抬眼望他,两人眼神里都藏着惊讶——这个进价,比他们自己去郊区河里网鱼的成本还低!他们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动,却又都没立刻说话,显然还在琢磨这事儿的真假。
洛夏看在眼里,又补了句:“这鱼你们拿到市场上,卖五毛五一斤稳赚,而且我保证,条条都新鲜,鱼鳞都亮得能反光,比你们刚卖的还受欢迎。”
“货到底在哪儿?”这下,俩汉子再也按捺不住,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声音里的警惕少了大半,多了几分迫切,连握着鱼筐把手的手指都紧了紧。
“你骗我们?”那高个汉子还是不相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