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村的钟声在身后回荡,仿佛敲响的并非希望的序曲,而是更深沉绝望的预告。江淮站在那通往灼热恶魔遗迹的洞口前,硫磺的气息灼烧着他的呼吸道。他能感觉到遗迹深处传来的、狂暴而原始的混沌力量,那与他体内初步掌握的咒术之力同源,却更加庞大、更加……不受控制。
然而,他体内的“秩序之种”却传递来一种明确的排斥感。那并非对力量的恐惧,而是对那种完全无序、倾向于毁灭与吞噬一切的“混沌”本质的天然对立。相比之下,另一条路——那条据索拉尔提及、需要穿越塞恩古城(Sens Fortress)才能抵达传说中神族之城亚诺尔隆德(Anor Londo)的道路,虽然同样危险,却隐隐传来一种更加结构化、规则化的秩序气息,尽管那秩序可能冰冷而严酷。
“混沌……尚非我道。”江淮低语,做出了抉择。他转身离开病村底层,凭借记忆和地图(他在不死镇商人那里购得了一份极其简略的罗德兰地图),开始寻找通往塞恩古城的路径。
经过一番跋涉,他回到了不死教区的教堂顶端。在一段隐蔽的城墙后,他找到了那扇之前无法开启的巨大铁门。如今,随着两口苏醒之钟的敲响,铁门上的魔法封印已然解除,伴随着沉重的轰鸣,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了其后那条通往云雾缭绕高处的、狭窄而漫长的石桥。
石桥的尽头,便是塞恩古城——一座建立在高耸入云的山巅、专门用于考验和筛选不死人的巨大堡垒。远远望去,它就像一头匍匐在云雾中的巨石怪兽,充满了哥特式的尖顶与狰狞的雕像。
踏入古城内部,光线骤然变得昏暗。巨大的齿轮、摆动的巨斧、喷射的飞箭、隐藏的陷坑……无数精心设计的致命机关构成了这里的主要“居民”。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观察、聆听、计算时机。这里考验的不是纯粹的力量,而是耐心、观察力与冷静的头脑。
江淮收敛所有气息,将精神力高度集中。他如同一个潜入精密仪器内部的刺客,在齿轮的咬合间隙中穿行,在巨斧摆动的轨迹间跳跃,在箭矢发射的规律中寻找安全路径。他的“秩序之种”在这里异常活跃,仿佛对这种基于严格逻辑和物理规则的“秩序陷阱” 感到熟悉。它帮助他以一种超越常人的直觉,感知到机关运作的微弱前兆和规律,甚至能隐约“看”到某些魔法陷阱的能量流动。
在一个布满摇摆刀片的圆形大厅,他遭遇了古城真正的守卫——蛇人(Serpent men)。这些半人半蛇的生物动作迅捷,武器娴熟,并且能够施展简单的雷电奇迹。它们是古城建造者的仆从,冷酷而高效。
与它们的战斗,不同于之前对抗无智的活尸或庞大的恶魔,更像是一场与真正战士的对决。江淮不得不将机关的环境因素也考虑进去,利用摆动的巨斧阻碍蛇人的追击,或将它们逼入致命的陷坑。
在古城的最深处,他面对了此地的看守者——一个巨大的、由岩石与钢铁构成的 “钢铁巨偶” (Iron Golem)。它屹立在古城的顶端平台,狂风呼啸,脚下是万丈深渊。巨偶的攻击势大力沉,能轻易将人击飞坠崖,其厚重的装甲使得普通攻击难以奏效。
江淮没有贸然近身。他利用平台上的障碍物周旋,仔细观察巨偶的行动模式。他发现巨偶的腿部关节是其相对脆弱的部分,并且当它抬起脚重踏时,会有短暂的失衡。他冒险贴近,在巨偶抬脚的瞬间,将强化后的长剑狠狠刺入其脚踝的连接处!
“嘎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巨偶身体一晃,攻击节奏被打乱。江淮抓住机会,连续攻击其腿部关节,最终使得这庞大的构造体失去了平衡,在一声轰鸣中仰面倒下,摔下了万丈深渊,只留下一个强大的核心灵魂和通往最终区域的钥匙。
穿过巨偶守护的雾门,眼前豁然开朗。他来到了古城尽头的巨大平台。云雾在脚下翻滚,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辉煌的金色。两只巨大无比的 “石像鬼” (batwing demon)抓着一个华丽的、如同棺椁般的王座,缓缓降落在他的面前。
王座之上,空无一人,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乘坐。
江淮知道,这就是通往亚诺尔隆德——葛温王的神之都城,也是传火之路最终篇章的起点。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充满死亡与陷阱的塞恩古城,然后毅然踏上了那华丽的王座。
石像鬼发出低沉的嘶鸣,振翅高飞,抓着王座冲破云层,向着那片金色的天空疾驰而去。强烈的气流刮过他的面甲,脚下的世界迅速变小,古城、病村、不死镇……一切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
当他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置身于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壮丽的领域。
洁白无瑕的巨大建筑直插云霄,阳光(或许是虚假的?)洒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远处,宏伟的宫殿群如同神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圣洁而古老的气息。这里就是亚诺尔隆德,传说中太阳王葛温的王城。
然而,在这极致的辉煌与秩序之下,江淮敏锐地感知到一种深沉的寂静与空洞。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巡逻的、眼神冷漠、全身覆盖银色铠甲的 “银骑士” (Silver Knight)。它们强大、精准,仿佛没有情感的杀戮机器。
他的“秩序之种”在这里感受到了最强烈的、属于“神族”的秩序之力,那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但这秩序,却带着一种停滞与虚伪的感觉,仿佛一座精美绝伦却无人居住的陵墓。
在王城深处,他遭遇了更强大的敌人——猎龙者翁斯坦与刽子手斯摩的幻影(ornstein & Smough),经历了一场堪称进入罗德兰以来最艰苦、最考验技巧与意志的战斗。最终,当他击败了这两位王城双翼的守护者,获得了他们那蕴含着“巨人之魂”的强大灵魂后,他得以进入葛温王的最终密室——初始火炉(the Kiln of the First Flame)的传送点。
是时候了。
是选择踏入那传送阵,面对那初始之火旁最后的薪王——乌薪王葛温(Gwyn, Lord of cinder),履行不死人的使命,投身火焰,延续这个注定衰亡的时代?
还是……寻找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另一条路,那被称为 “黑暗之环” 的真正秘密,迎接深海时代,或者……走出属于自己的 “第三条路” ?
江淮站在那通往最终命运的传送阵前,体内混杂的力量(秩序、混沌、灵魂、虚空)前所未有地活跃、冲突,又在他强大的意志下被强行统合。他回忆起了圣巢的牺牲,想起了“收割者”的冰冷,也审视着这个依靠燃烧神只与英雄来维持的、虚假的辉煌。
看守者的目光,穿透了这辉煌的王城,直视那火焰摇曳的本质。
他的选择,将决定这个灰烬世界的终末。
(黑暗之魂篇,即将迎来终局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