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冲出校园,拦下一辆出租车,声音嘶哑地报出“市立中心医院”。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令人眩晕的光带。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EvilNeko的警告如同冰锥,反复刺穿着他的神经。
自毁倾向……林芷……
那个抱着笔记本电脑、会因galgame角色命运而或喜或悲的金发学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他的拒绝不够明确?是因为他与其他女生的接触刺激了她?还是汐那该死的“梦境引导”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尽的愧疚和恐慌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不断拨打林芷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他又尝试联系林知薇。
胃酸战士: 我在去医院的路上!有更具体的位置吗?急诊?住院部?
林知薇(加密频道):信号在住院部13楼徘徊。精神科区域。情绪波动极其剧烈,数据库比对行为模式,高风险。已临时伪造亲属身份信息发到你手机,或许能用上。速度。
精神科!江淮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紧紧攥着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冲进市立中心医院住院部13楼,江淮立刻被一种压抑的氛围包裹。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走廊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和心跳。根据林知薇的指引,他冲向精神科的隔离观察区。
就在观察区外的休息区,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芷蜷缩在走廊的长椅上,金色的双马尾有些凌乱,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身体不住地颤抖。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看起来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水晶。一个护士和一名保安站在不远处,面带担忧和警惕,似乎刚经历过一番安抚或对峙。
“林芷!”江淮冲到她面前,声音因焦急而沙哑。
听到他的声音,林芷猛地抬起头。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但那双原本应该灵动的眸子里,此刻却充满了混乱、绝望和一种令人心惊的偏执。
“学长……”她看到江淮,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但随即,她的表情变得扭曲,声音带着哭腔和尖锐,“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是因为担心我吗?还是因为怕我死了,没人陪你玩那些无聊的健康游戏了?!”
“林芷,冷静点!”江淮试图靠近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们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冷静?我怎么冷静!”林芷猛地站起,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痛苦,“你骗我!你说要治疗我,要引导我走向阳光!可你自己呢?你和那个咖啡馆的学姐约会!你心里装着别人!你和我玩那些游戏,都是在敷衍我!可怜我!”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引来了更多护士和零星病人的注目。
“不是这样的,林芷!我和林清许只是普通朋友!我给你治疗是认真的!”江淮急切地解释,感觉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普通朋友?她会约你去参加活动吗?你会为了她拒绝我吗?”林芷摇着头,眼泪不断滑落,“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在宿舍楼下……你看着她,那种眼神……我从来没有得到过……”
她的逻辑开始陷入混乱的循环,将现实与galgame的剧情,与她自己的想象纠缠在一起:“都是假的……承诺是假的,关心是假的……只有毁灭才是永恒的……就像《鲜血庭院》里的结局一样……把一切都终结掉,就不会再痛苦了……”
她突然开始用力抓挠自己的手臂,病号服下立刻出现了几道红痕。
“不要!”江淮上前想要制止她。
“别碰我!”林芷尖叫着躲开,眼神变得空洞而危险,“学长,你告诉我……如果我也像游戏里的女主角那样‘消失’了,你会永远记住我吗?会后悔没有选择我吗?”
就在这时,一个江淮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惊讶,从走廊另一端响起:
“江学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玖玖。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米白色风衣,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看起来像是来探病的。她的目光扫过崩溃的林芷,又落到一脸焦头烂额的江淮身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她的“温水”,似乎找到了沸腾的最佳时机。
几乎是前后脚,另一个身影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是林清许。她脸上带着担忧和茫然,显然是看到了江淮匆忙离开时发的含糊信息,或者从其他渠道得知了消息,不放心跟了过来。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崩溃的林芷,焦急的江淮,以及突然出现的、气质不凡的苏玖玖时,她愣住了,脚步钉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
场面彻底失控。
江淮站在中间,一边是情绪崩溃、有自毁倾向的病娇学妹,一边是带着不明意图、步步紧逼的温水学姐,另一边则是被他无意中卷入、此刻深受冲击的普通女孩。
扭曲的漩涡,在这一刻,于医院的走廊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矛盾,在此轰然对撞。
而江淮,站在风暴的最中心,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压力撕碎。他该如何平息林芷的崩溃?如何应对苏玖玖的“关怀”?又该如何面对林清许那受伤的眼神?
胃里的酸液汹涌澎湃,几乎要灼穿他的喉咙。